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一直藏身不出,想必欲行黄雀之事,此时出来,怕是道友要从“刘某”这死人身上,发笔横财,就不怕外界之人耻笑于道友?”那刘彻挣扎其声,一手捂着被洞穿了的咽喉,一手从胸口掏出一块晶莹剔透,透放着璀璨青泽,好似玉刻般的石块,搭在鼻腔处,用力吸着其上的青泽,让其苍白的面容,略显缓和。
吴越粗重的喘息,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刘彻被洞穿了咽喉,尽然还未死,此时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他交谈,这如若见鬼似的一幕,让他心中的敬畏更深,同时也对后者保命的手段,有了好奇之意。
心中虽有好奇,但吴越也知,此时不易大放厥词,若是让对方看出他只是初出茅庐的嫩头青,到那时,他想不出这诡异的人儿,会做出何种让他吃惊的事。
思绪翻飞,学着老头生前的样子,有板有眼的抱拳开口道:“道友言重了,吴某流浪至此,观此界景色奇异,一时流连不知归处,倒让道友受惊了!”
那刘彻眼中微不可查的闪烁,随即轻笑一声,在吴越的注视下,晃了晃手中的石块,同时握紧手中的铁钉,开口询问道:“道友可是山外的散修?”
言毕,其深邃的眸子,寒光一闪而逝,暗道十万荒山以外,是一片富饶之地,其内修士身价均是不菲。眼前之人,一身粗布麻衣,且气息隐晦,隐约只是引气一重的样子。
而这囚荒岭,虽地处九幽门边陲,却荒无人烟,乃一片死地,此人莫名现身,却并非九幽门弟子,难道这人是九幽门其他脉系安插在此处的探子?
吴越目光平静,内心却“砰砰”直跳,在那深邃的双眸下,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且此人口中的“散修”是何身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此时露出一丝端倪,他将面临有生以来最险恶的死斗。
震了震神,吴越心思飞快的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惆怅,随即悠悠的一叹,哀声道:“吴某家族虽不是千古世家,但与之九幽门也差不去多少,奈何万物生长总含衰败之理。人走茶凉,吴某也就沦落此地,让道友笑话了。”
吴越说完,讪讪一笑,将藏在身后的骨剑拔出,莫名其妙的一挥,立刻犀利剑芒一闪,斩落一根树枝,他摘了一片枯叶,含在了口中,任由那苦涩弥漫。
一番动作做完,手中骨剑却握的更紧,细长的双目,第一次直视着刘彻,浑身杀完人后,若有若无凶煞之气弥漫开,让其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
望着吴越手中犀利的骨剑,刘彻瞳孔一缩,却是察觉此剑的不凡,暗道九幽门弟子,所用元器多以噬魄钉与纳鬼幡为主,此人修为虽浅,但浑身煞气十足,且此剑以我修为尽看不出品相,看来此人正如他言,是落寞世家的流浪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仅存的疑虑打消,打量了一番吴越,沉默片刻,他才冷声开口道:“我观道友隐有惆怅,怕是不甘平凡,刘某此时身无长处,却还有九幽门紫系外门弟子的身份,不才想与道友做番交易。”
吴越沉默,扫了目露狠厉,手中铁钉泛着乌光,且气息微妙的刘彻一眼,心中蓦然一动,暗道这人临死还要与他交易,怕是有十足的把握引他上钩。
“是何交易!”
刘彻沉吟少许,随即咬着牙,冰冷道:“以我九幽门紫系外门弟子的身份,换我哥刘炎的项上人头。”
吴越神色如常,内心却怦然心动,这交易看似简单,却戳中了他的软肋,现在他可谓无依无靠,虽其有十足的信心在这山里存活下去,但难保不出现差错,那时他只有死路一条。而那九幽门,虽他不知属何种门派,但从刘炎兄弟两人的手段来看,那里似乎能让他变强。
这是一个契机,属于他的契机,同时也是弄清森白碎片的来历,与他身份的契机。
吴越沉思片刻,吐出口中的枯叶,看着已奄奄一息的刘彻,没有说话,心底有了疑惑,对方已然步入绝境,现在能活着也许是那石块的缘故,等其死了,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对方一切,但这刘彻却以理所应当的神态,与自己交易。
“这其中,当另有蹊跷!”吴越内心暗道,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他沉吟片刻,内心冷笑,盯着刘彻,摇了摇头。
刘彻神色猛的阴沉下来,手中的铁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扫了吴越手中的骨剑一眼,稍有惧意,冷哼一声,平淡的说道:“道友莫非以为刘某死了,便能顺理成章的继承九幽门外门弟子身份。”
吴越没有开口,冷眼盯着强撑着的刘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此时的刘彻,已是强弩之末,其被洞穿的咽喉,缓缓的溢出血液,那苍白面容上的灰色死气,也是再次扩散开来,其深邃的双目中,惊恐更胜,急忙将那青色石块搭在鼻腔,吸了一丝青泽,不过已是徒劳,那灰色死气已然在极速的蔓延。
刘彻唉声叹了一声,目中充满不甘,浑身抽搐许久,才沉声道:“九幽门传今已有万年,外门弟子不过千人,内门弟子不过百人,而核心弟子更是凤毛麟角,道友可知为何?”
吴越有些诧异,却还是冷眼相观。
“因此物……”刘彻冷冷一笑,便从怀中掏出一巴掌大小,紫色七角令牌,无甚出奇之处,但其上七个忽明忽暗,排列隐与北斗七星神似的晶红玉点,引的吴越侧目,同时有了疑惑。
“此物,七星子母续魂盏,由子体与母体两面组成。每位九幽弟子,入宗前需将自身精血注入其中。”
虽对这七星子母续魂盏有些好奇,吴越却是“哦”了一声,依然不为所动。
“道友也知,我等修士精血被他人所得,对方只要一个念头,便会让我等魂飞魄散,这九幽门便是以此物,控制弟子的数量。而且若是刘某此时身死,这盏上七灯将会灭去,那时母体也会破碎,而此意味着刘某已然不在人世,即使道友完全继承刘某之物,也会被人察觉。”刘彻话音急促,面容上的灰色死气已然临近脑门。
吴越眉头皱起,沉吟片刻,道:“如何摆脱控制?”
“晋升内门弟子!”那刘彻深邃双目放出明亮之色,粗重喘息口气,匆匆道:“若是道友答应,刘某有一秘术能让此盏七灯长燃。”
吴越稍感意外,但嘴角讥讽之色却是更浓,平淡道:“凭此。不够。”
刘彻盯着吴越,内心暗松了口气,他右手伸进怀中,拿出一本上著“引气卷”的小册子,尔后将手中的铁钉、石块放在自己身前,最后褪下身上的紫袍,道:“这引气卷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这紫袍却有隐藏身份的奇效,且是九幽紫系外门的象征,还有这珍贵的上品元晶,凭此几物应当够了吧!”
吴越眼都不眨一下,看都不看地上几物一眼,只是静静的望着刘彻,平缓开口道:“道友如此信任吴某?”
“你需立下道誓,有生之年必要让刘炎身死道消,如若不然,终生不入上人之境!”刘彻盯着吴越轻笑开口,话音中包含冷意。
吴越听罢,心底暗暗嘀咕,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祖辈相传,虽不知真假,但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然存在,可见这话还是有一定的根据。这刘彻让他立下道誓,却不知这道誓有何约束,难道只是为了安心?
想了许久,吴越也没明白这道誓,究竟有何妙用,也就暂时搁置。沉吟少许,他有模有样的按照刘彻所言,立了道誓。
他对九幽门外门弟子身份,心底多少有一丝心动,他不求能在大树下乘凉,只求可以暂时安生立命,弄清这山里的一切。否则凭他一人之力,在这莽莽山林,多有不便,退一步,即使那九幽门,真的如刘彻所言对弟子控制严格,他也可以远走高飞,因他的精血依然属于自己。
见吴越立下道誓,刘彻如释负重大松口气,盯着吴越少许,忽然说道:“道友,这紫袍除了是紫系的象征外,还是一件催人命的厉器,若是道友尚未突破引气四重,刘某奉劝道友不要在山中走动。”
“哦?”吴越再次皱眉,声带冷冽,询问道:“此话何意?”
“灰袍、紫袍、青袍,九幽外门弟子服饰,这三种衣袍逐步转色,当升为三色炫袍便可晋升为内门弟子,更上一步则是五彩道袍!”吴越冷淡说道,同时口中发出几声怪异的咒语,冲着吴越冷笑一声,口中喷出一口血雾,双手掐决,尔后一手呈爪形,对着自己胸口抓下。
“噗嗤”的闷响中,那手刺破皮层,深深的陷进皮肉之中,狞笑一声,在吴越吃惊的目光中,那刘彻抽出自己心脏,碾碎的刹那,喷出的血雾,化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大手一拍,符号印在脚下的七星子母续魂盏上,立刻,七个红点放射出夺目的红光,也在同时刘彻手中的心脏碎成血丝,溅入了其中。
“九幽内门选拔,衣不染血,尸不遍野,终不晋升啊!”莫名的,那刘彻叹了一声,接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其身颤抖间化成血水,连骨头都消融不剩,随即一丝黑雾从血水中飘出,钻入七星子母续魂盏内,闪烁几下,隐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