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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逍遥谷

梅正兴见张季刚自尽,话也不多说,与另外一人离去。

柳东义说道:「你这小子,要我动手?还是自尽?」

小狗子知道:必死无疑,但是要自己自杀,万万不能!双手拿着剩馀白灰粉,准备做垂死挣扎,好歹送一把白灰粉,给这不仁不义者好看。

小狗子心中想着:这种小人,先杀了父亲,又以卑鄙手段胜了张爷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天地之大,也容不下他。

柳东义若要动手,一百个小狗子也不够死。可是这个卑鄙小人,怀着捉弄心情,就像猫抓到老鼠,舍不得一下杀死,定要把玩再三!

柳东义说道:「只剩你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还要劳动我的双手不成。」

小狗子突然想到:他以为只剩一人,不知李世贤生死如何?既然自己要死,也要死远一点,说不定世贤仍可侥幸逃过劫难。

既然如此,小狗子诡计上心头,说道:「要我自杀,可以!但是先让我打几拳试试,如果你挨得住,我死了也不遗憾。」

「好!就让你死而瞑目!要打几拳?」

小狗子说道:「我力量很大,你挨不了几下的!不要太多,就十拳吧,你可不能趁机会动剑!」

柳东义收剑入鞘,将手放在背后,说道:「不要说十拳,就是一百拳,你奈我何?来吧!」

「好!你小心!」小狗子等柳东义站好,装模作样,说完后,一拳疾出正是门面。

错!不是拳,是掌!

小狗子一掌接着一掌,两掌疾出,夹带一阵白烟,正是手中拿的白灰粉。白灰出手人立刻往后逃跑!小狗子心中明白:这两把石灰那能伤得了柳东义,最多只是阻挡片刻。

果然如此,柳东义见白烟迎面而来,身形左转右闪,两把石灰粉完全无用。身形一踪,柳东义鹰爪往小狗子后领抓来。

小狗子才跑了五、六步,鹰爪已至!急忙连滚带爬,避过一招,就要往树林中遁逃。可惜两人功夫差以千里,小狗子又爬又滚几步,就在树林边,双脚腾空,已经被柳东义抓个正着!

「你还有什么诡计?」柳东义嘲笑着。

「要杀便杀!难道你等我跪地求饶?」

「就算你跪地求饶,我也要你的命!」突然,柳东义若有所感,急忙转身,说道:「是谁?」

「好个正义剑客柳东义,好功夫!好气派!在下无名小子!不敢和你相提并论,你也不用问我是谁?」

柳东义不敢大意,立即放下小狗子,抽剑在手,全神戒备。原因无他,只因为浓烈杀气,由对方手中长剑涌出,刚才抓住小狗子,若是对方出剑,自己恐怕已经倒地不起。

柳东义再怎样也想不出:对方只是二十岁左右青年,怎会有此造诣?

小狗子一条命从狗鬼门关回来,救命菩萨正是一年前老相识:叶飞。这下柳东义要杀自己已是不可能!

但是,小狗子绝不大意,连滚带爬,急忙进入树林中,若非要心系李世贤生死,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小狗子希望叶飞打赢,但也要做最坏打算。

两人对峙片刻,还是柳东义先行动手,杀着接二连三,叶飞见招拆招,瞬间动手近百招。叶飞虽略占上风,一时难以得手,何况他不知柳东义是个卑鄙无耻之人,手下大大留情。

叶飞路过,只看见柳东义玩弄小狗子,还未见张瞎子、周大牛尸体,否则,叶飞疾恶如仇,柳东义早就没命!

柳东义坏事作绝,还能活命,就是有这个「识时务」的功夫!百招过后,心中明白:自己绝招尽出,但是,对方轻松自如,功夫明显高出一大节,于是长剑招架,顺势连退几步,说道:「冲着你的面子,饶过他性命!你叫什么名字?」

叶飞尚未说!小狗子大声说道:「这人卑鄙,不要让他逃了!」

柳东义话不多说,立即翻身遁去,一溜烟不见踪影。

小狗子说道:「救人重要!」带着叶飞到马车旁,小狗子含着眼泪,见李世贤还有一口气在,无法顾虑到地上两具尸体,虽然其中一位是至亲,一位是指导自己内功心法师傅!

事有轻重缓急!小狗子心里明白,事关自己和世贤生死,请叶飞抱着李世贤,急忙往树林深处中而去。自己与世贤侥幸留下性命,只要对方再来,恐怕没有着么幸运。

连续跑了五、六里路,叶飞说道:「他们追不上了,小兄弟不用担心,还是替这位疗伤要紧!」

「我叫小狗子!他是李世贤,疗伤我不懂,请你费心!」

叶飞停下脚步,气集丹田,内力催促,周天运转,一般而言,只要小内伤,可以好了一大半。想不到叶飞一试再试,如石沈大海。「他是谁所伤的?伤得如此重?有何深仇大恨要下这种毒手?」

尤其是翻开李世贤衣襟,胸前手印已成紫黑,可知这一掌,力度雄浑,下手不留半点情分。

叶飞急忙挖开李世贤嘴巴,将两颗药丸捏碎,以水灌入。说道:「无论是谁?对这小兄弟下如此毒手,都是不该!他伤势严重,非我所能医治,走!找大夫去,再迟就没命。」

小狗子说道:「前面一、二里路,有一位王大夫,快找他去!」

「这伤势不是普通大夫所能,你若信得过,我踪起轻功带他离去,也许有救,只是无法顾虑到你。」

「还不快走!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叶飞掏出一点碎银子交给小狗子,背起李世贤,飞奔而去,两三下不见踪迹!

叶飞知道:此地二百里之内,能救这位小兄弟者只有一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救,这也是命!

到目前为止,叶飞与小狗子只见过两次,只知道小狗子为人正直、聪颖,是凤春楼小厮。

至于这一位名叫李世贤,年纪最多十三、四岁,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被巨大内劲所伤。而且最奇特是留住性命,虽然如风中残烛,但是一股真气护住心脉,这股真气精纯无比,必为武学正宗!

而且小狗子不顾虑尸体,只注重李世贤生命,既然如此,此人伤势虽重,自己也要尽人事才对。

叶飞一路往逍遥谷,连赶三个时辰,总算遇到骑马的人,叶飞二话不说,「借」马代步。

叶飞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何况知道救人性命要紧,李世贤年纪轻轻,绝非万恶该死之人,岂可见死不救。快马又跑了一整天,黄昏时刻到达逍遥谷。

「逍遥谷」江湖人士知道不多,当地人称「松烟村」,更不清楚逍遥谷为何逍遥?前一任谷主六、七十年前买下松烟村几百甲土地,种田、种桑,耕种收获养活族人及流离失所之人不少,与世无争,当然江湖人士不知。

叶飞知道逍遥谷也是偶然!第二任谷主偶而行走江湖,如行云野鹤,逍遥自在,更不与人争强斗胜。

一日,叶飞追捕江湖大盗,对方正是「万人敌」孔九!

孔九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江湖正义之士联手缉捕,叶飞好不容易踩上线,与几位好汉合斗孔九,可惜孔九非但武功高强,虽非万人敌,但武功超乎想像,而且身边三个结拜兄弟,沆瀣一气。

因此江湖好汉联手,虽然杀了两位败类,孔九与另一位「毒蝎」廖达逃逸无踪。江湖好汉死伤惨重,当场死了三人,轻伤者不计。而一人重伤,性命垂危,就是叶飞。除了一剑几乎穿腹,再高几寸就是心窝;更重要是中了几根毒蝎针,针上剧毒,如今毒性发作,郎中们束手无策!

恰巧逍遥谷主路经此地,先是金针穿穴,暂时护住心脉,接着带走叶飞,至于如何医治?何人医治?叶飞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昏迷整整三天,然后又是半昏迷状态下多日,每天丫环侍候吃汤药,十天后才下床。

等叶飞见过逍遥谷主,已经半个月后。谷主司马勤,年五十余,身形稍嫌瘦削,温文儒雅,以琴棋书画自娱,对于叶飞醒了过来,视为理所当然,叶飞才要跪下磕头,身边丫环扶住,叶飞身体虚弱,想要勉强跪下也不能!

司马勤说道:「叶少侠吉人天相,小小毒针对你无伤的!我讶异的是叶少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已经出类拔萃,而且侠义不落人后,真是佩服!」

「多谢司马先生救命之恩…」

司马勤说道:「小事一件不必多说,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叶飞又住了十几日,司马勤三两日过来诊脉一次,也不多说什么。倒是司马勤孙子司马泰,小叶飞三岁,几乎日日过来,一方面谈论武林中事,一方面煞有其事诊脉。司马泰父亲已经过世,只留下一女、一子。

等到叶飞伤势几乎痊愈,司马泰缠住叶飞切磋,武功几乎与叶飞平分秋色。但几次切磋之下,叶飞知道,司马泰功夫非但不在自己之下,而且高出不少。因此说是切磋,叶飞武功也是大有助益,而且知道:司马勤医术深奥,只是江湖人士不知而已。

因此,叶飞与司马泰情同兄弟,视司马勤如祖父。

司马勤自认逍遥一世,不与人争,「松烟村」人只知道他是司马先生,逍遥谷是自己说的,逍遥谷主是自己封的!

倒是从不见司马泰姊姊司马玉,司马泰不说,叶飞也不过问。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今日李世贤受伤,叶飞毫不思考,当然想到逍遥谷主。

叶飞一到逍遥谷,飞奔急入,天刚亮,司马勤已经起床,看见叶飞抱一人到达,不说也知道何事,立刻将李世贤放下,详将诊脉,司马泰也是出来。

司马勤对着司马泰说道:「你诊脉看看该如何?」

「奇怪!」司马泰连续诊了好一阵子,诊完左手、诊右手!说道:「这位小兄弟受了这么大内伤,能够不死,真是奇怪!」

司马勤说道:「兔崽子,你常说自己医术高明,何必废话那么多,该如何医治?」

「他还有一口气在,正是练了上乘内功心法,因此护住心脉。但是奇经八脉受创严重,如今之计,只好以真气疏导,由膻中穴输入,让他周天运转慢慢修复。至于用药方面,太简单的,我们家传丹乐绰绰有余。爷爷,我的医术如何?」

司马勤笑着说:「这几年的确没白练,你的医术已经不有可观!但是,有这么简单吗?这么简单,为何你还不动手?」

「哈哈!祖父你想考我?是考不倒的!输入真气最怕走火入魔。依我看来,这是小事,他的真气练得精纯,所以能护住心脉,何况现在昏迷,不可能走火!重要是第二件事:输入真气要『至纯』最佳,我们司马家传内功勉强可以!不过最好『雄浑』、『磅礡』,才有好效果,我内力低微,这事,当然由祖您父来。」司马泰笑着说道。

「冲着你说得对又好,只好我来动手了!你们到外面切磋一下,叶飞这两年来行走江湖,功夫已经不是以往,你恐怕没有他一半功力。」

司马泰说道:「爷爷不打扰你了!叶大哥我们出去。」

就这样,两个时辰后,逍遥谷主出来。叶飞心神不宁,武功不如平日八成,两人「依然」平分秋色。一见逍遥谷主出来,叶飞立刻停手问讯!

司马勤看他们两人动手几招,说道:「叶飞你功力又更进一层楼,招式上变化多端,对敌时颇收功效!可惜内力稍微紊乱,平日要多练内力!」

接着说道:「里面小兄弟,生命早就保住!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每天输入真气两次,每次半个时辰就足够了,不出十天就醒过来!」

司马泰好奇问道:「叶大哥,里面小兄弟是谁?你的亲戚?朋友?」

「他叫李世贤,初见面!」

「那么他为何受伤你也不知道?就抱来这里医治。」

「我只知道小狗子拚命救他,小狗子个性忠实,物以类聚,所以世贤一定善良之辈!何况要杀小狗子之人决非好人,所以我就抱他过来。既然他性命无虑,我顾虑小狗子安危,先行告辞。」叶飞拱手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司马勤笑着说道:「叶兄弟,你救人急难,果然是个好男儿,我没看错人!你就去吧,阿泰你陪他去。骑着白云、黄斑吧!」白云、黄斑正是逍遥谷两匹最好骏马,司马泰笑着说道:「老爷子舍得让外人骑这两匹马,天会下红雨了!叶兄弟,咱们快走走,免得老人家心疼后悔!」

两人离去不必多说,司马勤每日两次输入真气,在他雄浑内力洗涤下,才七日,李世贤就苏醒过来。

司马勤也不过问李世贤身世,每日只是做该做之事,诊脉、配药偶而在输入真气,李世贤一日日复原,惦记父亲,开始也不好说出,忍了几天,觉得身体逐渐康复,行走自如时,就要告辞。

司马勤说道:「你的伤势只好了一半,如果离去,正是半途而废,可惜!」

看着李世贤犹豫脸色,说道:「你练的内功心法正是上乘功夫,不妨天天练、时时练,对你大有好处。你到这里十二天,家里若是要发生什么事情,早就发生,你去也没用,何况你遇到仇家,又将如何?只是送死!叶飞和我孙子已经找小狗子去了,也一定会顾虑你家庭的。」

「要不要离去,操之在自己,你看着办!我不勉强!」司马勤微笑着,也不再多说什么。

李世贤想了一下,说道:「老爷爷说得对,我就留下来,身体养好才有气力,只是要麻烦老爷爷了!」

「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好孩子。好好静坐,练习你的内功心法,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再过十天,伤势就痊愈了。」

「多谢老爷爷!」

李世贤就这样留了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逍遥谷中人数不少,单是司马家人老老少少不下七十人,几乎都是老少妇孺,不见健壮男子,也少见人舞刀弄剑之人。李世贤也不过问,每日司马勤前来探望,彼此话并多说。世贤专心练习内功心法,果然大有长进,没几日,伤势痊愈,而且精神更见抖擞。

李世贤知道伤势已经完全,对司马勤感恩不尽,这不用多说。司马勤只是微笑着,更无言语吩咐。

直到李世贤告别逍遥谷主,准备离去,回乐安县寻找父亲。司马勤说道:「叶飞和我的孙子司马泰已经飞鸽传书回报,你父亲无恙,暂且安顿完毕,这点你大可放心。只是小雅茶楼换个老板而已,钱财身外之物,以你和令尊澹泊钱财心性,应该也无所谓。」

「你如果想要离去,和令尊团聚,当然好事。不过依我看来,既然你有一身好内功,而且传你内功之人已经归西,你又有心想做一番大事,立志斩妖除魔,何不在这里勤练内功,机缘到了,再学刀剑,你认为呢?」

司马勤微笑着说道:「一切不可强求,你也不必勉强。只是,过两三日,司马泰就返回这里,他身上带着你父亲书信,洋洋洒洒十几张纸,飞鸽载不回来,好歹你多留三日,等司马泰回来再走,如何?」

就这样,李世贤留下,想不到一留就是三年多。

而且司马泰另有奇遇,并未返回,只是托人交回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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