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能早日找到元凶。”
“多谢……苏姑娘。”
苏影青莞尔一笑,颌首向谢知行告别。谢知行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突然觉得舍不得就这么放她离开,不由唤道:“苏姑娘。”
苏影青回头面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何事?”
谢知行抬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又抬头望望天,心中盘算着该说什么才好。苏影青见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以为只是唤着自己玩,摇摇头笑笑便要离开。
谢知行见状说道:“慢着,其实……我还有事想要问苏姑娘。”
“哦,何事?”
谢知行想了想方问道:“我想问的是苏姑娘昨日在紫荆树下为何会消失?”
苏影青早料到他会如此问,便正颜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昨日发生的事与谢三少爷无干,我也不是什么妖怪不会妨害世人,此事与我身家性命相关,看在我帮过谢三少爷的份上,还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又顿了顿道,“即便是你说与人听,我不过一个否认便罢。”
谢知行听她一口一个“谢三少爷”,暗道不好,本来已经修复的关系似乎又向后退了一点,心下怅然,连苏影青什么时候走的也没留意。
苏影青见谢知行虽年已弱冠,但几次见下来说话行事仍有些幼稚,显见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经历过风雨。不由想到,莫非那次追杀是谢三少爷生命里经历的最大挫折?比之谢知义引领商队指挥方遒的风采,她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便离去了。
苏影青向着街东头一家肉铺走去,虽然今日既无庙会也无集市,但市面上还是有肉卖的,只是不多罢了。
一斤肉30文钱,果然很贵,算起来自己的房租也只够买几斤肉的。屠夫见苏影青买了一斤肉,又没带篮子来装,便从摊子下抽出一张油纸为她包上,说道:“小姑娘拿好了,可别被狗给叼走了。”
苏影青道声多谢,便往自己家走去。后面一个满脸胡须,穿着绸衣服却有些腌臜的男人从旁边的铺子晃晃悠悠走出来,身边跟着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狗。他一出来便看到苏影青的背影,伸长脖子遥望了一下,靠到肉铺的桌上,问道:“黄大虎,刚才那是哪家的小娘子?看背影还有几分妖娆。在你家买肉啊?买了几文?”
屠夫却懒得理会这男子,虽然关二毛在青阳算得上一个人物,但在自己的杀猪刀下还是不够看的。刚才那姑娘弱得跟根草似的,若被这等无赖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关二毛见黄大虎没有理会自己,讪讪干笑了两声,又袖了根骨头方从桌上起来,见屠夫没有看见自己动作,便晃晃悠悠地又走了。瘦狗在肉案下窜来窜去捡了点肉渣和碎骨叼了,被屠夫踢了一脚,哀鸣了一声,方跟在关二毛的身后走了。
苏影青走到娘娘庙前,眼见就要到家,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脚下一拐,如滚地葫芦般滚在地上,手上挽着的篮子里的东西也滚了一地,尽是些丝线荷包一类。苏影青停下脚步,蹲下身将大娘扶起,又将手头的油纸包放在膝上,帮大娘捡着地上的东西。二人拾完东西,大娘一迭声向苏影青道谢,说道:“姑娘,多亏了你,否则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可得不到好。”
本是小事,苏影青羞涩笑笑便要离去。大娘却从篮子里拿出一荷包,硬要苏影青收下做为谢礼,苏影青推辞不过,又见大娘腿脚似不太灵便的样子,便说让大娘到自己家坐下歇歇。大娘双手合什连声道谢。苏影青便开了家门,屏住狗儿让大娘进屋歇脚。将军见苏影青亲自领人进院子,也没搭理,只是趴在那里头跟着转来转去,倒是两只小奶狗在那里一味叫着。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心系儿子婚事的刘大娘。她将手上的活计搁置了两天,就是打算等着苏影青出门,自己好见机行事,没想到今日便有了机会进屋。
进得院来,刘大娘并不敢打探得太明显,跟在苏影青身后只是用余光瞟着院子与屋子。果然是座好房子,只院子这么大便能种上不少蔬菜,屋子也仅够一家人住,刘大娘当下便有点肉痛,这钱若是省下来多好。又见得苏影青手上端着一块颤颤悠悠的油纸包,刚才那番动作下开了条缝,渗出点肉色,不由喉头骨碌了下,将泛上来的清口水压下,败家啊!一个人居然买老大一块鲜肉吃,得有一斤了吧?刘大娘又心痛起来,听儿子说这丫头手头有个几十两银子,若是早日接进门,多少能改善下家里的生活,像现在这样糟践下去,这钱能管用多久?
苏影青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诽许久,径直去了厨房将肉放进篮子里,便出来招呼大娘。她见大娘身上收拾得干净,虽然干瘦手上却满是老茧,应该是做活的人,心下便有了些好感,又见大娘规规矩矩在那儿等着自己这个主人,也没胡乱打探,更是放心了不少,便招呼大娘进堂屋坐下。
苏影青用桌上的陶壶给大娘斟了杯水,歉意道:“家中只有凉水,大娘别见怪。”
刘大娘笑眯眯看着她道:“不怪不怪,丫头,像你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大娘我该多谢你才对。”
苏影青笑笑,刘大娘又佯装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帮了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怎么行?”
苏影青忙摆手道:“小事而已,大娘别挂心,我姓苏。”
刘大娘环视了一遍,假意问道:“你家爹娘呢?怎地只见你一人?”
苏影青摇头道:“我家不过我一人罢了。”也没多说。
刘大娘见苏影青口风甚紧,也不想打草惊蛇,喝了会儿水便要告辞。临走前又拉着苏影青的手道:“苏姑娘,我娘家姓黄,住在街东头,你若是愿意便称呼我一声黄大娘。今日多谢你了,改日大娘再来同你唠唠。”
苏影青点点头,她本镇的人认识得不多,多一个人认识也是好的,便将“秦大娘”送出门外,见她腿脚利索地走着方才关门回家。
刘大娘边走边得意自己搭上了线,却不知苏影青送她出门的时候被一个人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