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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乱流篇(2)

沙克尔很信任自己的手下,对兽人们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狩猎能力甚感骄傲。但忘却了一点,那就是目前的队伍中,近一半的士兵未经战阵。

年轻的兽人们狂怒地将前面的骑兵扑下坐骑,沉浸在飞洒的殷红液体之中发泄着多年来的怨恨,似乎忘却了这场战斗本来的意图。在经过大肆的狂杀之后,只有少数几个太伊斯骑士突出重围,消失在远方。

沙克尔聆听着部下对战况的报告,呆了半晌后下令全军立刻全速向南靠近绵长的丘陵地带,并派出队伍中的翼人斥候火速和布雷夫的狼军联络。

两千余名兽人狂潮般越过丘陵背脊之时,远方地平线上传来的如雷的马蹄声几乎让所有人面如土色,适才鲁莽的战士几乎想要哭出来,低垂着头偷偷望向沙克尔。虎人长啸了一声,示意大家镇定下来。

“听着!布雷夫那头老狼很快就会带着援军过来,黑龙们也将让人类知道炽热火焰的恐怖。你们想要同伴看到自己被人类赶得崩溃的惨相吗?要在朔夜大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让无耻的人类嘲笑兽人的尊严吗?想走的可以离开,但我沙克尔宁愿死在人类的马下,宁愿战斗而亡!”

虎人几乎粗野的喊叫让部下镇定了一些,沙克尔满意地望着两千张因为那番话语振作起来的狂野面容,继续吼道:“我们要作战!让人类知道我们的厉害!让那肮脏的血液染尽我们雪亮的獠牙!”

“吼......”兽人战士们齐齐仰天狂吼,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不过斥候小声报上的话语却让沙克尔目瞪口呆:“骑兵总数,一万人以上,太伊斯的正规军来了......”

这个数字足以瞬间吞没沙克尔手下的队伍,兽人们虽然在体格、力量上强过人类,但沙克尔不敢想像千万条箭矢破空而来之后,自己的部下还能有多少人幸存。

思考再三,沙克尔决定采取特殊的战术,延缓这支部队的崩溃,直到布雷夫和黑龙们出现。靠近太伊斯骑兵并进入混战,抵消那种结群后的强大突击力,就是沙克尔想要做的事情。

沙克尔叫来队中的副手,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其人脸色骤变,拨浪鼓似的摇头,却在沙克尔凶狠的眼神注视下将到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沙克尔的命令很快下达到全军:“无论看见什么异象,也不可动摇军阵,直到太伊斯骑兵的侧翼暴露在山丘下。”大家正疑惑间,沙克尔已经带领着十余名身着近卫军服饰的兽人士兵急奔而出,绕了一个大圈袭向逐渐逼近的骑兵先锋。

望着这支几乎不够垫马蹄的小小队伍,太伊斯人几乎要笑出声来。野蛮无知的兽人,在人类威武雄壮的大军面前已经失去了理智,竟然干出这种愚不可及的举动。

号角长鸣,洪流中分出一百余骑,甚至不屑于搭箭,亮着白生生的马刀直冲了过去,渴血的欲望燃烧在骑士们的心中。有的人已经开始想像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丑踢出视线后的快感和在同伴之前一显身手的得意。

不过结局似乎不如他们所想。沙克尔的巨大虎爪如儿戏般将疾驰而至的骑士们拍下坐骑,身后战士更如地狱妖魔,凶悍无比,冲突之后,只留下惊惶的战马嘶叫着望向地上死不瞑目的主人。

片刻间百余人非死即伤,那股兽人小队却全无损伤。骑兵队中旌旗招展,三百多人冲出大队,愤怒地袭向沙克尔。百余张弓齐齐拉开,寒光四射的箭头直指逼近的兽人们,破空之声大起,箭芒狂啸着离弦而出。

却见沙克尔大吼一声,双臂护住头脸,脚下发力逼近众骑士,周身白光闪起,虽然身中数十箭,却只见浅浅伤口,识货的骑士大声喊道:“风之盾!”

风之盾是翼人们常用的护身法术,以风力减缓外界伤害,虽不如牧师的绝对障蔽,却也足以抵挡伤害力较小的弓箭了。沙克尔等人在阻挡队伍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前队领军大将军旗下,意图再明显不过。

在山丘上的兽人看来,那一小群人夹在身后追返的骑士和巨大的洪流之间,端是危险无比。激动之下无数道目光齐齐投向副将,就盼一声令下,好杀进人类军中,和沙克尔荣辱与共。那副将却只是紧咬着下唇,半句话也没说,只是附近的士兵看见,一丝殷红的血液顺着他下颌的浓密兽毛慢慢流淌下来。

不多时,丘陵下的沙克尔已经开始突击万马簇拥之中的敌军大将,护卫其身的近卫军士兵却在无数兵刃的乱击中逐渐减少,虎人悲愤地望着最后一人被数支短矛贯穿身躯惨笑着倒在马蹄之下,不禁连声长啸,敌军大将的脸庞几乎清晰可见。

那人虽然面色惨白,却仍笑着望向虎人,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嘲笑着沙克尔的自不量力。不过那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脸上,斑斓猛虎的右爪直插进想要阻挡自己决死突击的骑士胸口,随手扯下那人掷向敌手,却不防身后骑士一支短矛插进左肩,顿时鲜血四溅。

“前进!还有一点!”沙克尔如是告诉自己,虎爪连出,便是数人殒命,太伊斯将军终于动容,旌旗缓缓退去,原本狂涌向前的潮水终于减缓了速度,以沙克尔为中心的士兵更是纷纷杀向胆大妄为的太伊斯人。

就在前锋因为将军处境危急而擅作主张掉头回援之时,侧翼暴露的骑士们恐惧地发现无数兽人狂吼着冲下丘陵。他们原本的精良机动力顿时丧失,变成混战的乱局。叫着要拯救首领的兽人们狂怒地冲向沙克尔最后出现的地方,将敢于阻挡在面前的人类化作亡魂。

骑兵队中号角再响,声音不长却又中断,正是退兵修整的信号,顿时后方轻骑齐出,接应陷入苦战的同伴,在兽人的复仇攻势中迅速撤出,箭矢齐发,射向想要追击的兽人们,太伊斯骑兵抛下几百的伤员和死者退向远方。

副将找到沙克尔的时候,壮硕的虎人几乎被血淹没了全身。虚弱的声音从那张大口里传出:“立即撤退,不可以被敌人发现我们的数量......”话音未落,沙克尔就晕死了过去。

副将令部下背起虎人沉重的身躯,开始发出退兵的命令。数声长啸响起,杀红了眼的兽人战士们开始离开短短时间就成为修罗场的地方,向南方撤去,遥遥看见太伊斯骑兵似乎也停住了脚步,重整军阵追袭了上来。

副将长叹一声,想要召集士兵,作最后决战,却见天际出现几个黑影,体形庞大的黑色空中霸王滑过头顶,凶猛地扑向哗声大起的太伊斯骑兵。

“援军来了!沙克尔将军!看,我们的盟友黑龙来了!”副将欣喜地望向自己的上司,却发现不知何时,虎人已经闭上双眼,英勇的灵魂回归生育他的林海中去了。

三、暗

兽人们的反击始于黑龙们的火焰席卷战场,也终于此。潮水般退去的太伊斯骑兵迅速离开了对手的视线,体形庞大的黑龙盘旋了几圈后,降落在盟友的身边。数千人悲哀地望着沙克尔失去生命的身躯和战场上虎人手下的近卫军残肢断臂的遗体,不觉悲愤万分。

不一会儿,在各个队长的指挥下,出击的队伍勉强从悲哀中恢复,排列起整齐的队伍,迅速撤向狼人布雷夫所部的方向。敌人很快会再次出现在面前,这是每个兽人心里明白的事情。

当熊熊火焰吞噬沙克尔伟岸身躯的时候,森林大本营的五位兽人将军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讨朔夜不在本营时的对策。大方向上的保存实力以待时机众人皆无异议,分歧在于要不要为同伴的牺牲进行有限度的还击。

坚决赞成这一观点的是豹人和熊人族的战士们,而翼人族则坚决反对任何不合时机的战斗。蜥蜴人则努力保持中立,剩下的便只有狼人布雷夫的决定了。

沉吟了半晌,布雷夫低声说道:“恐怕,这时候我们应该忍耐啊......”

“吓!勇猛的迅狼军首领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倒叫我小看你了!”豹人兰赫菲思轻蔑地摇摇头,“我们可不要做缩头乌龟。狼人和翼人就留在窝里好了,我们自己去!”

“你想要违抗朔夜大人的命令?”翼人雷多勒不满地回敬道。

“完成了复仇战,我们会向大人请罪的!”兰赫菲思傲然站起身来,离开了木屋。熊人维斯特憨憨地冲脸色难看的其余三人欠身示意,跟在豹人身后出去了。不一会儿,约六千人的队伍离开了位于森林中的隐秘营寨,开向北方的铁河平原。

那里,太伊斯骑兵的先头部队和来自海德里斯的军队已经会合,依靠着小城开费拉扎下营寨。同时,空中要塞“天王”和加罗德火枪队距离铁河平原只有半天路程。

德克站在“天王”的舰桥处,俯瞰脚下流逝的大地。计划几乎是完美地执行下去,手中的棋子轮换着登场,走向最终的结局。

德克惟一在意的,是世界上另一人的存在:曾经给世界带来巨大伤害的死神朔夜。能否抵挡那个被誉为死神的男子,是自己计划的最大重点,也是德克迟迟不出动族人的原因之一。当手中的秘密武器雷霆启动之时,无论那个男子在哪里,也会立刻赶到这个地方吧,到时候,自己能越过这道障碍,完成人生夙愿吗?德克找不出答案,惟有沉入冥思,感觉被魔力包裹带来的安全感。

“德克大人!山德斯大人有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加罗德的一名官员悄然出现在德克面前,黑袍中的男子厌恶地望了那个打扰自己的家伙一眼,傲然走进要塞内的会议厅。

名为山德斯的棋子只有一句话:“太伊斯骑兵和海德里斯的军队已经和兽人们进入激战,我们是否该使用雷霆?”

用吧用吧!一味依靠赋魔科技的蠢货根本不知道何谓战略!德克心里暗骂,脸上却一副恭敬的模样,微一躬身,大声答道:“大人英明!”

庞大的“天王”开始加速向爆发数年来第一场大战的所在地,河网纵横的铁河平原驶去,倒计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豹人兰赫菲思在撕裂第三名海德里斯百夫长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战术出了大错。一心想要为沙克尔报仇的兽人军杀红了眼,成功突击驻扎有两千名海德里斯人的军营后,六千士兵陷入了杀戮的旋涡,开始了破坏的发泄。兰赫菲思非但没有阻止,甚至亲身杀入慌乱的人群,满足自己多年来渴血的欲望。

转变为屠杀的战斗进行了两个小时,以至于太伊斯的轻骑兵队伍赶到了战场,开始攻击分散中的兽人战士,用弓箭和马刀将凌乱的队伍消灭。等兽人们意识到问题,开始重新集结的时候,数百人的轻骑兵开始依仗着超出大部分为步兵的兽人甚多的机动力用弓箭牵制想要离开的豹人兰赫菲思。这场打不成又甩不脱的纠缠一直进行到兽人军烦闷不堪,愤懑不平地想要寻求发泄为止,太伊斯骑兵射完了最后一根箭,扬长而去。

豹人兰赫菲思好容易松口气,却被来自手下的邀战呼声弄晕了头。扎营于铁河平原南方一座小丘陵下进行整顿,消除挑衅带来的副作用的兽人军接着犯了第二个错误———延误时机,未能尽快离开便于骑兵作战的平原。

第二天,上万的太伊斯骑兵开始发出震天的呐喊,冲击兽人们密集的步兵方阵。酣战之时,海德里斯的庞大步兵军队已经出现在地平线远处。遮蔽天日的军旗绕着数目仅为数千的兽人们,生存的希望近乎于零。放弃了生机的兽人们在首领的率领下冲击兵力较为薄弱的南方军阵,开始最后一搏。

然而兵力的悬殊让这场战斗几乎变成了另一场屠杀。兰赫菲思的好友,熊人维斯特杀死了数十名敌人后,惨死于近距离射出的乱箭,与之一起战死的还有数十名精锐勇士,在太伊斯骑兵不顾牺牲的可怕突击之下,兽人们的突围很快变成了一场艰难的防御战,溃灭只是时间问题。

豹人兰赫菲思望着身边迅速减少的同伴,不由长叹一声,企图寻找敌方的大将,做最后的战斗。

然而,战争的天平这时开始倒向兽人军。天边传来的巨大低鸣声,开始侵入胜利在望的人们心中,最强大的生物,空中霸王———龙群出现在战场上空,黑、白、红、绿、蓝,数种颜色布满云霄,看见盟友陷入危机的近百龙族发现战场上并无足够威胁自己的法师和弓箭队,开始毫无顾忌地倾吐出各种致命的魔法。

灼热的火球、寒冷密集的冰刀、闪亮的雷电、腐蚀肌肤的毒气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人类军团。悠长的号角声中,匆匆集结的海德里斯弓箭队和少量装备火枪的步兵开始配合法师回击天空中的死神,掩护同伴和盟友太伊斯骑兵慢慢退出战阵,而豹人兰赫菲思则趁机率残部突出战场,退向南方的根据地。

然而人类的噩梦并未完结,竭力对抗龙群的军团注意力集中于头顶之时,迅雷军悄悄潜伏到旁边了。

天色将近暗下来的时候,消灭了数千军队,自身损失不过十余的巨龙们开始撤离战场,正当人们欢呼击退强敌之时,遥远的山岗上传来孤傲凄厉的狼嚎,数千双闪闪发光的眼眸出现在战场,兽人中最擅长野战的种族为惨死的同伴复仇的时机到来了。

有“兽人骑兵”之称的狼族人迅猛地攻向疲劳不堪的人们,将措手不及的人们驱散消灭掉,而当海德里斯的长矛队构筑起枪林的坚固防线,太伊斯骑兵预备反击之时,布雷夫已经带领着手下消失在夜色的掩护中,在战场上留下了近千具人类尸体。

警惕的人类联军抱成团度过危险的一夜后,等来了主力部队三万人的增援,预备继续对兽人征剿之时,却发现龙族和翼人已经出现在泛白的天边,以空中优势开始不断轰击脚下庞大的人类队伍。

不多时,平原上万人规模的兽人军的可怖军容也展现在人类联军面前,迅雷狼军的突击之后,燃烧着愤怒火焰的强悍民族发动了对多年来压迫者的复仇之战。兽人的勇猛和人类的数量刚刚斗个平手,一时间两股巨力扭在一起,不分上下。

战局再次改变,是在“天王”要塞飞临战场之时。

“可怜的小虫们,不知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德克轻蔑地望着数万人忘死作战的宏大场面,以及赶来攻击要塞和加罗德火枪队苦战的龙族,背转身走进要塞内部的控制室。天才军师程潜葬身的房间中央,赫然放置着竖立着的巨大水晶槽,镂满魔力符咒的槽内淡绿色的液体中,一具美丽女子窈窕的身躯浮现着浅色的光芒,只有微微起伏的赤裸胸膛,显示着女子依然生存。德克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水晶槽的壁面,“女神大人,今天,会有让你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哟!你的子民正和你想要联合的愚民做着殊死战斗,而我,一个无名小卒,则会结束他们的性命,不知你有何感想呢?不甘心吗?哈哈哈哈,是不甘心吗?”裹在黑袍中的男子歇斯底里的狂笑了一阵,恢复了原本的冷漠,静静站在槽前。按在槽壁上的手掌发出耀眼的白光,点燃了数以百计的咒符,斗室的墙壁间顿时传来机械的运作声,缓慢地,整间屋子慢慢移出要塞主体,升至舰桥之下,德克回身冲等待着的加罗德人山德斯点点头,开始吟唱起漫长的符咒来:

控魔之人,引魔之力

名为女神的伟大存在开启能源宝库的秘密之门

我如无意踏进宝库的顽童

渴求这改造宇宙的伟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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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脚下腐朽的世界重新打造

我请求你的力量

赐予我毁灭世界的无上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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