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回转,凌墨几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只是,他并没有失言,因为,他的秘密差一点就夺去了凌潇的呼吸。
身为皇子的凌潇曾经以为之前所了解到的种种就已经是灵国全部的神秘所在,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着的漫罗,那个让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着的漫罗,一直有人在替自己照顾着她,教导着她。
那个人以着冷面的身份,换了长辈的语气,却让那个小女孩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关爱。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魔障一样的将这个同漫罗差异如此之大的人当作她吧。
东方落带着愤怒的语气打断他的遐想:“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皇上最后一面?皇子,你我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可我也毕竟是你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皇子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送父皇最后一程,你为什么——”
“来不及了。”
只简简单单四个字,彻底昭示了凌潇的沉默。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一声声的质问,他只想能有个人在身边对他说:“三哥,你别悲伤,皇上没有了,你还有漫罗。”
今夜天晴,楚府周遭的虫鸣此起彼伏,恍惚是在替主人迎接这位贵宾的到来。
凌潇停步不前,脑海中突然就泛起了儿时的记忆。
当年,他才只有七岁的年纪,就连楚秦,也不过是个会下地乱走不久的小娃娃。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却已经在想方设法的讨漫罗欢心。
风漫罗才刚过两岁的生辰,圆圆滚滚的被风夫人抱在怀里。她的身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小棉被,即使在秋日中旬,也不怕着了风。
彼时,漫罗还不会说话,只是在看到新鲜会动的小玩意儿时才会发出咯咯地笑声。于是,凌潇便带着行路不稳的楚秦奔走在各个房廊的墙角和草丛,只为寻找那一到夜晚就叫个不停的蛐蛐。
可是谁知,当他们兴奋的满载而归时,一团团黑呼呼还会蹦来蹦去的虫子却把漫罗吓了一跳,小丫头眼瞅着那一只不听话的大个头灵巧的跳跃到自己鼻尖,瞪圆了双眼好似要开展一般,便再也忍不住,哇哇的大哭起来。
风夫人心疼的抱住爱女一个劲儿的哄,可是无奈漫罗所受惊吓太深,愣是半天都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事后,凌潇沮丧异常,却还偏偏接到父皇的传唤,方才还没整理好的心情,在听到父皇一声严厉的责备后顿时更加委屈万分。
“我只是想逗漫罗开心……”小凌潇低着头,试图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开心?”凌墨冷哼一声,“皇儿,先不说你此举会吓到那么小的一个娃儿,就算她开心了又如何?凌潇,你自己细数历史,有哪一位皇帝是靠逮蛐蛐坐稳江山的?!”
凌潇不语,事实上,他的确哑口乌鸦。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翻过草丛。
念及此,停留良久的凌潇终于弯起了嘴角的弧度。一切都仿佛那么近,却已经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