第三十六章：返京城促儿成家鸳鸯玉佩定终身
皇佑五年1053秋，晏殊自永兴军徙知河南，兼西京留守，迁兵部尚书，封临淄公。文彦博拜相时要到各州郡考察官吏，仁宗叮嘱他说:“晏殊在外任职，你去了解一下他近期的情况，问问他对朝廷有什么要求和需要帮助的？”晏殊在文彦博面前只谈了政务和百姓的疾苦，对个人的要求和儿女的恩泽只字未提，仁宗听后很是感动，认为晏殊心里装着百姓和大宋的江山，惟独没有自己。这时晏殊因辗转迁徙州郡，政务繁忙，徙居无定，借酒消愁喝坏了身子，填词作诗煞费苦心，致使体质虚弱，血不归经，身体一蹶不振，因此请求回京城治病。晏殊撑着病体到皇宫拜见仁宗皇帝，宋仁宗见到别后旧相，喜形于色地说：“你是我的旧学之臣，在州郡任职替朕分忧解愁。晏公啊，还是回到京城来吧！”这样，宋仁宗开恩又把晏殊调回来了。
北宋时期神童多、才女多、儒将多。当时是“奇童出盛时”，“妇女多能诗”。福州人蔡伯唏四岁能诗，举神童，宋真宗赵恒曾赠其《赐蔡伯唏》诗大加赞扬说：“七闽山水多才俊，三岁奇童出盛时。家世应传清白训，婴儿自得老成姿。”在为东宫官时蔡伯希与晏殊一起陪同太子读书。蔡极柔媚，每次太子因门槛高而不能过时，蔡便伏地让太子踏其背而登。不过后来却是晏殊被知遇为宰相而蔡不被用。此时与晏殊同为神童的蔡伯唏也已六十多岁了，官历司农卿，居福州尊儒坊。他来到京城拜见晏殊。旧时同僚相见，都有一肚子的话尽情相诉，人老话多嘛！蔡伯唏极喜饶舌，说起话来有声有色，引人入胜。晏殊见他两腮松弛，一脸的皱纹，瘦长的个儿略显驼背，红鼻子气喘吁吁，呼吸困难，有感作词：《临江仙》“资善堂中三十载，旧人多是凋零。与君相见最伤情。一尊如旧，聊且话平生。此别要知须强饮，雪残风细长亭。待君归觐九重城。帝宸思旧，朝夕奉皇明。”
晏殊在京城病愈之后又要求出任外官，但仁宗皇帝没有答应，而是留他担任侍经筵，为皇帝讲授经史，五天上朝一次，其礼仪、随从均与宰相待遇相同。迩英殿，顾名思义——“迩者，近也;英者，人中之杰也”，这里历代都是大宋的皇帝们和儒生们讲道学习之所，许多重要的决策，也在这里做出。举目望去，仍然在御街之上，大内离此还远。只是这一段御街的右侧便是尚书省、御史台等等中央机构，一座座衙门庄严肃穆的座立于路旁，那一对对张牙舞爪的石狮，瞪大了眼睛向天下宣布这里便是大宋王朝的核心所在。六十多岁的晏殊头发微白，从帽子下看来略显凌乱，身着紫袍玉带，腰佩金鱼袋，目光炯炯，透着精明强干，夹着书本信步来到迩英殿讲学。迩英阁曲尺朵楼，朱栏彩槛，楼前广场宽畅，两阙亭相对。进阁的大门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接，镌镂龙凤飞云之状，气势恢弘宏伟。工作之余他常到皇家御园散步，这里亭台楼阁胜景，美不胜收，感觉精神健旺，心情舒畅。他在吟诗填词时想起了幼子叔原，他已经成年了，应该尽父母的责任给他说门亲事，成家立业，让他承担家庭的责任。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是年夜后第一个盛大的节日，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中国古代古老的节日。元宵节也称灯节，元宵燃灯的风俗起自汉朝，到了唐代赏灯活动更加兴盛，皇宫里、街道上处处挂灯，还要建立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宋朝元宵节更加盛大而热闹，从正月十五到正月二十这五天里，朝廷都会停朝赏灯，举办盛大的元宵节庆活动。这年正月十五是普天同庆的日子，第一个月圆之夜，天朗月圆。汴京皇城中的宽阔广场上，五光十色的灯轮、灯楼和灯树，遍布整个广场和周围。两旁的街道上酒楼林立，店铺琳琅，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车马往来，东去西顾，纷纷攘攘，好不热闹。在这个开心的夜晚，有各种燃灯、娱乐表演和猜谜活动。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动烛远近。至三鼓，楼上以小红纱灯球缘索而至半空，都人皆知车驾还内。须臾闻楼外击鞭之声，则山楼上下，灯烛数十万盏，一时灭矣。于是贵家车马，自内前鳞切，悉南去游相国寺。寺之大殿，前设乐棚，诸军作乐，两廊有诗牌灯云：“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并“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之诗。其灯以木牌为之，雕镂成字，以纱绢幂之于内，密燃其灯，相次排定，亦可爱赏。资圣阁前安顿佛牙，设以水灯，皆系宰执、戚里、贵近占设看位。其馀宫观寺院，皆放万姓烧香。如开宝、景德大佛寺等处。皆有乐棚，作乐燃灯。
叔原穿一身轻便的长袍，脚登一双红色的小蛮靴，身边带着莲儿、张采萍二位美女，闲庭漫步地转过西角楼朝相国寺方向走去。此时的汴京到处人山人海，汴京一百多万人仿佛全部都从家中挤了出来，到处是观灯游览的百姓，而道路的两旁，也到处是挂满花灯的灯树、灯车等。诸坊巷、马行，诸香药铺席、茶坊酒肆，灯烛各出新奇。诸门皆有官中乐棚，万街千巷，尽皆繁盛浩闹。每一坊巷口，无乐棚去处，多设小影戏棚子，游人无不驻足。殿前班在禁中右掖门里，则相对右掖门设一乐棚，放本班家口，登皇城观看。莲儿带着叔原过州桥和曲院街，街南遇仙正店，前有楼子，后有台，都人谓之“台上”。此一店最是酒店上户，进入一个深深庭院，大厅之中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这幅《雨荷图》中一朵大荷花卓然挺立。叔原在一张上好的紫檀木八仙桌旁坐定，正睃之间忽闻洞天中重门启处，有个衣杏红衫、束藉丝裙的女子从绣帷中娉婷袅娜地走出来了，只见她乌黑的头发，红润的双唇，鹅蛋形的脸庞如芙蓉之微红，他当时就看呆了，似乎在那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莲儿见她连忙介绍说，她就是宝文阁直学士王靖的女儿王小姐。叔原起身躬身一揖道：“叔原有幸得识芳卿，三生有幸也！”王小姐还礼说：“本姑娘村野陋姿，难得公子青睐，今日相会欲以一樽为献。”主客就坐饮过茶后，侍女就捧出酒肴、夜膳，相互之间劝起酒来。酒过三杯后叔原提议说：“今日良辰美景，不如剪烛吟诗，尽情欢畅。”王小姐正要试他的才学，便说：“公子既欲吟诗开怀，本姑娘无不乐从。但俚词村语不足唱酬。我提议立个章程，不用题目，也不拘韵，以牙签三十枚编好平声全韵，随意制签，见韵定韵！”“好，见韵定韵！”两人商定后叫侍女烫好酒，高烧红烛。叔原先从筒子里取出一签，是十二文韵，于是挥成一绝：“金炉香烬酒初醺，人影花光两不分。莫笑书生多薄福，芳园今夕遇双文。”王小姐听他吟毕后评论说：“诗虽佳，太露色相。”她也掣一签是五歌韵，思忖了一下吟咏：“凭栏今夕月明多，浴罢兰汤试薄罗。欢及邻家诸女伴，隔溪解唱采夌歌。”叔原赞道：“即景生情，言生意外。叔原饮过一杯酒后抽出二箫韵后吟出：“相遇天台路不遥，独欹鸳枕易魂销。周南记赋房中什，莫负绸缪花月宵。”王小姐见诗中暗寓“君子好逑”之意，有意使叔原着急，制签得一先韵：“新诗题遍薛涛笺，花正嫣红月正圆。如此良宵休辜负，语郎今夕莫贪眠。”叔原再掣签是九青韵，吟道：“酒已将酣月满庭，银红花落撩银屏。良宵玉漏沉沉滴，未可无卿拥髻听。”王小姐暗想，“我方才吟咏‘语郎今夕莫贪眠’之句，他回答我‘未可无卿拥髻听’，果然才艺手笔，机锋相斗。”叔原看着窗外的月色道：“多情只有春庭月，洒晖照着月中人！”王小姐接句说：“你看我如花，看你玉中人！”
两人对答如流，越谈越投机，相敬如宾而生爱慕之情。分手时王小姐从怀抱取出一对鸳鸯玉佩，羞怯地将雌的交给了叔原，自己留下一只雄的离去了。叔原拿着王小姐的定情鸳鸯玉佩，心情舒畅得像喝了蜜一样甜美。在回家的路上，莲儿给大家讲了个故事：
“传说唐代有一个秀才名叫裴航，游鄂渚时，向同船的一个美丽女子作诗表达爱意。这女子便回了他几句诗：“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宫，何必崎岖上玉清。”过了几年，他路过一个叫蓝桥驿的地方，感到口渴，便向路边的一位老婆婆讨口水喝。老婆婆就喊孙女捧出一瓦罐子水给他。裴航见这女孩如仙子一般貌美，一见钟情，当场便向老婆婆求婚。老婆婆说：“我只有这一个孙女，叫云英，昨个儿来了一个神仙，送了我一颗灵丹，他告诉我，得用玉杵和玉臼来捣药一百天才能炼成。你要娶她也不难，只有一个条件，以玉杵臼做聘礼就可以了。”裴航说：“好，就以一百天为限。我一定能找到玉杵臼。在这期间，你可不能把云英再许给别人了。”斐航回去之后，当街一站，见人就问有没有玉杵臼，别人都把他当成精神病了。总算遇到一个卖玉的老头，告诉他虢州药铺卞老书有这玩意，又说：“我看你小子挺诚心的，我就给你写封书信，他看到我的信，一定会把东西卖给你的。”斐航找到药铺一问，果然有这玉杵臼，不过却贵得很，他把仆人和马都卖了，才凑够了银子。结局是，药成，抱得美人归。后来，裴航也成了仙，与云英做了名副其实的神仙眷侣……”
之后，叔原才知道他与王小姐的相会，原来都是莲儿奉老太太王氏之命特意安排的。他早上起床刚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奇怪，昨天晚上睡得好舒服，感觉今天的精神好很多呢！”采萍连忙说：“精神好有什么不好的？精神好了心情才会好，心情好了就会越长越英俊的。”莲儿说：“公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呀。”叔原听到屋里的动静，看到家人忙忙碌碌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莲儿抿了抿嘴说：“你今天要去相亲呢！”“相亲，和谁相亲哎？”采萍不是很肯定的说：“就是那个她吗！你们俩是见过面的。”叔原经采萍一提醒，自然知道那个“她”所指何人。莲儿接嘴解释说：“听夫人昨儿个说，是宝文阁直学士王靖的二女儿，可以前晏管家却说是刘府上的三小姐，不过两位姑娘都是温柔娴淑，貌若天仙，娶了谁都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