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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英国19世纪前文学与基督教文化略论(10)

诺曼人的征服改变英国闭关锁国的现状,使英国与欧洲大陆建立起外交和贸易关系,加强与其他国家的联系,带动本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在新建的城市中,商业和手工业快速发展,很多原来靠农耕为生的农民,现在成为城市的自由民,从事商业和手工业,这说明资本主义在英国已经萌芽。同时,诺曼人也带来了法国文化和习俗,欧洲其他国家的文学也相继传入英国,使英国文学在其他文学的影响下,得到健康发展。不同文化的拥入,必然造成多种语言并存的局面,法语、拉丁语、英语同时存在,广大下层人民讲古英语,宫廷、学校流行法语,一些学者和僧侣阶层使用拉丁语。到14世纪中叶,英语成为官方语言在全国使用,这时的英语与古英语已大相径庭,许多法语词汇、拉丁和希腊词汇融入其中,人们把它称为中古英语。1485年,威廉·卡克斯顿将活版印刷术引入英国,带来文化的繁荣,结束文人学者以手稿的形式让作品流传于世的历史。不久,兴起于欧洲大陆的文艺复兴运动在英国蓬勃开展起来。

英国中世纪文学形式的多样化,较为全面地反映这一时期的社会生活。出现乔叟、兰格伦等伟大作家。文学类型主要有传奇故事、宗教文学、抒情诗、散文、民谣、戏剧等。

诺曼人的占领促进英国封建制度的建立,带动封建文化的繁荣。英国诗歌接受法国及其他民族诗歌的影响,丰富和发展民族语言。在文学中形成外国文化与本国文化相互并存和相互渗透的局面,为乔叟的出现创造了有利条件,为民族语言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传奇故事主要描述高贵的骑士所经历的冒险生活和浪漫爱情,常常具有超自然色彩。传奇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往往是模式化和类型化的,一个主人公有时出现在不同的传奇故事中,同一个事件有时在同一传奇故事中反复出现,这是传奇文学的基本特点。传奇文学先用韵文写作,后用散文创作,作为主要的文学体裁一直延续到15世纪末。

传奇文学是中世纪骑士制度的产物,也是英国封建社会发展到成熟阶段一种社会理想的体现。传奇文学流传最广的是关于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故事。这些故事可能源自凯尔特人的传说,后经文人学者加工改造,直到15世纪,亚瑟王的传奇故事才臻于完整。

亚瑟王原为威尔士国王的儿子,年轻时曾将插入巨石的剑拔了出来,令许多武士望尘莫及。他用这把宝剑征服苏格兰和爱尔兰,娶美貌的桂内薇尔为妻。在开姆洛特城堡内设下可供150人聚餐的圆桌,以接待来自各方的骑士,听他们讲述自己的冒险故事。亚瑟王传奇中最著名的作品是无名氏写的《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

《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用英格兰中部方言写成,包含两个主题:通过高文爵士和绿衣骑士的砍头游戏来检验高文的勇敢与信守诺言;通过城堡女主人对高文的引诱来检验他的诚实与忠贞。全诗2530行,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叙述亚瑟王和部下在开姆洛特宫举行盛大宴会庆贺新年,忽然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绿衣骑士,手持大斧,向亚瑟王手下武士提出砍头游戏的挑战,但斗法奇特,即他愿先让人砍一斧头,一年后,此人必须到绿色教堂由他砍一斧。高文爵士接受挑战,他一斧头砍下绿衣骑士的头,绿衣骑士捡起自己的头,骑马而去。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叙述高文爵士为了履行诺言,去寻找绿色教堂,经过无数险阻,到达一座城堡,受到主人的盛情款待以及女主人的百般诱惑,接受了女主人送的绿色腰带,据她说这腰带有魔力,可以使他无生命危险,并隐瞒这件事。第四部分叙述高文离开城堡,找到绿色教堂,高文和绿衣骑士第二次进行砍头游戏,结果高文的颈部受轻伤。绿衣骑士说他是城堡的主人,女主人的诱惑是他安排和操纵的,赞扬高文的勇敢和诚实。高文自感不够诚实,他回到亚瑟王的宫殿,受到夸奖,圆桌武士决定人人都戴绿色腰带以表其功。这首长诗情节荒诞离奇,叙述曲折多变。涉及中世纪的封建制度和骑士精神,忠诚与背弃等问题。作者善于运用对比手法,烘托气氛,常把不同的气氛融合在一起,造成强烈的艺术效果。如对骑士比武、搏斗的描写精彩纷呈,对情欲的揭示淋漓尽致。例如开姆洛特宫新年宴会的喜庆气氛由于绿衣骑士的突然到来而变得阴森可怕,到他提着自己的头颅讲话,就更加恐怖了。又比如,高文应约去找绿色教堂,沿途充满肃杀之气。

他必须在荒凉土地上爬越山峰,

远离了所有朋友,孤零零地骑马赶路。

……

有时同蛇斗,有时同野狼,

有时同岩石后面张着怪眼的森林野人,

斗牛,也斗熊,还斗野猪,

还有从山上怪叫着冲下来的巨人。

要不是他勇敢对付,站在上帝一边,

他早已遭遇不幸,一命归阴。

如果搏斗不是好事,冬天更难对付:

冷雨从云端流泻,

未到地面已成冰条。

雨夹雪几乎把他冻死,他只好和甲而眠,

夜复一夜,在荒凉的大石之间。

……

与大自然严酷冷峻形成对照的,则是城堡里温暖诱人的气氛,熊熊的炉火,美好的酒食,尤其是美丽多情的女主人带来的温暖。

她黎明即起,走向他的寝室,

身穿飘垂地上的淡色披风,

四边都是用貂皮镶成花边,

头上无帽,只有束带和发网缀满了宝石,

她的白脸和玉颈不加遮盖,

胸口袒露,背也赤裸,

她开门进来,又小心关上,

打开一扇窗,不再等待,

立刻对他甜言招呼,

调戏,

“呵,人呀,你怎么还能睡觉?

晨光已经这样美丽!”

他虽还在梦里苦恼,

又怎能不将她理!

大自然的凶狠和肉欲的诱惑,对骑士来说都必须克服,用上帝之道对抗大自然,用道德感抵制肉欲。高文爵士作为圆桌骑士,既要坚定地信仰上帝,又要遵守骑士的道德情操,所以必须忠诚。然而,为了保命,以及难以抗拒女主人的温情,他接受并隐瞒绿色腰带,显得不够忠诚,他的脖颈受轻伤,以示对他的惩罚。全诗充满残酷和怪诞的内容,但又不乏典雅的因素。对自然景色的描写非常精彩,对高文奇遇和历险时的心理刻画极其细腻。

英国中世纪的宗教文学基本摆脱了盎格鲁撒克逊时期宗教诗的多神教成分和冒险主题,这时的宗教作品主要表达教诲劝善的目的,要求人们禁欲、抛弃尘世生活,向往天国。代表作有罗伯特·曼宁的《论赎罪》、无名氏的《道德颂》,以及教诲诗《珍珠》等。《论赎罪》讨论十诫、七种罪,以及七种圣礼和忏悔的十二项要求等,反对男人格斗、饮酒作乐,女人浓妆艳服,对唱歌跳舞演戏等娱乐活动予以斥责,对放纵堕落的贵族、富人以及不正直的官吏、商人进行抨击。为维护宗教的纯洁性,对社会的腐化堕落进行揭露和批判。《道德颂》感叹作者的道德缺点,描绘地狱和末日的恐怖,展现天堂的幸福景象。《珍珠》以温馨的人情和虔诚感人,诗人通过梦境表达对两岁女儿不幸夭折的哀恸,诗人梦中看见女儿已经长成美丽端庄的妇人,站在大河彼岸的天堂里,含笑盈盈。诉说德行和怜悯让人得到拯救,得救的人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诗人从中得到新的精神力量。这些诗歌都在向人们传播禁欲主义的道德观念,抛弃尘世的享乐生活,忍受苦难,以得到上帝的怜悯与恩赐。宗教文学在弃恶扬善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由于说教味浓,难以产生广泛的影响。

中世纪的民间抒情诗,以简朴的形式和优美的音律深受平民的喜爱。抒情诗的基本主题大致有两类:一类是颂扬圣母玛利亚的祈祷诗和致敬曲,带有宗教性质。如《髑髅的日落》:

现在,夕阳隐没于树林——

玛利亚,你慈祥的脸激起了我的怜悯。

现在,夕阳沉没于树林——

玛利亚,你与你的圣子激起了我的怜悯。

这首诗不是简单地对世俗生活或天国的歌颂,而是在对玛利亚的赞颂中,流露出清新之气。另一类是歌颂大自然和爱情的诗歌,这类诗歌赞扬大自然的崇高纯洁和爱情的热情奔放。如《布谷鸟之歌》和《爱丽森》等。

杰弗里·乔叟(1340?~1400年)是英国中世纪最伟大的诗人,民族文学的奠基者。他用明快、诙谐的笔触描绘了14世纪英国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和人们的精神风貌,善于用伦敦方言创作,并将它发展为文学语言。他在英语诗歌中首创的双韵诗体,成为以后英国诗歌中最通行的押韵方式,被誉为“英国诗歌之父”。

乔叟出身于伦敦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酒类批发商,也是宫廷伙食供应商,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乔叟早年在宫廷服务,多次出使法国和意大利,后来任伦敦海关监督和肯特郡议员,同朝廷关系密切,交往的都是上层人物。乔叟学过拉丁文法、神学、音乐,阅读过维吉尔等人的著作,他博览群书,知识丰富。在法国和意大利文学的影响下从事文学创作。

创作初期,乔叟受法国文学影响较深,出现这种情况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法语文学在欧洲中世纪成就突出,而在14世纪的英国,法语文学的力量仍很强大,它随诺曼贵族而来,在政治上和社会上占有优势。乔叟翻译《玫瑰传奇》以及早期的创作,都显示他模仿法国的诗体形式和创作方法,吸收法国文学的精华。《玫瑰传奇》是法国城市文学中的重要作品,是威廉·德·洛利斯的未完之作,由若望·德·墨恩完成。作品使用寓意手法,人物除诗人外,都是概念名,如爱情、理智、吝啬、忌妒等。作品前半部分写诗人梦游花园,爱上一朵玫瑰。爱情、直爽等支持他,忌妒、谣言等加以阻拦。玫瑰被监视,诗人朝思暮想,愿望不能实现。作品后半部分,爱情帮助诗人,并发动文雅、怜悯、大胆等和诗人一起克服困难,终于得到玫瑰。诗的前半部分基本上继承骑士文学的传统,宣扬骑士的爱情观。后半部反映市民的思想感情,批判禁欲主义和蒙昧主义,谴责教皇用来蛊惑人心、压制异端的游乞僧团,强调以理智和自然法则对待爱情与生活,在中世纪产生过广泛的影响。乔叟除翻译《玫瑰传奇》外,最具独创性的作品是《悼公爵夫人》,采用梦幻故事的手法悼念冈特公爵第三个妻子布兰奇的去世,作品深沉哀恸的情感尤为感人。

1372年,乔叟访问意大利的热那亚,比萨和佛罗伦萨,后来又访问米兰。他不仅受到彼特拉克、薄伽丘、但丁的影响,还看到一个工商业发达的国家。相比之下,英国危机四伏,1381年的农民起义,他更加面对现实生活,广泛接触各阶层人民。这一时期的作品无论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更加多样化,题材也更加广泛。他的长诗《特洛伊罗斯与克莉塞德》是根据薄伽丘的《菲洛斯特拉托》改写的,故事最初来自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叙述特洛亚王子特洛伊罗斯爱上美丽的寡妇克莉塞德,经过她舅舅潘达洛斯的撮合,特洛伊罗斯得到了克莉塞德,他们在欢爱后海誓山盟,决心白头偕老。这时正值希腊联军围困特洛亚,克莉塞德的父亲已逃到希腊军中。为了赎回被俘的特洛亚一个将领,克莉塞德作为交换被送往希腊军中,一去之后,就成为希腊将领台米德的情人,背弃与特洛伊罗斯的誓言。特洛伊罗斯想找台米德报复而未能如愿,最后自己在战斗中阵亡,希腊军队攻占特洛亚城。作者对人物的描写匠心独运,他把特洛伊罗斯写得勇敢、有理想,但缺乏处世之道。克莉塞德活泼,讨人喜欢。不着力谴责克莉塞德的变心,而强调特洛伊罗斯的忠诚,把一切归于天命,作品具有明显的中世纪的痕迹。

乔叟的代表作是《坎特伯雷故事集》,全诗由总引,各故事前后小引,开场语和收场语,以及24个短篇故事组成。故事的起因大致是:1387年夏天,作者的妻子菲丽芭重病卧床不起,诗人在第二年春天怀着沉重的心情去坎特伯雷朝拜“救病恩主”。4月中旬的一天晚上,一队由29人组成的朝香客来到泰巴客店。住一宿后于第二天前往坎特伯雷朝拜以身殉教的大主教圣托马斯·贝克特。乔叟和客店老板哈利·裴莱也在朝香客中,在路上为了解闷,客店老板建议大家轮流讲故事,每个朝香客前往坎特伯雷的途中讲两个故事,回来时也讲两个故事。谁的故事最精彩,由大家合请晚宴。哈利·裴莱协调故事内容和讲解节奏。诗人以明快和客观的笔调描绘人物的外貌、言行,对人和事不作任何评判。《坎特伯雷故事集》一开篇就给人们展示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意图。

夏雨给大地带来了喜悦,

送走了土壤干裂的三月。

沐浴着草木的丝丝茎络,

顿时万花盛开,生机勃勃。

西风轻吹,留下清香缕缕,

田野复苏,吹出芳草绿绿;

碧蓝的天空腾起一轮红日,

青春的太阳洒下万道金晖。

小鸟的歌喉多么清脆优美,

迷人的夏夜怎好安然入睡——

美丽的自然撩拨万物心弦,

多情的鸟儿歌唱爱情的欢欣。

香客盼望拜谒圣徒的灵台,

僧侣立愿云游陌生的滨海。

信徒来自全国东西南北,

众人结伴奔向坎特伯雷,

去朝谢医病救世的恩主,

以缅怀大恩大德的圣徒。

作者描绘出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景色,以及充满生命活力的绿色,人们可以听到鸟儿欢快的歌唱,闻到百花盛开的芬芳。在春意盎然的世界里,一群朝香客走在通往坎特伯雷的道路上。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通晓礼仪、身经百战的武士,他的足迹遍布基督教国家和异教区域,为征服异教军多次荣立战功,但他不居功自傲,而是待人谦虚随和。女修道院院长温文尔雅、腼腆端庄,她努力学着上流社会的礼节并坚信“爱战胜一切”,穿着讲究,言语、外表与一般的女修道院院长不同。如作品对她的生动描写:

还有个修女是院长嬷嬷,

满面笑容诚挚又温和。

她效法圣罗伊从不发誓,

起了个芳名叫玫瑰女士。

礼拜式上唱颂歌动听优美,

浑圆的鼻音平添一分韵味。

她的法语讲得高雅而清畅,

但是带有很浓重的伦敦腔——

她是在斯特拉弗学的法语,

地道的巴黎法语不会半句。

餐桌规矩她可懂得不少,

从她口中一颗饭粒也不掉;

手指不会伸进菜汤给沾湿,

如何捏着面包她都得在意,

不让一星半点渣子落胸前,

她最讲究斯斯文文地用餐。

两片朱唇擦得干干净净,

在口杯上不留一丝油痕;

饮料喝完后再去拿食物,

一举一动都文雅而不俗。

她的性格开朗,乐乐呵呵,

谈吐有风趣,待人很温和。

学习宫廷礼节用心良苦,

举止端庄稳重颇有风度,

她的行为值得大家仰慕,

一副善良心肠人人佩服。

仁慈宽厚还有恻隐之心,

即使见到鼠儿落入陷阱,

也会抽抽泣泣伤心落泪;

她养了几只小狗亲自喂,

每天都给面包牛奶烤肉;

倘若有人用棍猛击小狗,

或者爱犬死了她就要哭,

真是个心软肠柔的妇女。

头巾叠了几褶大方得体,

鼻子俊俏,眼珠似灰玻璃,

樱桃般的小口殷红柔软,

额头漂亮,一道皱纹不见,

她的上额足足有一掌宽;

确实她那并不矮的身段,

穿上长袍看去十分雅致,

一串珊瑚念珠套在左臂,

绿色的大珠子夹在其间,

一枝金质饰针挂在上面,

镂雕着一个王冕装饰的A,

下方镌刻着Amorvincitom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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