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史解开齐易身上的禁制,然后把马桶盖朝他身上一仍。
“他……他……”
“放心,他没事。”张小史说罢就朝空中跃去。
小七身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细长的血痕,她在那根“打神鞭”的步步紧逼下,渐渐处于下风。打神鞭缠到了小七的右后腿上,黑衣人用了往后一扯,小七便失去了平衡,向后晃了一下。然后“打神鞭”放开她的腿,向后荡去,再猛地朝她脑门正中抽来。小七一惊,想躲开已是来不及。
就在这时,张小史忽然出现在小七面前,双手向上撑起了一面“太极护心符”正好挡住了那金黄色的鞭子。小七见这形势也没愣着,一把朝楼顶上的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一惊,急忙收回鞭子正要抵抗,却也是来不及。重重地被小七撞得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他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上方几道符咒向他袭来,急忙一躲,几道符咒擦着他的身子飞过,但是一道符咒却是从他面门前撩过,将他蒙在脸上的黑布掀飞。
他急忙用手遮住了脸,但这一切却让张小史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是你!”张小史吃惊地叫了出来。
黑衣人见自己的身份暴露,朝空中的张小史望了一眼,然后就跳下别墅,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
张小史从半空中跃下,停在别墅上,正欲追上前去,却感觉身子被一道毛茸茸地东西缠住,让他前进不得。
“穷寇莫追,他那条鞭子厉害得很。”小七一条尾巴缠在张小史的身上,直到那个黑衣人跑远了,他才收了回来。
“怎么会是他……”张小史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你认识他?”小七疑惑地问。
张小史点了点头。何止是认识,他们已经交手三次。不,是两次,霸下像前那一次不算真正的交手。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心!不仅如此,齐心还是霸下像前那个黑衣人是同一个人,但这一点,张小史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那个黑衣人发出飞镖上的那个火鸟图腾,他也在齐心别墅里也见到过,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齐心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还想嫁祸于席颖的孔明灯,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候,山脚下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然后就看见几辆车朝山上驶上来,小七向别墅后方跳下,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张小史看了看下边愣着的齐易,向他的方向跳下去。
齐易愣愣地看着张小史走过来,他今晚见了平时只能在电影中见到的一幕,巨大的三尾怪物,会飞檐走壁的张小史,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完全朝出他的理性认知范围了。
“谢谢你……”齐易朝张小史说道。
“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我救了你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张小史看着齐易真挚的回答着自己,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就绕过齐易,朝别墅后边走去。他走出了一段距离,然后回过头,看见齐易依然在望着自己。
“以后,你要多注意一些,这件事情是有人要害你。”
说完,张小史就继续朝别墅后边走去,消失在了齐易的视线之中。
半坡老楼的宿舍里,张小史和陆维东相对而坐。
“什么?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么?那人真的是齐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弟弟啊?”陆维东坐在床上一脸的震惊。
张小史和小七回到了半坡老楼,小七受了不小的伤,在隔壁的房间由殷瑶帮忙照看着,而张小史则是把刚刚的一切都告诉了陆维东,他才会这般惊讶。
“还不光如此,他还故意把席颖的孔明灯拉到那别墅上,明显是想嫁祸她。”张小史又补充了一条齐心的罪行。
陆维东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当时在场的几千人都看见席颖的莲花灯朝山的那头飘过去就径直坠落,然后山谷里就传来了火光,这才有人报警了。”
“现在我在担心的是齐易。”张小史若有所思地说。
“那混蛋,要是不为了小七能够顺利渡劫,烧死他十次都不亏。”上次那件事陆维东还历历在目,不禁恶语说道。
张小史摇了摇头,“他本质不坏。”
陆维东有些意外地看着张小史,然后向他问道:“那里打算怎么办?他亲哥要害他,你总不能每次都救他吧。你告诉他?他会相信么?报警?警察会相信么?”
张小史沉思一会,缓缓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齐心身后隐藏着一个神秘组织,他们的厉害是你我都见识过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怕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自己来找我们吧。”
陆维东低头不语,记忆又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凤凰山别墅里,附身在齐心身上的那个人,他那强大的实力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不禁后怕。
“好了,早些休息吧,维东。目前我们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张小史虽然努力想要装出一副泰然豁达的神情,但却难掩眉宇之间的深深担忧。齐心和神秘组织这只是一方面,更大的一方面还主要是来源于要帮小七渡天劫的第二件事:东海斩妖。
这件事张小史不愿向陆维东提起,只因为他觉得这次双方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根本没有一丝胜算。他自己既然答应了小七和钱一丈,哪怕这次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他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但他不想陆维东也跟着自己一起去送死。
现在完成了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即使自己不说,依照陆维东的个性也会主动向他提起。只想着这两天先不提及此事,哪怕陆维东问起也些拖着,等待到小七的伤痊愈了,再来个不告而别。
看着陆维东熟睡的背影,张小史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地悲伤。觉得能够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这份平静现在于他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生命真的是在倒计时了?
忽然有些想念师傅了,他从枕头底下拿起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布,这正是一真去美国前一夜留给张小史的。指尖轻轻抚着那块有些褪色的红布,有些粗糙,脑中依稀浮现起一真那张有些沧桑,笑起来皱纹就把眼睛挤成一条线的脸。
思绪在脑海中如放映电影般,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严寒的冬日。
那年冬天很冷,很冷。珠城这座南海滨城也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海风夹着阴冷潮湿的空气肆虐在这被积雪覆盖的城市,使路上的行人把头深深地埋在厚重的大衣里,以至于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的那个翻倒的垃圾桶旁,还趴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孩。也许,人们都以为那只是一坨垃圾而已。
那个小孩就这样趴在一堆垃圾前,一动不动。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红色棉袄,已经被积雪压住了一半,一只灰色的棉裤破了两个大窟窿,两团被蹭得黑乎乎的棉花在风中微微颤动。他的脑袋上罩着一个脏兮兮的黄色毛织帽子,长长的帽坠上的污垢已经黑得有些发亮。他把肿起的脸枕在一条手臂上,圆嘟嘟的脸蛋被得发青。只有那鼻子尖偶尔冒出的白气还证明他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最近的一段记忆就是看见垃圾堆中有一块肉饼,他拼命地爬过去拿到了那块只有一半的肉饼,肉饼很香,很好吃。可,事实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倒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一头又黑又大的小狗,把那块肉饼叼走。他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拿到那块肉饼了啊,真的不骗人,那块肉饼真的真的很香,很好吃……
一个女子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这个小孩,她正要弯下腰,身旁的一个男子用力地拽了女子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训斥着她。小孩已经没有力气把头抬起,他只是静静地趴在那儿。忽然,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滚到了他面前,还冒着很好看的白气。这是包子!
小男孩吃力地把另一只手从雪上挪到了包子前。这只手掌,姑且称它为手掌吧。颤颤巍巍地握着那个包子,黢黑的手背上鼓起了好几个破裂开来的冻疮,还有已经结痂了的血块。包子被推倒他的口边,前边的雪地上被划出一道长痕,但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却无法张开了,试了几次,终于放弃。包子上的白气已经越来越少,他吃力地把脸靠近包子,圆圆的包子被微微压扁,热气轻轻地抚摸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很安详。
远处有一个高高的人影和矮矮的人影朝这边走来。他们是来接自己上天堂吗?小男孩也不知道这是谁曾经告诉他的。那个个高高的是个老人,他有着一脸的又白又长的胡子,笑得很和蔼。那个矮矮的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他一定是个天使,要不然他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啊?那个天使小孩穿着一身白白的棉袄,好像一根大大的萝卜。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争气的想起了吃的。虽然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但他,也好想穿这么一身又干净又漂亮的衣服。也许,上了天堂就可以了吧。
老人在这个小孩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握起那只千疮百孔的手,他忽然觉得好暖和啊,比那个包子还暖和。
就这样,小孩被老人带回了破庙之中,然后他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张小史。
老人让他称呼他作“师傅”,还告诉他那个天使小孩叫苏叶,以后就是他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