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亮,露珠沾着青叶,不肯离开。打更的太监还没来,关雎宫早已忙活了起来。
“贵人为何起这么早?”妆台前,忍冬伺候她梳洗。
“想早点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经过昨天,我实在怕落人话柄。”周子衿有些无奈。
想了想,也无不妥之处,道:“那也好,咱们把该有的礼数做好,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一身白色拖地烟笼******百水裙,头发拢做堕马髻,只簪了一只白玉簪子,不出挑,也不失清甜可人。片刻便往凤仪宫去了。
没有坐轿子,一路顺着走过来,此时只有她一人,凤仪宫在东边,关雎宫在西边,这一路的脚程不短,却也不觉得累,清晨的天气很好,太阳刚刚冒头,道路两旁摆放了开的正好的花,花房每两日便要换一批,以便时时都是新鲜的。路过荷花池,春末初夏,荷花还没有伸展腰肢,只有绿绿的荷叶,点缀着湖边。风轻轻的吹来,夹着丝丝清香,一点阳光,一点花草,扫走了心头的阴霾,心情好了许多。
来到凤仪宫的宫门口,太监们正在打扫着院内,据说皇后孕期反应有些重,以至心情有些烦闷,这不下几日就罚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婢们,凤仪宫里的掌事姑姑连好,是皇后娘娘从娘家带来的,事事都为主子想,天天盯着凤仪宫的一帮奴才,防着哪个奴才不当心惹怒了她的主子。
连好看见了周子矜走了进来,便放下手上的花壶,行了礼,道:“给周贵人请安。”
“姑姑快请起。”
“周贵人来的真早,娘娘这几日啊,身子有些不爽,半夜里老是作呕,这会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呢。”连好语气里不掩饰的担忧,为了不打扰她主子的休息,特地吩咐了下人们手脚轻些,整个凤仪宫到处都是人,却极为安静。
“没事,我就在这等着,娘娘若醒了,我也可以伺候娘娘梳洗。”周子矜淡淡的笑着。
连好看着这个女子,眼里清澈,没有杂色,脸上也无过多的装饰,虽说这宫里没有几个好相处的女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利害关系,但眼前的女子看来却如此的纯良。都说眼睛是道窗口,直通人的心灵。此刻或许她的心是打开的吧。
“那奴婢先去忙了,娘娘醒了,奴婢就来告知。”福了礼就走了。
凤仪宫的院内有一处花廊,木支架上开满了紫藤花,周子矜走了过去,坐在花廊下,看着满宫奴才们忙着,她实在不好意思挡了道。忍冬站在她的身后,不一会,她便睡着了。
“贵人?贵人?”
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喊着,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睡着了。
连忙站了起来。
“姑姑真是不好意思,我坐在这是不想挡着他们做事,没想到自己却睡着了。”明明自己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怎么自己到睡着了呢!周子矜的脸上一丝姹红。
连好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有些好笑,明明她自己才是主子,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忍冬站在那想替她说句话,被连好挡住了:“无妨,贵人起的本就早,刚刚奴婢还和娘娘说呢,此时娘娘已醒,贵人请进吧。”连好让了一条道,周子矜走在了前头。
进了椒房殿,屋内没有脂粉香气,孔修容正坐在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了她。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请娘娘盛安。”周子矜单膝跪下,低下头。
孔修容没有立即让她起来,虽然低着头看不到脸。但的确如连好所说的那样,这个女子少了稚嫩,多了从容,还是显得那么善良。
孔修容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还不快扶周贵人起来。”
语气柔和不是威严。
周子矜站了起来,从宫婢的手中拿过象牙梳,站在孔修容的身后,问道:“娘娘,臣妾伺候您梳洗,可好?”
她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不是假装,不是讨好,充满着善意,好似一朵白掌,独有一片花瓣,别致的淡雅。
“那就麻烦你了。”孔修容不像周子衿,她是皇后,是一朝国母,是与皇上唯一可以并肩的人。是妻不是妾。
周子衿默默的为她簪着发髻,手法轻柔,生怕不小心扯疼了她。太过于细心,头上也出了密密的细汗。
孔修容望着镜中的人,问道:“你紧张?”
“臣妾得知娘娘一夜不得安眠,那必然会头痛,所以怕扯了头发。”一阵话语打乱了她的思绪,才发现自己竟紧张的出了汗。
听到此处,想到自己怀有身孕,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是啊,不知怎的,此番怀孕反应甚为严重,让本宫不得安眠,天天还喝那么些保胎药,真是苦死了。”
皇后的抱怨不得让周子衿笑了起来:“娘娘好福气,娘娘膝下已得两位皇子,此番若是个公主,那真是儿女双全了。”
发髻攒好,孔修容甚是满意,起身走到软塌那坐了下来,宫婢端来一张圆木凳,示意她坐了下来。
“昨晚的事,本宫听说了,虽说本宫是皇后又有着身孕,但她也是贵妃,家世恩宠不在本宫之下,到底让你受委屈了。”孔修容说完,轻抚了她的手背。左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天真烂漫,若不是皇上的女人,我还真想收在凤仪宫将来给她个指望!
“有娘娘的关怀臣妾不委屈,昨日皇上身边的人来说,贵妃突犯偏头痛,皇上才赶过去的。”周子衿坐在她的身边,虽然皇后只穿了常服,没有凤袍加身,却依旧能感觉到母仪天下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