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这个吗？”杨至恒忽然听到身后有个阴沉的声音反问道，他猛然回头，看到是穿着睡衣的潘渔舟，一脸不明阴晴的笑容，右手捏着一个金属片，屋子里没开灯，只能透过外面的月光隐隐看到，凭感觉，那一定是标号“1”的那个。
杨至恒没有说话，整个人却异常紧张，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这个东西很重要吗？”潘渔舟晃了晃，邪魅的眼睛多了一抹恨意，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明显。
杨至恒觉得头晕得厉害，猛摇了摇头想赶走这种感觉：“渔舟……”
“你告诉我！你整天和我在一起，说什么重归于好，说什么不分彼此，是不是都是你的谎言，其实你最终目的就是找到我手上拿的东西，破解了高台提前启动的程序，好拿来解救蔡姚？”潘渔舟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甚至震得整个屋子都有回声。
“渔舟……”
“你说！”
“对，你说得很到位！其实就是这样，这么大事故，蔡姚绝不可能是主谋，她是被人陷害的，而我很清楚，你就是始作俑者！”杨至恒声音不大，而情绪都聚积在一起。
潘渔舟失望之极，脸上表情随着抽动显得扭曲：“杨至恒，我对你怎样，这些年你不会不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是人命！”杨至恒忽然打断，“不止是程娇，更有200多个人受伤和死亡！我没想到我认识的潘渔舟这样变态！这是草菅人命！”
“你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潘渔舟觉得讽刺极了，“我想除掉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程娇，因为她是受到你家承认的儿媳人选，有她在，你以后都不会再和我有交集，所以我要尽一切努力让她消失。不管你信不信，会场的火不是我放的，因为没那个必要！”
杨至恒瞪着潘渔舟，盯着他手上的金属片：“是不是你，自有公论，不要把无辜的蔡姚扯进来。”
“蔡姚和你都不是好人！你们串通一气，一起骗我，把我当傻子！她和我当室友这么多年，我对她掏心掏肺，有好吃的和她分享，有好玩的叫她一起，有心事不对她隐瞒，可她怎么对我？利用我的信任，骗得我团团转！我恨她，特别恨！她抢走了我最珍惜的东西，我就让她好好尝尝牢狱之灾的滋味！即使你不和我在一起，至少你和她也没机会走到一起了，我知道这个就满足了！”潘渔舟的眼睛变得透亮，甚至闪着可怖的光，笑容冷冷的。
“你疯了！”杨至恒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景物都开始重影，却极力支撑住，体内的血液澎湃地全涌进脑中，“蔡姚和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许很多人都不能明白，也包括你！但是她一直都顾及你的想法。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是因为蔡姚要而和你划清界限，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要过新的生活，要和过去的那些混混沌沌的日子说拜拜，我是个正常人，要做正常事，谈正常的恋爱，不是畸形的，扭曲的，见不得光的！”
“够了！”
“不够！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钻牛角尖，你认为你是代表正义的，是合情合理的，但你的偏执伤害了很多人，而且直到今天你仍然没有醒悟，仍然在为你的残忍无情找理由！”
杨至恒说到一半，感到腹部猛地一疼，低头看下去，才发现潘渔舟手里拿了一把刀，狠狠地朝他刺来！
眼前一阵发白，他瞪大眼睛看着他，想反制住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潘渔舟猛地抽刀，鲜血滴在木质的地板上，狰狞而触目惊心。
杨至恒站立不稳，一把扶在墙上，一个清晰的血手印烙在雪白的墙壁上：“潘渔舟……你……”
“至恒，别怪我……”潘渔舟又重新补上了一刀，杨至恒痛叫，整个人彻底倒在地上。
杨至恒看着地上的那个金属片，已经被血染红了，就丢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他没有叫人，也没有反抗，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抓到那个金属片……
脑中闪现了无数和蔡姚在一起的画面，一瞬间他好像看到蔡姚朝他走过来，带着微笑，他伸手想拉住蔡姚，却忽然觉得漆黑一片……
房门忽然间被人拍得奇响，潘渔舟浑身的每根筋都紧绷起来，他瞪着门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至恒，想不出声掩盖过去。
“您好，我是小区物业的老李，潘先生，您的车被这位先生撞了一下，他是专程上来找您解决这件事的。”他听出是老李的声音，紧张得满脸是汗，他依旧没说话，想继续拖延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被人看到，就全部暴露了。
关征就站在老李的旁边，他感觉事情不对，他的手机上忽然接到三个来自杨至恒的短信，并且内容都是空白的。他感到事情不妙，连夜专门到这边来，杨至恒的铤而走险能不能成功，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已经到深夜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根本没理由这个时间来打扰别人。他把车开进潘渔舟的小区，在车库的位置看到了潘渔舟的那辆车，他灵机一动，踩了油门撞了过去……
爱车被撞，所有人都会起来查看，何况他的家里从外面看上去还有一盏灯亮着，关征确定他们还没睡。
“救命……”杨至恒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无力地喊了一句，声音不大，不确定外面有没有听到。
潘渔舟却紧张得掐紧他的脖子，低声威胁他不要出声，瞪着眼睛，额上全是汗水和青筋。
外面人似乎听到了这声微弱的叫喊，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潘先生，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潘渔舟紧张得快不能动弹，他握紧短刀，暗骂了一句“该死”，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竟然还是这种事。
关征掏出手机来拨打了潘渔舟的电话，铃声大作，直接穿透门板传了过来，他连忙跟老李说：“师傅，业主潘渔舟还在里面，一定是出事了，他身体不好，很有可能一夜就睡过去了，我刚刚隐隐听到有人喊救命，有没有办法打开门？”
老李也着急了，他原来听说过潘渔舟总跑医院的事，其他的也了解不多，本身又是个热心的人，听到关征的催促，立即想到10楼有个开锁匠出身的邻居：“您先等会，我这就找人来开门。”
潘渔舟听到外面情况不好，用力拖拽杨至恒到里面屋子，将大衣柜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将杨至恒塞进柜子里。
没等李师傅上来，潘渔舟红着眼将门打开了。门口站着关征一个人，他开门的瞬间，整个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眼光冷冷的，笑容冷冷的，和这深秋的夜里一样。
“关总深夜过来，有什么事吗？”潘渔舟问了一句，身子朝里撤了撤，似乎在邀请他进去。
关征隐隐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对，潘渔舟的脸色不对，最关键的是，他的手一直放在身后。
一脚踏进屋子，脚下的垫子软腻腻的，好像湿的，他低头看下去，从垫子的一边正渗出血来，他惊得浑身细胞都充涨起来，仔细看地上，斑斑血迹，连墙上也有血印。
关征惊得回头想看潘渔舟，身后忽然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关征提前警觉了，回身用力一脚，潘渔舟被踢到一边，但很快他重新站了起来，拿起刀继续朝他冲过来。
关征打开门往安全梯的方向跑，从潘渔舟的力气和屋子里的情况，他感觉到潘渔舟疯了，血流了一地，他疼得跑不快，可听到安全梯的上一层，潘渔舟已经锲而不舍地追了下来。
他拼命地往楼下跑，用尽仅有的力气。
外面已经出现了亮光，路灯的光芒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不是深夜，他应该已经得救了，可这个时间，下面空无一人。老李是巡视的保安，他还在楼上，按照惯例，下面还会留一些安保人员的，他喊了几声，直到跑到门口，才叫醒了一个已经在半睡状态的保安。
保安见到关征的样子，吓得浑身哆嗦，他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
“赶快报警……潘渔舟可能杀人了，包括老李师傅可能都凶多吉少……”关征觉得后背疼极了，嘴唇白得像一张纸，小保安手足无措还未及安置他，关征已经昏倒在地……
天旋地转，耳边到处是吵杂和喊叫，关征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了车，眼缝里透入的灯光，是黄白混杂的颜色，好多人出现在他眼前，保安、路人、医生、护士……
他用尽全力想张口说点什么，可眼前却彻底陷入了黑暗。
梦里混沌的感觉让关征几次都处在恐惧的边缘，身上疼痛，感觉到周围一片混乱，但睁不开眼睛，他疲倦极了，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心却一直悬着。
关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趴在床上，背后应该是上了药，但不能动弹，一动就疼。旁边是父母、关语沫和叶耀，还有一个秘书小王。
他们看到关征醒来，激动不已，尤其是关母，守在床前哭得眼泪婆娑。
“潘渔舟他……”关征的第一句话就想说他的情况，昨晚的事，是他最关心的。
“他被抓起来了。”叶耀反应最快，首先回答了他急切想知道的问题。
“那杨至恒……”关征想起昨晚的事，浑身毛骨悚然。
“在潘渔舟的家里，找到大片属于杨至恒的血迹，但是目前还没见到杨至恒的人……可能，他已经死了……”关语沫声音渐渐放低。
“谁说的？没见到人怎么能说他死了？”关征显得很激动，甚至想翻身，被一阵剧痛阻拦。
“大衣柜里面全是血，还有客厅里，按照这个流血量，一般人是撑不住了。在大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小包，是用丝巾裹着的，上面全是血，里面是那个标号‘1’的金属片。”叶耀说到了关键。
关征沉默了，突然间他感觉明白了很多问题。
关征在床上整整趴了一个礼拜，他知道叶耀会帮忙处理好外面的事，如今只有一个担忧，怕蔡姚在里面见不到熟悉的人，会胡思乱想。
杨至恒应当算失踪了，潘渔舟牙关很紧，尽管被警方审讯多天，仍然没透漏一个字关于杨至恒的去向。
杨海成和杨夫人来看过他，他们夫妻很激动，听说关征事发当天在现场，哭着求他告诉她杨至恒的消息。关征从前很讨厌杨至恒的母亲，但如今却不得不同情。警方已经告知家属，按这种情况很可能杨至恒已经被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