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家远在西域。即使百花仙子的修为,也辗转了大半个时辰。她按落云头,抬眼望去,在大漠绵延的尽头是一座奇形怪状的深啡色古堡,从外面看,几乎不见窗户。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飞至古堡的上方,但是想到是和独孤羽见面,她还是决定提早浸淫在热滚滚的沙浪里,以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痛苦的清醒。沿途连一株矮矮的灌木都不曾有,顶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灼热的太阳洒在百花仙子的塔夫绸厚重礼服上,一股不能名状的烦躁席卷而来。显然,百花仙子的服饰并不适合西域的天气,她甚至开始怀念一年四季都跟冰窟窿似的百花宫了。如果有的选,她会觉得广寒宫、兜率宫、72星宿的府邸个个都好过她的百花宫,她甚至愿意降低位份做个普通的仆役,只要能离开那个连空气都懒得移动的冰窖。可是,一旦她离开冰窖的时间久了,比如这次出来超过了5日,她的妊娠反应就让她痛苦地想结果了自己的小命。如果给西王母知道她这个代表至纯至圣的百花仙子居然有孕在身,那么大难临头的不止是她,还有……她不太愿意继续想下去了,因为翻江倒海的呕吐让她没时间思考这么深刻而久远的问题。
独孤羽比澹台铭和万俟蟹活得都久,今年刚满300岁。原打算大肆庆祝,但不想冲了百花宫的百年盛会,于是计划里风光无限、高朋满座的寿宴变成了简简单单,甚至有点冷清的家庭聚餐,陪伴的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餐饭吃下去,加起来说了不到10句话,独孤羽觉得这是300年来最糟糕的一次生辰庆祝会,不过也许他襁褓时候的更糟,只是他不大记得了。看来人类的痛苦并不单纯来源于现实的印迹,长久的记忆往往会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作为一个活了300岁的人中极品,独孤羽的痛苦显然更多。他一直搞不懂,澹台家的仙根竟然能起到为家族无限制开枝散叶的地步。澹台铭跟他同辈,而且只有一房妻室,先后共养活了18个孩子。到了澹台镜这一辈,就更夸张了,娶了20几房夫人,生了20几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而澹台镜本人还不到100岁。那也就是说,到了他这个年纪,澹台镜也许会有100个女儿。想想看,100个孩子给自己过生日,那是何等气派的场面,可惜啊,独孤羽唏嘘不已。
他喝了一口盖碗里的茶,正暗自沉思,这时候仆妇来报,百花宫的人到了花厅。独孤羽皱了一下眉,“嗯”了一声,在太师椅上别扭了好一会,才慢慢起身,踱着四方步朝花厅的方向走去。
“君上,本宫有礼了。”百花仙子一个大礼行过来,独孤羽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要是给外人看见了,他独孤羽的脑袋和身家还要不要了,所以说,女人傻起来真是没个底的。独孤羽只好双膝跪地,给百花仙子行了三拜九叩的祭祀大礼,起身的时候双膝还在瑟瑟发抖,他有多少年没拜过人了,何况还是这个浑身臊味的狐狸精。
“仙子是有身子的人,这等大礼以后都是能免则免吧。”
百花仙子很是得意,她觉得独孤羽面上冷冰冰的,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关心她的。虽然这身子带给她无尽的苦恼,但此刻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了。
“君上近来可好?腰上的伤没那么疼了吧?“百花仙子想到那一夜,脸上忍不住飘起了两朵绯红的云霞。她甚至想脱口而出,“甘愿随君化雨泥,只为红尘那一瞥”。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直觉告诉她,凡间男子尚且不齿女人的投怀送抱,这几百年的老妖怪又如何会稀罕?更何况她已位列仙班,这风流韵事还真得当是一场梦。
“承蒙仙子挂怀,好得差不多了。究竟是岁月不饶人,早100年这也算事?”独孤羽想到那晚自己莫名其妙地踩空了,跌进了一个几百尺深的黑洞,催动了几回咒语都没能从洞底升起来。只好靠壁虎爬墙功顺着洞壁往上游,不幸的是洞壁滑不留手,摔下来4次,才得以爬到洞口。扭了腰不说,一爬上来就见到百花仙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仙家宝贝拖进房间,使用驭花术救醒了她,却也得知了她的秘密——六甲在身。最可气的是,她醒了之后,用一种满怀深情的眼光望着自己,她总不会以为在我独孤家的地盘上有了身孕,这娃就是我独孤羽的吧?独孤羽每每想到这件事,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意外地跌落,百花仙子又意外地出现在他家的后院,这一切显然没那么凑巧。而且那个黑洞,他掘地三尺居然也再没找到。足以说明,有人想让这个误会成为事实。别人如何不知道,百花仙子是肯定相信了。瞧她不远万里跑来探望自己的情谊就可知一二分,但是自己又如何解释呢?说让她受孕的不是自己?!
独孤羽陷入了沉思,百花仙子以为他跟自己一样,都在回味那如痴如醉的夜晚,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便捧起茶盏,慢慢地品着杯里的香茗,任思绪飘得又远又长。
那晚,独孤羽着的是白色长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点了她背后的两处大穴,让她一时动弹不得。其实,只要她稍微催动内力,就可以解开,但是她不想。因为独孤羽从背后轻轻得抱着她,唇齿在她脖颈间游走,让她浑身****难耐。吻落下来的地方,仿佛点燃了一个火点,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她背后就延绵成了一片火海,滚动着让人迷失甚至沉沦的欲望。
“我爱孤独羽?这怎么可能。他只是有修为的凡人,而我位列仙班,我有近千年的道行,而他也不过才200多岁啊。“
“但是,我又为什么愿意任他挑逗、蹂躏,甚至还有一些些的快感呢?难道我的道行如此不堪一击?还是百花宫住的太久,向往人间烟火了?“
没来得及问自己第三个问题,独孤羽已经剥去了她外层的纱裙,手隔着中衣使劲地摩挲着她胸前的皮肤。接着,又顺着小腹继续往下探索,直至早已江河泛滥的核心地带。她忍不住叫出了声,是疼还是期待,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楚。
独孤羽直接把她按在角门边的影壁上,百花仙子顿时凌乱了,她的身体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忽上忽下,忽开忽合,忽冷忽热,忽近忽远……她觉得自己得发出点声音,不然就要透不过气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叫喊声,因为有着仙家的修为,这一声发出来的时候,独孤羽被生生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几十丈开外的池塘里,溅起了好高的水花儿。百花仙子有点郁闷,本来充满丰盈的身体,一下子空了下来。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竟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得也背过气去了。
停了良久,百花仙子觉得还是得把此行的目的说一说,否则只是眉来眼去的,这一趟的成本也未免有些高了。
“君上的花不知道养的如何了?”
独孤羽很庆幸对方终于转换了话题。
“品种是不少了,但没有一个是老夫满意的。所以……”
“所以,这一届的百花大会还要让给澹台镜?”
“让不让,澹台都是正根儿。我们这等山野村夫,即便整出个出其不意,西王母便转封我独孤羽做百花使者了?未必吧。”
“如果君上当了使者,我们就是紧邻了,往来方便多了,还……”百花仙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便戛然而止。
“仙子不远万里来到老夫的乡野村舍,就只为问这一句话?”
“本宫是有消息通传给君上。”
“哦……”独孤羽眉毛上挑,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情状。
百花仙子压低了声音。“澹台镜的驭花术后继有人了,只是这人却不是他的嫡传后人。原因我还没想明白。”
“这小子是色中的魔头,澹台阁每有新花怒放,那都是用女孩子的经血做的花泥。有的时候还不止一个。这后人保不齐是外头养的野种啊。仙子自然不得而知。”
“这个嘛,本宫已经料着了。本宫查了那丫头的命格,的确不是澹台镜所出。”
“哦?那就真是怪了。澹台家的仙根居然出了幺蛾子,是不是气数将近啊?”说完,独孤羽仰天长笑,震得屋里的摆设叮叮咣咣作响。
“如君上所言。如果查出属实的话,西王母那里本宫会进言,一定祝君上登上百花使者的位子。”
“老夫对做官不感兴趣,只是看不惯那小子猖狂的样子。也罢,劳仙子挂心。来人,把昨天山上新摘的雪莲拿来!“
说罢,早有仆人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打开盒子,屋中顿时雾气缭绕,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大有心旷神怡之感。
“这是昨儿新得的雪莲,说不上是珍品,不过成色还过得去。给仙子带回宫去,补补身子吧。小东西,不成敬意,仙子可别推脱啊!”
百花宫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少花花草草。别说千年雪莲,上万年的紫河车、人参王都不稀罕。但是,这雪莲是独孤羽送的,自然还有一层深意,百花仙子满心欢喜地收下了。
临别之时,独孤羽悄声在耳边提醒道:“仙子,腹中的孩子迟早是个祸根。还请仙子一切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