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伟康最初的印象,来自于他的短篇《红心兆赫》。
当时我在担任TN3青春组的评委,主要的工作就是从一堆稿件里审出几篇够资格参赛的作品。流行一点儿的说法,就是[海选]。
工作听起来挺轻松,做起来则不然。一方面稿件数量多,一方面质量实在参差不齐。人心有个负荷度,无味的稿子看多了,就容易变得麻木倦怠,从而自动进入到一种[审]的状态——一种抽离了情感,不投入故事,而只单单就文笔风格写作技巧来判断一部作品的好坏的状态。
所以当我以[审稿]的状态看完《红心兆赫》后,发现自己眼眶居然湿了的时候,不是不错愕的。
而那并不是一个情节多么跌宕起伏结局多么悲惨的故事。甚至连大众最喜闻乐见的爱情元素都没有加入。整个故事,不过就是讲的一个固执又迷惘的少年,和一个正上幼儿园,热爱跳舞却无法听到声音的侄女之间的种种磨合——从茫然到坚定,从控制到理解,从自以为是到懂得温柔,从找不到方向,到看见那微弱但真实的光。
与其说是一个故事,倒更接近一篇关于自我成长的日记。
但却是我整个海选唯一一篇看红了眼睛,甚至在之后重看也依旧掉过泪的文章。对于我这种情感有些淡漠的水瓶座,这其实是一件颇奇妙的事情。更奇妙的是,这并不是黄伟康唯一一篇令我动容的文章,今年3月号的《最小说》,那篇拿下千元大奖的短篇《马累的明日》也同样让我动容。
逃离家庭的养子与年老倔强的瘸腿父亲,从破裂再到和解的温情。
朴实、细腻、真实,清淡却决不平淡。
做到这些需要作者独特的敏感。而在我看来,黄伟康是具备这种敏感的。他拥有足够敏锐的观察力,能够描写出人自身的残缺,以及彼此间微妙而分裂的情感。却也能在同时给予足够的包容——他从不避忌描绘那些人性里黏答答的软弱自私和傲慢,同时,在他的笔下,它们却也能随时转换成勇敢无私和温柔。矛盾得就像奇迹。但他的故事会让你相信:这是真的。
就像天空既能落下扰人的大雨,也能倾洒下明亮的阳光。
就像他这次长篇的书名《与雨日肇事的爱》。
那么说回这个故事。
或许是首次写长篇的关系,可以感觉到故事在技巧方面多少还有些生涩。相比起短篇,能看出来作者在长篇的趣味性和故事性上都下了一番功夫——丰满的人物、风趣的对话,文艺腔浓郁并带着清浅和风的笔调。爱情友情之余,还加入了悬疑和灵异的元素。但在我看来,撇开花哨的外壳,这依旧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是一个关于性格有缺陷的孤独女孩,如何在大雨里、在太阳下,一点点收获了爱,并一点点变美好的故事。
我们所热爱看的永远不是成长本身,而是成长的过程。
在我心里的黄伟康,认真、踏实、元气、敏感,拥有细腻而温柔的心。
我很期待他能在雨点和阳光下成长为更厉害的人。
我也相信他能。
就从《与雨日肇事的爱》开始。
王小立
2014/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