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苏影青将厨房打开,昨天她略收拾了一下,也用锅烧了烧水,只是因为厨具不全,所以给自己和苦力都吃的是街上卖的火烧夹肉,今天算是为自己的新家暖灶了。今天下午她得拜访一下周围的邻居,所以打算做点吃食一起送过去,算是礼节。
苏影青做了自己最拿手的包子,简单但是胜在皮薄馅多,揭开锅后待腾腾的蒸汽散开,便是一个个白生生的大包子排列在竹屉里。苏影青用筷子捻起一只放在碗里,轻轻一咬,便见肉汁渗出,再一咬,便能咬到猪肉大葱的肉馅。她吃了一个,点点头,虽然很久没使过柴火锅了,这火候还是把握得不错。吃了一只大包子后,她便将包子两只分放在一张油纸上包起来,又放在刚买的食盒里,便拎着食盒去拜会邻居了。
拜会邻居的事还是镇上的保长提醒的,他道苏影青新到青阳镇,拜会下周边邻居,也算是打声招呼这屋子换了主人,也能多点照应。他说:“咱们青阳镇向来邻里和睦,守望互助,苏姑娘既然来到本地长住,也要遵循我们这里的规矩。”林总管也在旁点头称是,又道周围邻居都是本地居民,没什么恶人,可以交往看看。苏影青谢过了保长和林总管的提点,又在此地立了临时的户籍,今日理清家中诸事,便打算拜会左右邻居了。
昨日她已经留心过,自己房子左边是条小巷,旁边便是澄明娘娘庙,屋后是一个简朴的小院,就见过一名女子领着两个孩子在门前玩耍。屋子右边是一处小院,院门修葺得很有些气派的意思,但看上去也不算阔绰,再远些也有两处小院,看门口就显得有些破落了。要拜会的邻居也不过这四家,苏影青吁了口气,鼓起勇气先走到屋后那处小院。
苏影青见那小院门没有上锁,便抬手敲起了门。
“谁呀?”屋后传来一年轻妇人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是前面院子新来的住户,来拜访你们的。”
“哦,等着啊。”没过一会儿,门便“咿呀”一声开了,一个打扮得清爽利落的女子站在门内打量着苏影青。女子年约二十许,长相普通,但行动落落大方,眉眼之间带着一份爽朗,所以看上去倒很惹人喜爱。女子看到苏影青,就讶异地说了一声:“哎呀,知道前面有人搬来,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姑娘。你家家人呢?”苏影青尴尬地笑了笑,她没想到这女子这么直接地提到这问题:“我就一人住在那里。所以……”
女子“啊”地一声掩住嘴,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忙说道:“姑娘别见怪,我说话直了些。”又将苏影青往屋里让。苏影青忙道没事,也跟着进了院子。这院子比自己租下的小院要小很多,屋子也只有一排,虽然简朴但打扫得很是干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蹲在树下,挨头并肩地不知道在挖土还是在撬蚂蚁。女子唤了一声:“朵儿,果儿,快来见见客人。”两个小孩听到娘亲的呼唤,便如花蝴蝶般地投了过来,一头扎进女子怀中,又悄悄地瞅着苏影青。
女子张口要让小孩喊人,却发现自己还没跟苏影青通过名姓,一抚掌便笑了起来:“我夫家姓郭,我姓黄,你可以叫我郭黄氏,或者直接叫我黄秀娘也成。”苏影青也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又拿出食盒中的包子,给两个小孩一人一个。朵儿果儿看向娘亲,见娘亲点头让他们收下,方才羞涩地收下,又跟苏影青道谢。苏影青见郭家人的行事大方,也很是喜欢,便多叙了几句。黄秀娘又道自己当家的在外做活,十天半月才会回来一趟,让苏影青有事尽可找她。黄秀娘拿了几只果子作为还礼,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影青方才告别。
好的开端让苏影青心情很好,她便一鼓作气地来到了那家气派的小院门前。敲门后,门后没什么回音,但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有人瞅了瞅,见是个小姑娘,便开了门。开门的人是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老苍头,懒洋洋地问了句:“谁呀?你找谁?”
苏影青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苍头“哦”了一声,又说自己去跟主人回禀一声,便趿拉着双露脚趾的破鞋慢腾腾走到了屋子里。他忘记了关门,苏影青便打量了一下这小院。这小院比自己租的院子大上一倍,里面栽了不少花草,看上去倒比自己的院子风雅一些,屋子也比自己的屋子多了几间,但院中此时没见有人,只有院门边摆着一把躺椅是老苍头刚歇脚的地方。
没多久,那老苍头便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装了点糕点。到了门口,老苍头昂着头说:“我家主人说了,邻里之间应该守望互助,但今日正在招待重要的客人,就不用见面了。”又将糕点往苏影青跟前一递,“喏,这个让你拿回去,碟子得还回来,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这糕点也不是乡下人吃得起的。”苏影青气了个倒仰,感情这家人根本就不把邻居当回事,当自己是打秋风的来了。但她也不想跟这老苍头置气,忍着火将包子取出递给老苍头,也没接这糕点便走了。老苍头“嘁”了一声,道:“正好便宜了我。”便将门关上,自己吃去了。
苏影青又去拜会了另外两家人,一家是手艺人,苏影青去的时候大门敞着,家里一老一少正在忙着和泥做陶器,见苏影青站在门口,老人便示意那青年来招呼苏影青,自己又默默地做着陶器。青年见苏影青站在那儿,如根水葱儿似的,本就木讷的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挠挠脑袋,又搓搓手,将满是泥的手藏在了身后。苏影青见他半天没有声音,只是紧张,抿嘴笑了下,便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来意。
青年点点头,紧张地回头望了下老人,老人头也没抬,悠悠然说了句:“把你的名字告诉人家啊,笨徒弟。”青年手足无措地“哦”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苏影青,一时又僵住了。苏影青扬扬眉毛,还真没见过这么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