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希紫还是婉言谢绝了,毕竟酒肆是她在这里的家,虽然现在它变得很冷清。
静默见风希紫如此坚持,也就不多加挽留。
风希紫一个走在渐渐暗下来的街头,忽然有些惆怅,脑海里全是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知道现在的曲天轶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可以安全离开启越呢?
就在风希紫恍神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她下意识快步上前拉住那人的手臂,嘴里不自觉地唤道:“斯灏”。眼眸中倒映出来的却是一张陌生惊慌的脸庞。风希紫退后了一步,满怀歉意道:“抱歉,认错人了。”
那人暗骂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风希紫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自嘲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到他呢?以他的性格就算是逃了出来也一辈子都不希望在见到自己了吧。毕竟这是第二次丢下他了。
揉着微微抽痛的太阳穴,风希紫眼前忽然一阵模糊,胃开始渐渐抽痛,然后越来越强烈,最后如同整个胃掉入了绞肉机般。豆大的汗水如同雨下,连向前挪出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该死的身体!”这时候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午间没有进食,还喝了好几杯浓茶。刚刚太过集中精神倒是没有发现。来人毫不留情往风希紫后劲落下一掌,挣扎的向前身体却不听指挥的向前倒去,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掉落的汗水渗入眼中,刺痛了视线,最终黑暗侵蚀了她所有的神经。
魅羽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即使昏迷过去还因为疼痛皱眉的人,眼眸中含着不自觉的怜悯,“这怕被他们知道你这样对待自己只怕又要生气了。”
烛光摇曳昏黄了整个房间,模模糊糊从沉睡中醒来,风希紫缓缓坐起身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后劲,脑海中跃起了之前的一幕。“可恶”难道蓝繎已经行动了?她开始环视四周这才惊讶的发现,这里明明就是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就在酒肆了?
这是魅羽端着粥推门而进,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我在路上看到你那么痛苦,就干脆敲晕你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好几日不见,风希紫以为魅羽早就离开了。
“我没有离开,你很失望吗?”魅羽放下端盘,似笑非笑地看着风希紫。风希紫绝对猜不到,他离开的几天事实上是去见了蓝繎派来监视风希紫的探子,清干净他们后还带了句话给蓝繎,“别在做小人行为,若真是一战就堂堂正正的。”他现在可以想象得到蓝繎听到这句话后会如何的暴跳如雷。
风希紫接过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
魅羽瞟了一眼风希紫,故意问道:“我倒是有件事情很奇怪,我不过是离开了几天,怎么回来后发现酒肆安静了那么多?曲公子他们呢?”
“出去散心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想要静一静,所以我就让小池和秋守陪着他。”风希紫心不跳气不喘的说着“是这样啊,那我帮你看店吧。”他们果然是你的死穴,风希紫你还是不够狠心。魅羽心里嘀咕着:若是遇到同样的事情,那个人是否会先想到自己呢?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在那个人的眼里可只有称霸天下。
“你不是要离开了嘛?”风希紫吃惊地说道。
欲要离去的魅羽,蓦然回首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你休息吧。”
风希紫却在他的笑容中愣神了。他并非非常漂亮,却和斯灏有着同样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忽然想到于斯灏,风希紫垂下眼帘,微低头轻柔地说道:“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魅羽浅笑不答,跨步离开。
风希紫啊风希紫,连如此的陌生人你也担心嘛?真难想象这般善良的人凭着什么毅力带兵打仗做下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刚刚醒来的于斯灏就如同无人拉扯的木偶,不吃不喝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风墨兰看在眼里焦急在心里,毕竟风希紫叮嘱过她要好好照顾他的。
“于斯灏,你,吃点东西吧!”风墨兰快要抓狂了,她什么时候曾对人这般低声下气说话了,不过看着他此刻的样子……
于斯灏缓缓抬头看了风墨兰一眼,有恢复到起初呆滞的模样。风墨兰忍下快要爆发的脾气,甩袖离去。
夕阳渲染着惨烈的红,仿佛天宫燃起大火。痛始终像毒蛇缠绕着于斯灏,越来越紧直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从醒来到现在,于斯灏脑海始终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无法想。眼前仿佛看见了风希紫冷酷转身的背影,体内也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
什么都没有了,恨嘛?或许他们之间连原谅的机会也没有了?
对!她留下,有危险!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外冲,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被人拦住了去路。
风墨兰微仰头,看着被自己手下拦住去路的于斯灏缓缓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于斯灏倔强地和风墨兰对视。
“你应该知道她并不希望你留下!”
“那也是她的希望,我非要回去不可。”事实让人痛苦,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别闹了,我不会让你回去的。”风墨兰脸色更为难堪,果断拒绝了于斯灏的要求。
“我绝对不会让风希紫孤军奋战的,、就算她撵我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会回去,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那里。”于斯灏有些失控的低吼着,“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做不到。”
“碰”风墨兰铁拳重重地砸在马车脆弱的木板上,低吼:“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乎嘛?她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但是……”她眼眸泛红的瞪着于斯灏,缓和些许情绪道:“我现在恨不得可以立刻回京,你以为真的只有留在她身边才是帮上她忙嘛?你回去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而已。”
累赘?于斯灏自嘲一笑,原来风希紫只当自己是累赘吧!随即他又收起脆弱坚定无比地说道:“是累赘我也要回去,帮不上忙就和她一起死,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于斯灏的一番表态,让风墨兰顿时睁大眼睛,感慨万千,看来眼前这位男子真的是爱惨了自己孩子了。意志动摇,差点开口答应的一瞬间又想到了风希紫抱着于斯灏那痛苦的模样,心一横狠狠道:“看好他。”
驾马车的人不管于斯灏怎么挣扎都没有放开。风墨兰没有转身也知道他有多懊恼,心里不自觉苦笑,原本用来对付风希紫的,没想到囚禁了于斯灏。叶将军啊,到底您的两个孩子前世欠了紫多少债,才会被如此痛苦的折磨。
自从曲天轶离开后,酒肆突然安静了许多,还是有些帮工的人走来走去,然而独自站在院子里的风希紫还是觉得空旷。他们现在好吗?一切都顺利嘛?
“你的警惕下降了。”就在风希紫晃神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个人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好久不见了。”
风希紫眼中的暗淡瞬间消失不见,聚集起来的全是光彩,“修月?”
修月敞开怀抱上前给风希紫一个紧紧拥抱之后,道:“你这家伙,听力退步了,而且……”原本顺畅的眉宇撅起,很是不悦地说道:“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脸色差,还在路上晕倒了。”
风希紫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什么时候跟着我了?”
“从你送走于斯灏开始,已经七八天了。”说到这,修月眼眸中染上了浓浓的担忧:“是因为安逸了太久警惕下降了?还是你的身体?”
风希紫听闻,安抚道:“没事,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只是安逸了太久了。”
“但愿如此。”修月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不满地说道:“你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断开了和我的联系,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风希紫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再次见到修月一定会被兴师问罪的:“我只是不想要你为难。”
“什么为难?”修月侧头看着风希紫很是不明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一直找很多借口让你联系我嘛?还不断向你追问我的状况?”
经风希紫这么一说,修月想起来,风希紫刚离开的时候凤紫砂简直是每天都让她和风希紫联系,还不断的问她的状况,。闹得她连好好休息都没有办法,特别是得知曲天轶和风希紫在一起地消息后,简直是不断变戏法劝风希紫回去成亲,比护国王爷还要烦。不过,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在信件中稍微抱怨一下,风希紫突然就消失了音讯。想到这个,修月就一肚子愤怒:“你白痴嘛?我只不过是抱怨一下而已,大家也是担心你啊。”
风希紫纵纵肩笑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毕竟也是会厌烦的。”
修月咧嘴一笑,不作答。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
“有你来,总觉得放松了一些。”沉默间,风希紫忽然说道,虽然轻柔却满是真诚。
“我还以为我出现后也会被你送走呢。”修月嘴里说着挖苦的话,眼里和心底都是透着感动,虽然是两年没见了,离别却好像只发现在昨天。
风希紫狠狠白了一眼修月:“你和他们不一样。”
一句话,换来了修月的傻笑,一切都没有变。
“啪”于斯灏被重重扔进了马车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风墨兰黑着脸站在马车前,甚是愤怒地说道:“若不是看着于将军的面子上,本王早就把你绑起来。”
“我一定要回去!”于斯灏倔强的如同蛮牛。
“你到底回去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胡闹只会拖延我归国的时间,也许就会害死风希紫,难道你的目的就是要让风希紫死嘛?”
“不是的!”于斯灏情绪有些失控地吼道,身体还不由自主的微微往前。
“若不是的话,就好好给我呆着。风希紫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比你更不想失去她,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必须的舍取。你是将门之后就应该明白什么叫顾全大局。”
“我不知道!”于斯灏愤怒地盯着风墨兰:“我无法那么伟大,我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回去,不管是否会死,我已经厌烦了被丢下的感觉了。”是的,他只是自私的不想要她此刻身边有着别人却没有自己的存在,既然认定了想要争取这份感情那就一起去面对未来,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得到的是……,或许他会疯了,也许他会选择和哥哥一样的下场?
“好,你不明白我就说到你明白,若是换成你在风希紫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办?难道你愿意看到自己重要的人有生命危险嘛?她没有欺骗你就说明你对她有多重要。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些,你以为我为何要匆匆忙忙回国,为的就是要带来援兵。现在的启悦政治极其的不稳定,我们要救她最好的办法不是留下来和她并肩作战而是带给她希望,我们要相信她可以的,毕竟她创造了那么多奇迹不是嘛?”
风墨兰的连枪炮语让于斯灏无法反驳也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风墨兰见他安静下来已经认为他是想通了,便放下车帘吩咐全部人全速全进,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紫,你千万要撑住!
然而她却错过了于斯灏泛红眼底那一抹不死的倔强。
“啪!”曲天轶呆呆看着掉落在地破碎的杯子,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安。快步离开了房间却在即将转角之时停住了脚步,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被靠着墙倾耳聆听。
“情况怎么样?”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显然是秋守,而她面前的黑衣人是谁?曲天轶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连小池偶尔也会走神,望着远方不自觉的流露出担心的神情。
“启禀主子,彩云国没有任何异样,至于京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好。”秋守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吩咐道:“你吩咐下去,我允许你们不择手段。无论如何都要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不然……。”
话音嘎然停止,当曲天轶反应过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凌厉的掌风,索性那一掌在咫尺之间停住了,然而他还是被*得退了几步。
当秋守看清偷听的人时,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还好她收的快没有酿成大祸。见曲天轶脸色苍白喘气有些急促的模样,即尴尬又担忧地低声问道:“曲大哥,你还好吧?”
曲天轶换过神来,甚是严肃地看着秋守:“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几乎是确定的口气。
秋守眼神一瞬间有些闪烁,但很快又恢复到往常嬉笑状态:“曲大哥多心了,我只是在和手下的人交到一些事情,毕竟迎娶小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嘛!”
“那关彩云国何事?”
“你也知道,我们和彩云国一向都不和,我是担心他们会在婚宴上捣乱,所以就多家提防了。”秋守尽量隐瞒着,说谎她实在不在行。
“哦,是这样啊。”曲天轶低声应了一句,却在转身之际道:“彩云国不是蠢货,而你更不是。”
秋守霎时全身僵硬,呆呆地看着曲天轶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些什么了吗?
自从魅羽离开后,蓝繎的情绪一直都极度不稳定,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就暴跳如雷,和她相处的宫人官员都如履薄冰。
银色的剑身染上了红色的粘稠液体,顺势而下在剑端凝成红色的圆珠,欲要滴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右臂的衣服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块,红色滴血的伤口在肌肤上像是雪地里燃烧的火焰般刺眼。那女子依旧是面无表情,除了那紧皱的眉泄露了她的痛感。庆幸蓝繎还残留着一丝的理智,才免得成为剑下冤魂。
“你说,他不但清走风希紫身边所有我的人,还让你带来了这句话?”蓝繎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的。”冰冷的声音像是铁器的碰撞。
“好,非常好!”蓝繎血红地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地图,吼道:“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