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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司牧生发结绳以往——释老(1)

自从上天造就了人类,管理着民众一直到结绳记事以前的历史,由于设有书本龟契等文字记载,所以无从知道了。自从伏羲、轩辕以后,一直到三代,他们的神言秘策,蕴藏在图书纬文之中;训范世人、引导民众,也载在经典文献之中。秦始皇放肆荼毒,把这些经典、图籍都化为灰烬了.汉代采集到遗书秘籍,恢复得像山一样多。司马迁区分它们各自的不同,归纳为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刘歆著《七略》,班固撰写《汉书·艺文志》,释氏的学问,还没有著录记载。

汉武帝元狩年中,派霍去病讨伐匈奴,到皋兰,经过居延,斩敌甚多,大获胜利,昆邪王杀休屠王,率领五万多人来投降,并获得了他们的金人。武帝认为金人是大神,把它放在甘泉宫。金人大概有一丈多长,但没有对金人祭祀,只不过烧烧香,礼拜礼拜罢了,这就是佛教流行中国的开始。

等到开辟了西域,派遣张骞出使大夏回来,传说大夏国边上有一个身毒国,又名天竺,才开始听说有浮屠之教。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传授了大月氏王的使者伊存口头传授的浮屠经典,中土的人昕了以后,没有多少人相信、明白。后来孝明帝夜里梦见金人,头顶有太阳光,在宫庭中飞翔,于是征问众大臣,傅奕开始回答是佛。明帝派遣郎中蔡惜、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到天竺,抄写浮屠流传下来的文献。蔡惜于是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回到洛阳,中国有沙门以及行跪拜之礼,是从这时开始的。蔡倍又得到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的立像,明帝命令画工写佛像,放在清凉台及显节陵上,经书则封起来放在石室兰台。蔡倍回来的时侯,用白马背着经书回来,汉朝因此在洛城雍门西建立白马寺,摄摩腾、竺法兰都死在这座寺中。

浮屠正号叫佛陀,佛陀和浮图声音相近,都是西方的话,他们传过来以后变成了两个音,用汉语翻译的意思是叫净觉,讲的是除去污秽,成就光明,大道为圣明者所悟。大凡佛典经书意旨,大多讲的是人生命运一类的事情,都是由于其品行、德业所决定的。佛教讲人生有过去、现在、未来,一共经历三世,智识、精神都不灭。只要行善或为恶,一定会有报应。慢慢积德修行,去掉粗俗鄙浅的东西,经过无数阶段,洗涤炼冶神行,于是可以达到形灭而神存,得到佛道。这中间的阶段及心路历程,程序等级不止一个,都是从浅到深,从小到大。大率在于积累仁行善举,剔除嗜欲,坚守虚静而渐成通观内照。所以他们开始修行就按佛、法、僧三事,称做三归,譬如君子的三件敬畏之事。又有五戒:戒去杀生、偷盗、奸淫、妄言、饮酒五件事,五戒的大意与儒家仁、义、礼、智、信相同,而名称有所差异罢了。说只要奉持了五戒,就会生活在天人胜处,损坏差失就会掉进鬼、畜之苦中。还有善恶的产生,总共有六条途径。

凡是信奉佛道的,必须剃除须发,去除家累,出家修行,师徒聚集一块,遵守戒律法度,共同一起清居,诚心修炼清静洁身,靠行乞来自足,这些人被称作沙门,又称作桑门,也是声音相近的缘故,总称之为僧,都是胡人的语言。僧,翻译成汉意为和合众人之命,桑门意思为静心,比丘之意则为行乞。世俗之人信奉道法的,男的被称作优婆塞,女的则叫优婆夷。那些想成为沙门的人,开始修炼十种戒规,叫做沙弥,最终有二百五十诫,修成后就可以成为大僧人了。女性人道者称做比丘尼,修诫一共有五百条,都以戒条为本。根据事情而增加数目,目的在于防心,控制身体,端正言语。心中应去除贪、忿、痴之心,身体应去掉杀、淫、盗之行,口中应了断妄说、杂说以及其他非正道之言,总括叫做十善道。能达到这些,就可称做心、身、口都清静。普通人修行可以达到善恶相报,并慢慢达到圣明之境。初步达到圣贤之境的有三种人,他们的佛根品业各有差别,称做三乘:声闻乘、缘觉乘、大乘,取的是可以修道进而达到最高道行而得名。这三种人为恶之迹已经干净,只要修心养性、洗荡心累、救济世人、加强品德。初根人为小乘,施守四谛法;中根人叫中乘,受十二因缘;上根人为大乘,那么就修行六度。虽然经历了三乘,而实质上是要修炼一切品行,拯救自己的意念,从不间断以至永远,这样才可成佛了。

所谓佛,本来称做释迦,意译为能仁,是说道德充沛周备,能够济度万事万物。释迦以前有六世佛,释迦继承六世佛而成道,处于今贤劫。有的书上说又称将来有弥勒佛,正继释迦而降生。释迦即天竺迦维卫国王之子。天竺是他的总称,迦维是别名。开始,释迦在四月八日夜从母亲的右肋生下来,生下来以后,姿态长相超乎寻常之处有32种,上天降下来吉祥的征兆以感应他的降牛也有32种。《本起经》叙述这些已很详备了。释迦出生的时侯,当时为中国国周庄王九年。《春秋》上记载鲁庄公七年夏四月,恒星不见、夜明,就是这个时间。到北魏武定八年,一共1237年。释迦30岁成佛,教导化育万物民众,四十九年,在拘尸那城婆罗双树间,在二月十五日而入涅槃,涅槃译为灭度有的说法是常乐我净,没有变化衰谢及其他诸多痛苦累赘。

众佛法身有二种意义:一是“真实”;二是“权应”。真实身讲的是最高之体,什么至累也奇妙地断绝了,不可能按正规的期待,也不可能用形式去丈量规定,有感动就有感应,本体很清静。“权应身”的意思讲的是六道相合相和,与尘灰及万物相同,随时生存或毁灭,长和短都与物相融,外形是由触感而产生,本体并不是实有。暂存之体虽然凋谢,长存之真实际上不变。但是有时没有灵妙之感,所以不得以经常见到罢了。知道佛的生存并非实在的生存,灭逝也并不是实际的灭逝,佛既然离开世界,香木焚烧尸体。灵骨也分开碎掉,大小象颗粒一样,敲击它也不坏,焚烧也不变焦,有的产生光明神验,西方的说法把它叫“舍利”。弟子收藏敬奉,放置在宝瓶之中,送香花,表达礼敬爱慕,建立宫宇,即称做塔。塔也是西方的语言,象宗庙一样,所以俗世称作塔庙。在后来的百年,有个国王叫阿育,因为用神力分开佛祖的台利,调动鬼神之力,建造八万四千个塔,遍布在全世界,都是同一天建成。现在洛阳、彭城、姑臧、临淄都有阿育王寺,大概是承袭他的遗迹。释迦虽然涅槃,但留有影迹在天竺,到现在还在。来往中土的人,都说见过。

开始,释迦所说的教义法术,在涅槃后,有声闻弟子大迦叶、阿难等五百人,撰集著录,阿兰亲自接受佛祖传授多,就主持这事,大概能综合研核佛祖深旨大意,没有什么遗漏散失。于是缀合文字,撰集而成三藏十二部经,象九流的不同流派,它的大致归承仍以大乘、中乘、小乘为本。后来数百年,有罗汉、菩萨相继著述论述.阐明经义,用来破除异道,《摩诃衍》、《大、小阿毗昙》、《中论》、《十二门论》、《百法论》、《成实论》等即是,都是依傍几部大藏的意义,假借外人问答的方式,而用内法解释它。

汉章帝时,楚王英喜欢做浮屠斋戒,派郎中令奉黄缣白纨三十匹,让相国去用来赎罪。下诏回答说:“楚王喜欢浮屠的斋祠,沐浴清洁斋戒三个月,对神发誓,有什么怀疑和嫌弃的,应当有所悔改,他的贡品送还,用来帮助伊蒲塞、桑门的宴请。”因此把贡品公布给众国。桓帝时,襄楷用佛陀、黄老之道去进谏皇上,想让他爱护生命,不要妄杀,减少嗜欲,除去奢侈与浮华,讲求无为。魏明帝曾想破坏宫西的佛画,外国来的沙门于是用金制杯子装水,放在佛殿前,把佛的舍利投入水中,于是水中出现了五色光。这时明帝感叹说:“假若不是灵异,怎么会这样?”于是就把佛画搬到了路的东面,并为佛匦造了百问房屋。佛图的原址,则凿了一个漾汜池,并在水池中种上芙蓉。后来有一位天竺沙门昙柯迦罗来到洛阳,宣传译述戒律,这是中国有戒律的开始。自从洛阳建造白马寺,浓厚地用佛画装饰,画像十分奇妙,为四方形式。所有宫塔形制,仍然按照印度的旧样而加以重构,从一级到三、五、七、九级。世人相沿袭,称之为“浮图”,又叫做“佛图”。晋代,洛中地方佛教壁图达四十二所。汉代的沙门都穿红布,后代才改易为其他颜色。

晋元康年中,有一位胡沙门支恭明翻译佛经《维摩》、《法华》,三部《本起》等,经中的微言大义,深奥理论没有能够探究明白。后来有一位沙门常山卫道安禀性聪明敏锐,一天能背诵经书万余字,研究探求经书旨意,感叹没有老师法匠可以请教,于是独坐静室十二年,精思细研,神悟妙理。从前所译佛经,大多有些错误纰漏,于是对这些经书错误加以纠正。石勒的时候,有一位天竺沙门浮图澄。从少的时候在乌苌国跟随罗汉学道,刘曜时来到襄国。后来被石勒所信赖,号称为大和尚,国家大事多向他咨询,所说大多灵验。卫道安曾经到过邺地候见浮图澄,浮图澄见到他以后十分惊异。浮图澄死后,中国战乱纷繁,卫道安于是率领门徒,出游到南方的新野,想让佛教广为流传,分别派遣弟子,各去一个方向。法汰到扬州,法和到四川,卫道安与慧远到襄阳。卫道安后来到了苻坚处。苻坚本来十分钦佩他的名声,见到以后,用老师之礼拜见。当时西域有一位胡人沙门鸠摩罗什,精通法门,卫道安想和鸠摩罗什讲论探讨,经常劝苻坚邀请鸠摩罗什。鸠摩罗什也听说了卫道安的大名,并称其为东方圣人,有时遥远地致意相拜。卫道安死二十余年后,鸠摩罗什到长安,遗憾没有见到卫道安,认为这是最大的遗憾。卫道安所改正的佛书经典语言,和鸠摩罗什所译就象符契相会,完全一致,没有一点差错。于是佛法宗旨在中土广为流传开来。

北魏开始建国在北方地带,风俗淳朴单一,清静无为用来自我保护,和西方地区相隔很遥远,没有什么交往。所以浮图作为宗教,没有谁听说过,即使听说过的人也不相信,等到神元年间和魏、晋通聘后,文帝久在洛阳,昭成又到过襄国,于是才详细地了解了南夏佛法之事。太祖平定中山,经营统治燕赵地区,所管辖的郡县国家里的佛寺,看到众多的沙门、道士,都精诚地加以敬重,禁军军队也不敢侵犯。太祖皇帝喜欢黄老之学,阅读了一些佛经,但是天下刚刚安定,战车经常出动,许多事情刚刚草创,没有建成浮图寺宇,用来招揽延请僧徒佛众。但是仍然不时地抽暇访求。在这以前,有位沙门叫僧朗,和他的徒弟隐居在泰山的琨珂谷中。太祖皇帝派使者送信,用丝缯、素丝、旃厨、银钵等作为礼物,现在仍然称他所住地作朗公谷。天兴元年,下诏书说:“佛法的兴起,它的来源很悠久,济世辅益的功劳,都达及了生存与死的人。神灵的踪迹,遗存的轨则,确实可以依据凭靠。敕令百官,在京城中建立庙宇,修饰整顿宫殿寺舍,使信仰归化的人有居往的地方。”这一年,才开始造五级佛图、耆阁崛山及须弥山大殿,都加以修饰,另外建造了讲堂、禅堂以及沙门座,没有不严肃设置的。太宗即位后,遵照太祖的事业,也喜欢黄老之学,崇尚佛法,京城及四方,建立佛图佛像,仍然命令沙门宣传教化、民众习俗。

开始,皇始年中,赵郡地方有沙门法果,传戒行为至为精诚,开讲演说佛法经义。太祖听说他的名字,下诏用礼节征请他赴京师,后来做了道人总领,统管约束僧徒。每次和皇帝讲论,皇帝心里都感到十分高兴,对他供奉布施很优厚。到太宗时,更加对他崇拜礼敬。永兴年中,前前后后被授予辅国、宣城子、忠信侯、安成公等称号,都坚决地推辞。太宗皇帝曾亲自到他住的地方,因为门太小,无法容纳皇帝车队,于是扩大增广其门。80多岁,泰常年间逝世。没有埋葬的时候,皇帝三次去吊丧,追赠老寿将军、赵胡灵公。开始,法果每次说,太祖圣明聪慧,喜欢佛道,就是现世的如来,沙门应该行跪拜之礼。于是经常拜敬皇帝,对人说:“能弘扬光大佛道的是皇帝,我不是在礼拜皇帝,实际是在礼拜佛。”法果四十岁,才成为沙门。他有个儿子叫猛,下诏让他袭承法果所封的爵位。太宗皇帝后来到广宗寺,有一位沙门叫昙证,年龄百岁了,在路上相见邀请敬奉送呈水果、物品。太宗皇帝尊敬他年老而志向体力不衰,也加封了一个老寿将军的称号。

这个时期,鸠摩罗什被姚兴所礼敬,在长安草堂寺聚集了八百余人,重新翻译经典。鸠摩罗什聪明善辩思想深沉,通晓东西文字。当时沙门道肜、僧略、道恒、道捌、僧肇、昙影等人,和鸠摩罗什共同互相提挈,阐发彰明经旨。各种经书有十多部,他们都重新确定章节、句读,文辞意义通达明白,到现在的沙门都还沿用学习。道肜等人都见识学问博洽通达,僧肇尤其突出,鸠摩罗什的撰述翻译,僧肇经常执笔,确定所要表达的文辞和意义,注释《维摩经》,又写了几种论著,都有精妙的论述,学者们都宗法他们的学说。

又有一个沙门叫法显,感慨经律典籍不完备,从长安到天竺游学,经历了三十多个国家,凡是有经籍的地方,学习他们的语言典籍,翻译并抄写过来。过了十年,又在南海的师子国,跟随商人船队东下,昼夜昏迷将近二百多天,才到青州长广郡不其劳山,南下才出海。这年是神瑞二年。法显所经过的国家,用传记体记载,现在流传在世。他所得到的经律,通译没有完全表达原意。到江南,又和天竺的禅师跋陀罗辩论审定,称作《僧祗律》,比以前大大的完备了,被现在的沙门所守持接受。从前有沙门法领,从扬州到西域,得到《华严经》,译定后数年,跋陀罗和沙门法业重新加以译述撰写,流传于当时。

世祖刚开始即位,也遵从太祖、太宗的遗业,经常引见有高德的沙门,和他们一起谈论。在四月八日,抬着许多佛像,行走在大街通道上,世祖皇帝亲自登上城门高楼,在楼台上散花,用来表达对佛教的礼敬。

从前,沮渠蒙逊在凉州,也喜欢佛法,有厨宾沙门昙摩谶,学习许多经典律论,和沙门智嵩等,翻译《涅桨》等经十多部,又通晓术数、禁祝,屡次讲到别国的安危,每每被他言中。蒙逊经常向他咨询国家大事,神庸中,世祖皇帝命令蒙逊护送昙摩谶到京城,蒙逊爱惜而不想送。不久,又害怕魏国的威胁责难,于是派人杀掉昙摩谶。昙摩谶死的那天,对弟子们说:“今天会有客人来,可以早吃饭来等他们。”刚吃完饭就有使者来了,当时人认为他能知道天命。智嵩也很颖悟,专心致志在经典上。后来就把新译出的经律论,在凉州地区教授传诵,辩论其中深义,并著有《涅桨义记》。守戒严肃整齐,弟子都严格遵守。知道凉州将会发生兵役,和门徒数人,想逃到胡地。路上发生了饥荒,断粮好几天,弟子求到了动物禽兽的肉,请求智嵩勉强吃一顿。智嵩遵守发誓的戒律,于是就饿死在酒泉的西山之中。弟子们堆积柴火焚烧他的尸体,骨头都成了灰,独独舌头完整、颜色形状不变,当时人认为是讲诵宣说之功的报应。凉州自从张轨以后,世世代代都信奉佛教。敦煌地方连接西域,佛道正根据它们的旧状,村落之间,大多都有佛塔寺院。太延中,凉州平定,迁徙凉州地方的人到京城,沙门佛事都向东发展,佛教更加发展。不久因为沙门人数太多,下诏罢免五十岁已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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