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排剑阵北斗七星
花小碟提溜着文道士拿来的草药,说道:“这包百草也不知道有没有疗效,别是下了什么套。”孙斌儿捧过来,解开草绳,纸包一张,闻之幽香且隐隐带有刺鼻的味道。然后用手指拨弄其中,有:甘粉、根蒂、叶茎……。转过身来,向众师弟们言道:“此药叫做‘千岁百草方’,有强身健体、活血化瘀、通畅脉络之疗效。”小碟道:“紫薇星他们有这么好心。”
“拿来我端详。”熊秉贤仔细扒拉,然后随手一丢把药渣散在了桌上。他厉声道:“‘车辙远’真乃阴险小人,方才这厮说此方要煎熬,却不说熬多少时辰,是汤服还是外敷。”花小碟道:“大师兄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熊秉贤道:“时辰不到药性生猛,会腹泻呕吐不止。此方要外敷于伤口上,若汤服,必定会散精化力,其淤血堆积使人通体虚弱。这些虽不能伤及性命,也有害人折寿之歹。”胡烈顾不得伤势,站起身来就要去追车辙远,还是大师兄给拦住了。
孙斌儿有些沮丧,言道:“我‘三惒教’山高威远,信众广布天下。战国兵乱之时尚能团结一心共同抗敌护教。如今太平盛世,却落得今日自相残杀的地步。不知为甚我想到了‘草菅师叔祖’的话,让人唏嘘不已。”熊秉贤道:“不能同甘却能共苦。在这道寒义冷的花花世界,人人自危时知道抱团取暖。人人有貂皮大衣时,只会想着扒掉别人的衣服暖自己。众生皆如此,这就是我们‘三惒教’为什么要化解儒、释、道干戈,容三教为一体,施舍救人普世弘法,若我教徒弟子尚不能做到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天道自在人心’,人心不古啊。”众人无言以对。
一声钟鸣,一声梆子声后,已是寅时。午休结束,众道士们各自场所,练就各自本领。七星弟子们,在『森典』大咒师和水溟大剑师的带领下,来到山下“武道校场”练习法术和剑术。胡烈的屁股已无大碍,毕竟是练过硬气功的身板,却故作有病,被师叔叫去站在一旁扎马步。看众兄弟们手持宝剑上下翻跃舞得剑影流光;五个师兄弟正在练习“阵法”,一套下来,校场之外的草苁均被凌风削平,石板之上横生出许多剑气划痕。
胡烈看得眼热,跃跃欲试想加入到剑阵当中。再一看,水溟三师叔一脸严肃的样子,又回到了刚才的站位。森典七师叔站到校场中央,说道:“这‘北斗阵’,乃是我道教至上之法阵。这法阵主不在于法,而在于阵。何谓阵,一人为单、二人为双、三人为组、四人为阵。以前只练过‘北斗七星阵’,自从‘老四’去了儒家留学,就学了‘北斗七星六芒阵’。现如今又多了一个病号,我和三师兄才传授给了你们这套‘北斗七星五行阵’。”水溟站到森典身后,厉声道:“以后你们这些小玩闹,又出了事故不用怕,还有‘北斗七星四象剑阵’要是剩下三个,师叔我也无能为力啦。”
胡烈听到这里,赶忙放下马步架势,跑到两位师叔的身前,作揖谢罪。森典笑道:“尔的屁股不疼啦。”胡烈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这剑法不能荒废啊。”胡烈回到了队列,六人又舞了一套“六芒剑阵”。
卯时,日落岭坂山坳里炊烟袅袅,泰山钟楼之上传来钟鸣。众道士集结赶往“养生殿”去用晚膳。那七星弟子们午膳时受了欺负,胡烈从茅厕抓了一群苍蝇欲以报复,不想来到斋堂直到盘中饭菜吃了一半,不见紫微星十一弟子出现。晚膳后,胡烈追上一个小文道士打听消息,原来紫微星众弟子午膳后,被文道观观主“三江镇魔咒师”呵斥,被戒罚去了“无为洞”思过一日。胡烈听到好不高兴,告诉了众兄弟,只有三师弟面无表情,其他人好生解气。回到静舍笑声不止,杂役兼修进得屋来打扫舍房,问他们为何事欢笑,孙斌儿道:“今日过节日。”兼修又问是何节庆,孙斌儿道:“黄道吉日,恶有恶报节。”兼修疑惑不解,众人又是一阵好笑。
杜则远不声不吭地依偎在窗前,窗槅之外围墙下有一株弯腰柳树,叶片被昨年冬风吹得一干二净,如今芽孢欲出,随着三月春风寒意摇摆着,见到此景不免有些伤感,说不出哪里来的惆怅。自小在东岳庙武道观长大,写满了二十年春华秋色,见惯了这里的宁静与喧嚣,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动声色,只藏在心里,笑也是哭也是。
至辰时,“经师堂主”带领各班、各座到各自殿中习诵经卷。七星弟子们去往武道观“斌昇宫”。来到殿外,先得脱去鞋,银盘洗水,随后熊秉贤带领五位师弟依序来到殿内,在大殿中央铺着琉璃方砖,雕纹八卦剑阵图,并用极纯水晶石镶嵌摆出勺形北斗七星座,每坐附檀木方桌,桌上放有天书经卷,都是独门秘传集大成之法术、武术。六位弟子各自归位,盘坐于蒲团之上。
不多时,殿外信步走来一位年级四十五六的中年道士,只见他身穿七色华彩道袍,手拿拂尘,身后一把“七星宝剑”剑身虽已入鞘依然漏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那道士乃是北极星道长『烟海』。北极道长乃是七星道士之首,都是从七星天命嫡传弟子之中甄选出来的,烟海作为七星弟子的长师尊,站立于殿中北极星之位坐了下来。
烟海道:“今日,我们来习‘天书’第十卷七十二章,‘七星归一’。开课之前,我先试问徒儿们‘若七星剑阵摆出人肉盾牌,前阵之中必要所牺牲。你们谁愿意做这个盾牌’?”殿中众弟子皆站起身来,表示自己舍得性命。烟海拂尘一扬好不高兴的样子,又道:“若是牺牲多数人,只成全一人。你们谁愿意做这唯一活下来的人?”殿中众弟子皆盘坐不动声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烟海摇摇头,叹道:“徒儿们,虽然你们都有舍我为名节之小义,但是却忘记了匡复天下有我之大义。”
杜则远站起身,说道:“择死乃对亦有错;不择死亦错且乃对,左右为难师傅应当如何?”烟海道:“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不是让其他人定夺自己的位置。”熊秉贤起身道:“师傅徒弟们愚钝,师父之命要从,自己之意难为;我等自小在道观长大,都是听师傅、师尊们的安排。现如今谓以成人自当堪已大任,然徒弟们被点拨惯了,一时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烟海道:“七星位,第一天枢,第二天旋,第三天玑,第四天权,第五天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合而为斗。大师兄‘熊秉贤’乃天枢位,依次排位七师弟乃开阳位。师傅的意思就是让你们自己重新排一下位置。‘七星剑阵’七个星位若比作人,中天枢为首脑,天旋为脊椎,天玑为胸肌,天权为两足,天衡为骨盆,开阳为双目,摇光为两臂。摇光作为攻击的‘矛’亦可作为防守的‘盾’,”熊秉贤道:“我明了,师傅的意思就是谁想作首脑,谁来当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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