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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丁晓兵的部队在当地以纪律严明,素质全面过硬而闻名,在老百姓心中信誉极髙,丁晓兵人气指数直线飙升,在当地很快成为名人,当地名人都以和他交往为荣耀。

有一次,当地有一家知名公司请丁晓兵参观他们公司,参观到一半,那家公司的老总私「跟丁晓兵说:“公司安全环境不怎么好,丁主任能不能派几个兵帮我们站几班哨?”看丁晓兵不吭声,也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位老总忙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丁主任放心,我既不会亏待你的战士,更不会亏待你。”丁晓兵依旧不吭声,老总急了,咬咬牙说:“这样,除了给部队的报酬,每年再给丁主任8万好处费,你看行不行?”

这尸,丁晓兵笑了,说:“好啊,那你就打个报告吧,只要上级能批准,我就派兵。”

那位老总说:“这怎么行?你们部队的规定我也略知一二,这个报告递上去,不可能批呀。”

丁晓兵一脸无辜地说:“既然上面不批,我哪里有权力动一兵一卒。”

听话听音,公司老板终于明白,丁晓兵全无跟他合作的“诚意”,实际上是在推辞。

冋到部队,丁晓兵就召集官兵传达情况,说到激动处,他拍起了桌子:“如果我们连自身这一关都把不住,还怎么去把好国门?我们只能听党指挥,不能听钱指挥!”

话一传出去,那位公司老板再没跟丁晓兵提及此事。杀鸡给猴看,还真的再没有类似的事出现在丁晓兵身上了。

丁晓兵在海关仅一年,他分片包干的部队就先后拒贿34次,査获走私案件121起,案值2900多万元。

2003年9月,丁晓兵的一位老领导找到他,说:“晓兵,天上掉馅饼要硒到你头上了!”

原来,深圳的一位老板在无锡开发了一片小区,工程竣工后,想找一些当地知名人上为他的楼盘幵市剪彩,丁晓兵名列其中。

得知无锡市规划局一位副局长是丁晓兵的老领导,这位老板找到他,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并许诺:只要丁晓兵出席剪彩仪式,在电视镜头里给他讲几句好话,就以成本价卖给他一套商品房,差价卜多万元。”

老领导想这是好事呀,就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凭着多年的感情,哓兵这个面子是会给我的!”

听完老领导的一番话,丁晓兵笑了笑:“说心里话,我现在住的这套64平方米的房子,老人们一来,确实挤了点,但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参加这样的商业活动。”

“别死脑筋了!你是战斗英雄,节假日里参加一下社会活动而已,其他内幕别人又不知道。那可是一套160平方米的大房子!”这位老领导仍好心地劝导他。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我这么多年都守住了的‘阵地’,老首长你就别让我撕开‘口子’了。要知道,这个口子一旦撕开,后果不堪设想呀!”听丁晓兵这么一说,这位老领导不仅不再劝他了,还由衷地赞叹道:“晓兵,你没变!”

我们也采访到了这位老领导,他至今感叹连连:“这些年来,丁晓兵的职务变了,但人生追求没有变;社会环境变了,但理想信念没有变。他不仅是战场上的英雄,也是生活中的英雄!你们应该好好宣传他,现在社会上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精神。”

丁晓兵亲笔书写的字幅

笔者:作为领导干部,手中有一定权力,你完全有条件把个人和家庭的生活安排得舒适一点,为什么你还要耐住寂寞、甘守清贫?

丁晓兵:要坚持住我的“三不怕”,关键是要耐住寂寞、甘守清贫。很多领导干部犯错误,往往是从生活的庸俗化开始的,从生活上一点一点打开缺口的,这是我的一个感悟。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得科学不科学,但确确实实是这样的。看了那么多出问题的干部,从他们身上感悟到哪些东西呢?我反思一下,实际上都是从生活上的庸俗到思想上的庸俗,再到政治上的庸俗。神圣的东西被淡化、俗化,庸俗的东西被强化,迟早要陷入泥沼。绝对避免不好说,但是如果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名利享受的东西,可以想像思想上、政治上怎么能不出问题呢?

笔者:当今社会诱惑太多,权惑、色惑、名惑、利惑、钱惑,时时刻刻在引诱着、考验着我们意志、品行和道德修养。面对这些考验,你怎么想?

丁晓兵: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考验比生死考验还要严峻,还要复杂,还要频繁,从高尚滑向卑劣有时只是一念之差。这就需要我们时时警惕,处处小心。只有坚决抵制住种种利欲的诱惑,才能“半夜敲门心不慌”,成为一个思想纯正、道德高尚的人。有本事和守本分,对领导干部来说,好比乌之双翼,车之双轮,缺一不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职务的提高,能力的增强,能否守住本分的考验也逐渐增大。我感到,当前对领寻和机关千部来说,干净做人,秉公用权,关键是要把握三个环节:

一是慎微细小处,越是小处越留心。有的同志常常把生活小节看轻了,认为兴趣爱好是个人的亊,“八小时以外”是自己的时间。实践证明,一个人在小事、小节上过不了关,也很难在大事、大节上过得硬。小事、小节中有政治、有方向、有形象、有人格。人有七情六欲,要学会把个人的欲望控制在合理的“度”之内。这个“度”,就是原则性,就是社会规范。大家手中多少都有一点权,经常有人找你“帮忙”或是你有事找别人“帮忙”,每当有了“好处”,每当有了“便宜”,要想一想这个“好处”能不能拿,这个“便宜”能不能占,组织允许不允许?舆论允许不允许?道德允许不允许?良心允许不允许?如果不允许,就别做了。如果是人之常情,人家确实别无用心,只是普通的“礼尚往来”,倒还能接受理解。但是生活中有的人往往“薄礼先行”,打开缺口,进而达到个人的目的,一旦个人的目的实现不了,他就可能反咬一口,翻脸不认人。向胡长清行贿的个体老板周雪华受审时说过这样一句令人深省的话:“人有两种情况最心疼,一是用针扎肉,二是从自己的口袋掏钱送人。”他明明知道从自己口袋里掏钱送人是最心疼的,可为什么还要去送?原因当然是另有所图,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留心小处还包括和周围同事、领导的日常交往,要谦虚、诚恳、一视同仁,不分你亲我疏,你高我低。

二是慎独无人处,越是暗处越小心。人的一生中总有许多“暗处”。比如有时单独外出执行任务,有时业余时间单独活动,有时独自赋闲在家。对于这些“暗处”,能不能做到光明磊落,是对道德品质的一种检验。应该说,我们大部分同志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都能做到严于律己,而且越在“暗处”越显示出高风亮节,但也有少数同志在无人监督、远离组织的情况下就放任自己。领导干部、机关千部工作具有相对独立性、自主性,在个人独处、无人监督的条件下,自觉遵纪守法,“慎独”处事,是保持廉洁,防止出轨的重要环节。很多同志“八小时以外”既没有家庭的约束,又没有领导的监督,如果心有旁骛,心猿意马,很容易犯错误。我们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政治生命,经常想一想做没做对不起领导、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家庭的事情,时刻保持思想作风的纯洁性,防止在人生道路上陷入“败局”。

三是慎守坦途处,越是顺时越清醒。一般来说,翻船大都发生在“平流无石处”。人在逆境时,往往比较谨慎小心,因而也会平安无恙;而在顺境中,则容易麻痹,骄傲出问题。有的同志有能力、有干劲,工作上也有一些成绩,于是就飘飘然了,口气越来越大,目光中也透出了一些傲气,甚至争名逐利。有的比较年轻的干部,发展的路子比较顺,开始群众印象还不错,但一段时间后,“官升脾气长”,口气大、脾气大、架子大,群众就开始摇头了。现实中,我们常遇到这样一种现象,个别干部一直表现不错,在群众和领导的印象中也很好,发展也很顺利。但是一旦遇到一点不如意,就180度大转弯,在背后发牢骚,老讲一些很过头的话,让人万分吃惊,大跌眼镜,其结果必然是大浪淘沙。因此,越是在个人成长进步顺利之时,越要谨慎从事。

尽管过着简单清贫的生活,对肉己的生活状况,丁晓兵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他常说:“是党和人民把我从一个不懂事的青年培养成一名军队干部,党和人民巳经给予我很多了,我没有理由再去攫取任何不义之财。当干部就是要富在人民群众后面。”

丁晓兵每年大约有23的时间在下面调研、检査,但从不接受基层宴请。出去办事,他总是找个路边小店,几个人花上二三十块钱就餐,而且,这些饭费都是丁晓兵个人负担。他的司机小张说:“人家首长司机凑一块,爱比在哪个酒店吃了鲍鱼鱼翅,我都不敢往跟前凑,我跟着政委出门,吃的最多的就是两块钱一碗的清水面。”

无论在家黾还是下基层,丁晓兵从来不接受别人的礼金、礼品。有人趁他不在送来的东西,他发现后必定退回去。在这一点上,陶婉珠和他有着本质的相同。丁晓兵看不上那些平时不好好工作,一到提升时就往领导家里跑的那种人,陶婉珠也是一样,一看到那种人,手里还拎着东西,过后,两人又互相埋怨:“太过分了,连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笔者:要真正彻底做到“三不怕”是不是很难?丁晓兵:真的很难,但必须有这样的要求。从内心里讲,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这种理性的东西对处理工作中的一些矛盾会产生一些积极的指导作用。对庸俗的、消极的东西,如果任其发展的话,我们就会失去群众的信赖。面临钱、权、色的诱惑,还有情惑,你要作出理性判断是非常重要的。有了理性的支撑才能有一个导向,有底气,处理问题的时候,才能知道孰轻孰重,要不然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感觉走。学习理论是为了什么啊?是为了从理性上给人生、给工作导航,并在思想上建立一道抵御各种诱惑的防线。

笔者:“三不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实生活中会有很多的诱惑和干扰,你是怎么做的?

丁晓兵:我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有些领导干部丧失信念,你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催化剂是什么?笔者(略微思考):我还真说不好。丁晓兵:享乐主义。笔者:主要是指什么?

丁晓兵:片面追求吃、穿、住、行、玩的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改革开放后,我们引进了国外先进的科学和外资,也带来了享乐主义。孚乐主义的要害在于放弃甚至贬抑精神的超越,

而将基本需求扩张为无限度的欲求。它让人精神日渐空虚,直至丧失信念。人呢,宁可踏实无愧而又清贫正直地活,绝不可富足显赫但心惊胆颤地活。

笔者:你说得对极了,去年我采访几个腐败分子时,也深有感触,人一旦信奉了享乐主义,也就成了一具被欲望左右的行尸走肉。

丁晓兵:享乐主义在西方的一度流行已导致人欲横流、道德沦丧的危机。如今,这个幽灵又开始像梅菲斯特诱惑浮士德那样诱惑着中国人,开始腐蚀我们的社会,毒化尚有信念的人们,冲击着我们的精神家园。

笔者〔开玩笑、有点危言耸听了吧?丁晓兵:一点没有,想想古罗马帝国是怎么衰落的,就足以引起我们的警惕,那样一个曾经地跨欧亚非三洲、称霸世界的强大帝国就是毁在了无度的享乐中。笔者:这个话题好像有点沉重了。丁晓兵:越是沉重的话题越不可回避。笔者:那你认为应该怎样克服享乐主义?丁晓兵:这个问题其实回到了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在现实生活中,我是怎么做到“三不怕”的。说穿了,就是克制欲望。有精神追求本是人高于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当然,人的欲望极难驯服,但是,无论多么痛苦,我们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欲望。“信念不自失,唯人自失”,领导干部在行使权力时,首先要认清权力姓“公”还是姓“私”。权力一旦姓“私”,就会像野兽一样向你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可能“咬”你。权力一旦姓“私”,即毁了党的事业,也会毁了自己。古人讲:堤防不筑,尚难支移壑之虞;操守不严,岂能塞横流之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还有就是切记一句西方哲人的话:信念是横跨死亡海湾的桥梁,它可以粉碎盲目的天性冲动,把人平安地送到遥远的彼岸。

笔者:比如说你在海关那次。

丁晓兵:对呀,那个老板给8万块钱,也许个别胆子大的人,可能就接了,但这是不能干的。如果我干了,就可能被别人一再突破,可能马上就会有人效仿,“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嘛。这个亊我觉得我把关还是把得很好。那时候,我在部队面前是很硬气的。我要给海关,给官兵们发出一个信号,要做好拒腐防变就要从细微处守好自己的阵地。(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笔者:什么时候?

丁晓兵:有一次警民联欢结束后,我上车和地方领导挥手告另,但是我那破吉普车却怎么都打不着火。当时身边站着很多地方领导,看到我这样,都在那里笑。说老丁你看你这破车去不去人呢!还有一次在高速路上,那破车又熄火了,我就光着膀子下车一只手去推,路过的司机看着我这模样都笑个不停。

笔者:即便如此,你对海关为你准备的新车还是坚辞不受?丁晓兵:是的。这是个原则问题,不能含糊。(忽然又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但有一次,我住了一次高级的宾馆。(卖关子地停顿片刻)在绍兴柯桥,是我以前的通信贞请我的。以前这个士兵是“个别人”,我把他调到了营部,那3年培养出了感情,后来,他成了个很不错的战士,所以对我很好。听说我到绍兴出差,就带着老婆儿子在路边等了我两个多小时,热情地接待了我,还非要请我在当地最好的宾馆住。盛情难却,我就住了一晚上,真是高级呀。

笔者:在你家的客厅里,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副对联: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你当时在写这副对联时,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支配着你这种理念?

丁晓兵:“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亊实上这句话是很老的一句话了,很多人把它当做为官做人的座右铭。我觉得这两句话对我们党员干部来说,从思想上可以起到一些激励的作用。做人要追求一种无怨无悔,无愧天地的境界,我个人理解这个大地有很多种意义,可以理解为党和人民群众,也可以理解为我们自己肩上的责任。那么我们做人做事为官,要使自己感到无愧,根本的还是要无愧于党赋予的责任、老百姓对我们的信任,无愧于共产党员这个称号。后面的这句话也不难理解,因为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各种矛盾很多,困难很多,包括你做工作,特别是一些有突破性的工作,总会触及到部分人的利益,会导致一些人的不理解,有时可能对你产生一些消极的评价。这就难免会有一些思想上的矛盾、内心上的冲突,在这种时候我觉得就应该有一种“褒贬自有春秋”的胸怀,有一种“道之所在,虽千万人逆之,我往也”的胸襟,不因一时不被理解而对人生追求产生动摇。

大概五六年前吧,好像就是和下面的一些干部交心的时候,有一个曾立过一等功的战友对我说了这样的话:这都是什么社会了,你还这么古板,生活在这种状态中你不感觉孤独吗!听了以后,心里很不舒服,夜不能寐,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一夜过来也就想明白了,所以就书写了这个条幅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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