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携着姐姐步至殿门口,本以为能与姐姐一同赴宴,姐姐却才拒绝我道:“我不喜喧闹的场景,这派风光不适我前去,你一人独去,就好,莫要让人嗤笑咱们姐妹怕了他们。”
我微微抿了抿唇,虽仍想拉着姐姐一同前去,可话到嘴畔,却依旧换了一番说辞,“那妹妹也不拉姐姐了,衿儿就先告辞了。”
这几日内心颇有些伤凉,虽然依旧是春季,身体却越发寒凉,微风扫过枝叶,竟落下了一片枯叶,我的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本以为该得王宠,却在红烛夜被人夺了去,皇后有喜,全陈宫的人皆是欢喜,可我却怎也不高兴。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表面欣喜,内里却不以为意,与我一般,可我连那故意的做作也做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对苏玦,我是有了太多的好感,可我怎能喜欢他呢。爱是忠贞而又神圣的,我明明已对一人倾心,也应当一世倾心才对。
明明说是做戏,可苦让自己深深入戏呢?若是入得深了,那就难以抽离了。毕竟爱情应该先入为主,许过的诺,定要兑现才是。苏玦,是陈国的君主,我只是卫国的倡优,身份本就不相平,怎能相爱。
可是今日的戏,还是要做足的,我要想得到大夏天下,必要坐上大陈后位,我紧紧闭上双眼,不知不觉就又想了这么多。我以一副平常的容姿,走在路上,内里虽有些疼楚,但是我极力抑制,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前方红裳女子入了眼帘,我觉得甚是熟悉,只见红裳女子挥手一掌,便把她身前的绿衣女子掌掴在地,与李瑶儿已算是多天不见,没想到这么一见,有甚是惊艳。
绿衣女子跪在地上,用手紧紧地贴着脸,声音弱弱地说道:“主子,请饶命。”她带着一丝哭腔,挠痒似得抓的我的心烦。
虽未看得清李瑶儿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她定是勾了勾唇角,极其轻蔑地说道:“饶你,你算什么东西。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笨手笨脚的,连端茶都端不好,本宫养你做什么?”
绿衣女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直是哭,只见李瑶儿似是听得烦忧了,便硬是一脚,把绿衣女子踹在了一边,“哭什么哭?真是丧气,本宫是死了嘛?要你哭丧。”
绿衣女子跪在一盘,抽抽噎噎着,声音断断续续:“美人饶命,美人饶命,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瑶儿甚是怨气,我侧过头去,不想看这副场景,可声音却阻不住的进入耳朵,“兰馨儿,你是觉得我不够资格打你是吗?我是美人又怎么样,你难道瞧不起我这个美人吗?”
单单一个“美人”的称谓竟也能让她如此生气,好一个娇纵多疑,跋扈非常的女子,李瑶儿果真不是个善茬,我觉得我不该管这些事,虽然极其不忍,可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是她们自家宫里的事。
但是在李瑶儿的又一掌挥下之时,那响声当真是惊吓到了我,虽然隔着一条流水,但这声音竟然如此响彻,李瑶儿下手着实是狠了些,我的心再过于狠心,也忍不下了,便不顾着沁雅的阻止,疾步上了桥,来到了李瑶儿的身边,在她又一次抬手之时,趁机抓住。
笑着说道:“李美人对待婢女真是严苛。”
李瑶儿嘴角抹了一层妖冶的红,笑起来极其的妖娆,“对这等贱婢,就得这么管教。还真是让衿夫人看笑话了。”她说完,看我迟迟不走,然后又是轻蔑地一笑,“衿夫人不会要为这贱婢求情吧。”
“怎么会?这是李美人自己宫中的事,我也不好多管吧。”听着李瑶儿话里的意思,我也深知自己不好求情。
可是看着地上女子仍旧低头不语,我的心里又着实不忍,毕竟同身为女子,而且她又当真如此的可怜,便又说道:“可是在御花园里管教,也太失妥当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就放过这位女子吧。”
李瑶儿笑着看向我,嘴角的那抹轻笑着实嘲讽,“当然,怎能不给衿夫人面子,听闻衿夫人昨日可真是风光啊!都与皇上一同游园了。你俩那等亲密的模样,可真让瑶儿羡慕啊。”
被李瑶儿当众提起,我的脸上竟又羞又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想就这么退开,不再说些什么,没想到绿衣女子竟紧紧拽住了我的裙子,我低头看向,正撞上她无辜面情,“请夫人救我。”
绿衣女子的面庞好生熟悉,仔细回想,原是我入宫时在殿外遇见的那个胆怯的姑娘——兰馨儿,一时间心里顿生怜意,真不知道怎得她就转至惊鸿殿做婢女,这可真是冤孽啊,遇上了李瑶儿这样的主子。
我笑着看向李瑶儿,“李美人说笑了,我怎及得山美人的二分之一。美人姿容俏丽,定是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皇上定当对美人倾心才是,怎会对我垂涎呢?”
李瑶儿似是被我哄着了,着实是有些欣喜,她的面容愈加红嫩,连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衿夫人谦虚了。”
我在心里深深地缓了口气,但表情依旧平静,不能透露半片心境,为了要下兰馨儿,我故作愤怨怒瞪向兰馨儿,“你这贱婢定是扰了李美人,让李美人新生不快了。”听了我的言语,兰馨儿似是慌了一下,当真松开了拽着我衣裙的手,跪退了几步。
我转之又对李瑶儿笑道,“留着这笨手笨脚的侍婢在身边,我想美人定是不快吧。不如就送给我吧,我正缺个笨手的姑娘为我清理茅厕。”
李瑶儿捂嘴笑道,轻柔地声音足以让人酥麻,“姐姐,若要,就拿了去吧,反正惊鸿殿也不缺人,只怕姐姐多了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丫头在身边倒会碍手碍脚。”
我也学着她的模样,捂嘴笑道,“无妨?反正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也不过是料理茅厕,见不上几面的,不用妹妹担心。”
我本以为向李瑶儿要个人定是件难事,没想到就几句谬言赞赏,竟能哄得她称我“姐姐”,听完我的话,只见她步至兰馨儿身前,以一双绝对高冷的眸子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白煞了脸的兰馨儿,说道:“以后跟了衿夫人,定要学得聪明些,要懂得如何伺候人,懂否?”
我站在一盘,只听得兰馨儿急着说道:“懂懂懂,奴婢懂。”
听完兰馨儿的话,李瑶儿又步至我的身边,竟挽起了我的手,一副亲密的样子,让我好生难受,“想必姐姐也是去那长乐宫的吧,妹妹正愁无伴,就与姐姐一同前往吧。”
我点头应好,心里着实不舒服,这李瑶儿着实是个跋扈的女子,应该是个狠角色才是,且她前日还害我差点身死冼心殿,今日对我如此的好,着实让人好生奇怪。可我也没有多想,只想着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虽然最终定当成为敌人,可是如今表面的友人还是要做的的,如若没有盟友,那么我便是六宫里第一个被公敌的对象。想着今日确实甚好,果真在一些事上失意,总将从別事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