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灿火看见手上还有没挂完的点滴,拔掉针从卧室出来,顺着类似于食物的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陆逸风在小厨房里毫无章法地转来转去,好像做了粥还煲了汤。
视线落在某一点,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汤的旁边还放了一本菜谱!不是,是汤谱!
陆逸风听见声音侧过头,她迅速转身,没想到他没理她直接走去房间,回来的时候脸都黑了,比哇呀呀的张飞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出来了?”
灿火仰头盯着他这张清俊无双的脸,两秒钟静默,有香味断断续续地飘来,突然收回目光向厨房望了望,“饿了。”
陆逸风明显茫了一下,“……啊?”
“我说我饿了。”
“好嘞!马上好,再等一小会儿!”陆逸风一秒一脸甜笑,简直要把人甜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沙发那坐下。
灿火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斜倚进沙发里,闭着眼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
陆逸风没察觉,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刚才她把针拔下来的时候没有按住,血已经顺着手背流了出来,他又回房间把医药箱拿过来,蹲在她身边用医用棉给她擦干净粘上一小块医用胶布。
灿火像好奇似的就这么看着,等他处理完刚要站起来,她一下按住他的肩膀,“你手怎么了?”
“……没事。”陆逸风笑着把贴了一排创可贴的手背到了身后,灿火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他又心虚地接着说了一句,“……烫了一下。”
她瞥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五分钟之后,陆逸风端着小米红枣莲子粥往客厅走,灿火跟在他旁边,他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得意地说,“先吃这个,养胃的。厨房里还有我做的一些养胃的汤,你喝一点。”
“你确定这个能吃?”她对这东西存疑,皱着眉毛,人都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罗念做的那个什么红枣山药汤要香味有香味,要色泽有色泽,只是可远观而不可品尝焉。
陆逸风把精致的小餐盘放在茶几上,严肃认真地说,“能!……我跟你说要是不能我就……”他停下想了想,“我就再给你做一次。”
“……”不能吃怎么办?不能吃就再做一次呗,多简单的事,想她奇灿火也有像现在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
“你尝尝,再不吃就凉了。”陆逸风舀一勺还象征性地吹了吹,递到灿火嘴边。
“我自己会吃。”她拿过陆逸风手里的碗,还是心存一丝疑虑。
陆逸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她就在这种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吃下了第一口。
“不错。”她点着头,由衷称赞。
陆逸风如释重负地坐在地毯上,靠着身后的大实木茶几舒了一口气,眉眼漾起的都是柔软温暖的笑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厨。”成就感溢于言表。
灿火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没搭理他,任凭他自己在那自我膨胀。
陆逸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和她共处一室,积极的和她聊天:
“你一生气就胃疼?”
“干你屁事。”
“为什么生气?”
“干你屁事。”
“不说就不说……”
聊天失败。
再一次聊天……
“你那天去机场干什么?”
“接我哥。”
“那你哥呢?”
“……没回来。”
“这也太巧了吧,我也早早去接我哥,但是他也临时有事没回来。”
“不巧,我只是去接我哥,没说他要回来。”
“……”
聊天再次失败。
吃过粥,陆逸风在厨房里洗碗,灿火坐在沙发上探身恨不得把脖子伸出弯来瞧他一眼,修长挺拔的背影,一举一动都优雅莫名。
只是这个画面怎么看都缺乏了那么一点美感,荣风汇远的太子爷竟然在她家的厨房里煮粥煲汤洗碗手还烫了一下,他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君子不庖厨,想到这再看他站在那产生了违和感不止一点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像她在一个废品收购站里喝下午茶还给在场的所有人普及了一下关于美容方面的知识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陆逸风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灿火盘腿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大眼微眯,轻笑一声,神情慵懒且妩媚,“你是谁啊?”
“陆逸风啊……”
她随意地一摆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自然是明白灿火的意思,过去坐在她身边,灿火像是本能一样唰的一下释放出那种强烈冰冷的气场,进入危险区域内的人都会感觉刺痛。
陆逸风被刺痛了,倾身过去,奇葩的是这么暧昧的距离和姿势两个人谁都没觉得尴尬,“那你说的是哪个?”
灿火居然伸出手指轻轻描绘他的眉眼,淡淡地说,“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留在这照顾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逸风垂着眼微笑,半天没说话,灿火皱皱眉,以为他没有在听她说话。
“我为什么总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为什么留在这里照顾你,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有什么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喜欢你。”
他直起身笑意温柔,眼神纯净清澈,不需要什么华丽的修饰,更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表达,没有特别的道理没有特别的目的,简单的一下就能感受到,一眼就能看透,没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灿火忽然闪电般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这双纤长细白的手如同钢筋铁丝一样勾住陆逸风的衣领,好像手指伸直就能变成钢钉把人皮肤刺穿一样,冰眸暗凛,沉声缓慢道,“你到底是谁?。”
陆逸风一下就被震住了,表情凝固似乎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儿盯着灿火,那一双清亮动人的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属于食肉动物的光芒,如玉温润的脸又挂上甜笑,“灿火,我是陆逸风。”
“你给我离开,马上滚!”灿火的脸色冷到对面的人眉眼挂霜,仿佛那巨大的黑色羽翼已经张开,下一瞬间就要将人吞噬,但她始终没对陆逸风做什么过分的事,而是朝楼上走去。
陆逸风双手叉在胸前,无奈落寞的靠着沙发,眼里深沉热烈的悲伤蔓延开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灿火置若罔闻,脚步踏上楼梯。
“……可是你说你记住了我的名字。”
她终于停下来,但还是没有转过身,陆逸风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清秀俊美,温柔美好的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型男一样,“你还记不记得关于“第一块巧克力”的传说?传说,女孩吃了生命中第一个男孩送的第一块巧克力,那么他们就会获得全世界的祝福,注定会得到彼此的——所有爱情。”
灿火没动,陆逸风以为她还没有想起来,彻底绝望了,一边在心里吐槽她记性差一边声情并茂的给她讲了一个童话故事,“从前有一位VIN公主……”
其实事实是这个样子的:
灿火的奶奶奇云冰在当时也是个艳名远播貌倾一方的美人,且腹有诗书谋略但个性娴静淡然与世无争,她拒绝了一切追求者嫁给了一个一贫如洗但爱如命的男人,生有一子,儿子与儿媳在灿火十个月的时候婚变,男方争得抚养权可以说灿火是由爷爷奶奶带大。
为了争夺灿火的抚养权,她的妈妈用尽了一切手段,四岁的时候灿火去了法国的母亲那里,而爷爷和父亲就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为了她的抚养权奔走之际发生意外双双离世,为了灿火,奇云冰和灿火的母亲元婴打了三年官司,这三年灿火国内国外的来回飞,最后奇云冰不知用什么手段取得了灿火的永久监护权,用一辈子的时间为灿火打下VIN这一片江山。
奇云冰能言善辩是社交好手擅长与这些太太们打交道,VIN得以飞速发展,而陆逸风的妈妈,那个气质清华优雅,温柔美好的荣风汇远第一夫人,就是VIN的第一批忠实客户。
灿火对奇云冰非常依赖,只要在奶奶身边就必然会跟去VIN,陆逸风就是在非要跟着妈妈去VIN的那次遇见了灿火,成了她“断断续续”的玩伴,之所以说断断续续是因为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她,神秘的很,时出现时不出现最后彻底消失了。
小时候的灿火精致的像瓷娃娃,十分偏爱穿黑色公主裙,黑色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这么点的小人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但是漂亮归漂亮,就是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
陆逸风光是问她叫什么名字就问了三次,可能是问的烦了,第三次灿火坐在椅子上就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一句话,灿火在陆逸风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没的黑色小魔头印象,他说,“那我这有巧克力,你告诉我我就给你,怎么样?”
灿火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不做声,印象当中好像没见过这种东西,家里也没有,心动不止一点点,不止一点点……
终究是小孩子,经不起诱惑,她迅速抢过陆逸风手里的巧克力,“我叫奇灿火,我奶奶说我这里有像火焰一样的红色胎记,所以我叫火。”她指着那块胎记给陆逸风看。
陆逸风笑咪咪地看着她,“我叫陆逸风,记住了没有?”
灿火从上到下打量他,他立刻说,“你说记住了,我就把一盒巧克力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