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11月28日,清晨的雾气渐渐褪去,清冷吸进肺里。林天歌拄着这略微陈旧的拐杖漫步前行。看着街边低垂的枫树,心中划过一丝微凉。
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在炮火中湮没的灵魂,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以那区区的血肉换他残留至今的机会。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友倒在枪口之下却对他说,“活下去”。活下去,为他们而活。几万个日夜无法入睡,睡梦中的忽然惊醒,如果可以重来,他不愿如此活着,他不想再让大家把生机留给自己。他不想再看到他们一个个凄凉的结局。
“清然,我的妹妹,江城,我的好兄弟,还有烟儿,我的爱人,你们本是俊杰,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要逆改天命,掀了这无情的天道”
林天歌压制不住心中翻滚的波涛,气血一涌,口中一抹腥甜。“咳咳,,,”林天歌手中的拐杖滑到地上,林天歌双手扶膝,胸膛一起一伏,面色白得吓人,眼睛里的生气开始流逝。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按在林天歌的肩上,从掌心传来一股热流,让林天歌精神一振。林天歌顺着这只手看去,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大男孩,模样清秀,斯斯文文的,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林天歌缓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多谢了。”那个男孩答道:“老先生,何必如此执著呢,竟然活了下来,就不要辜负逝者的心意。”“如此孤独的活着,心身忍受着煎熬。我宁愿和他们一起去死,哪怕是十八地狱我也无怨无悔。”林天歌顿了顿,然后说道:“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我想你一定不简单,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帮我吗?”
“我今天能救你,是必然,即使今天我们遇不到,或许明天,我就会去找你。前尘往事皆是因果循环,若非有机缘的人,是无法看透,只能在轮回里,兜兜转转。”林天歌听了年轻人的这番话心中大喜:难道有机会?于是急忙问道:“如此来说,我就是那个有机缘的人了?”
“是的,你身上戴着有轮回之力的灵珠,凭借它就可以找到轮回之境,轮回重生”林天歌沉默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缀着红色璎珞的玉珠,那是烟儿留给他的,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忽然,林天歌灵光一闪,难道说这就是他说的轮回之珠?一想到此,林天歌眉峰一皱,沉声问道:“轮回之境。灵珠。那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它?”那个年轻人依然笑着,但他的脸上又多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他说道:“轮回之境,是由那些死后不愿入六道之门转世投胎的鬼魂的执念和不甘形成的,古书上有过它的记载,它曾出现在北海之冥,南海之沦,无魂之处,天尽之涯。。也就是说,轮回之境是飘忽不定的,而灵珠也只是增大了找到它的可能性,至于能不能找得到,全凭天意了。”
“无论机会有多么渺,我也要找到它”
年轻人看到了林天歌眼中的坚定,心里越发觉得有希望,看来,找他,果然没错,巫族,有希望了。年轻人略有雀跃地说道:“这灵珠总共有五枚,所以你还要找到其它四枚,当五枚全部集齐,会引发天地异象,并感应轮回之境,那时,也就是轮回之境最有可能出现的时机。所以,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成功的,而当务之急就是要集齐灵珠”
林天歌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坚定,心中更是多了分安稳,随即说道:“合作愉快”
林天歌邀请那个年轻人到他家去,年轻人也没有推辞便应下了。
来到林天歌的家中,巫启明略有诧异,在来的路上,巫启明了解到,林天歌他是医药世家,家境殷实,可他住的房子实在是简单,两室一厅,开放式的厨房,还有一个不算太大的阳台,布局十分简单。对于这类人来说,这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了。
巫启明坐在竹藤椅上,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照片,四男三女,朝气蓬勃,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青春无畏。
林天歌坐在了巫启明的对面,给他倒了杯茶,巫启明低头浅饮了一口,觉得甚是好喝,一抬头便看见,茶几上另有六杯新茶。巫启明发现那六个茶杯已经很旧了,杯上的花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巫启明看到林天歌手中的茶杯也同样老旧,瞬间了然。同时,巫启明也十分疑惑:到底是怎样的情感能如此深厚,能让他们把活的机会都留给一个人。巫启明忽然想到了自己,作为巫族的唯一的后人,他同样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他也想回到过去,去改变巫族血脉被残害殆尽的结局,这是一场赌博,一场与天与命的赌博,他也没有把握。赢,则巫族血脉重新振兴;输,则从此湮灭,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曾有过巫族的存在。
林天歌看着脸色沉重的巫启明,半刻,才开口说道:“我们都是背负着过去的人,如果只要我们一人牺牲却可以把那段过去抹掉,重新开始,我想,这是我们心之所愿。所以,我们只能赌,压上自己的性命与天赌,和命斗。由它们开始,我们却无法看透结局,那么,这一次的结局,就由我们来执笔。”
巫启明看着林天歌,虽然他已经迟暮,但却依旧锋锐难掩。岁月无情,把我们的菱角磨没,侵蚀着我们的身体与灵魂,可总会有些东西沉积下来,埋在最深处,如有用之时,那他的凛冽决不是我们所能抵挡的。
巫启明沉了一口气,清澈的眸子亮了亮,然后说道:“嗯,林先生,那我们就开始吧”
林天歌应了一声。说道:“小巫,那轮回之力是如何存在?我们又该怎么找呢?”
“珠子只是轮回之力存在的形式之一,轮回之力可以藏在一粒石子中,也可以隐于流水间,甚至在人的血脉中都可能有。但是,这一次,轮回之力是以灵珠的形式出现,所以其余五枚也应该是灵珠”
林天歌松了一口气,“这倒是缩小了范围。”
“血脉。灵珠。”林天歌嘴里不断念叨着,突然浑身一抖,不由地高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其它灵珠藏在哪了”
巫启明听到这话,也是一惊,急忙问道:“哪里?在哪里?”林天歌平复了一下心情,略有沉重地说道:“那些灵珠极有可能藏在他们的身体里,也就是说,我们要把他们的坟墓挖开,一探究竟”
巫启明拿着茶杯的手一抖,些许的茶水撒了出来。巫启明抬起头,把林天歌眼中的悲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免有了分凄哀。
巫启明正思索着如何安慰他,可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良久,都是沉默。
林天歌察觉到了巫启明的尴尬,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放心,我没事的,明天,我们就走吧”
巫启明应道:“嗯,好,此事确实不宜久拖,那我下午去准备些工具,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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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巫启明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一大桶的朱砂,十多米的红绳,还有铁锹和铲子和一些照明的用具。晚上,巫启明又和林天歌说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以及注意事项。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临睡觉之前,巫启明又给林天歌润养了一下心脉,这才休息。
次日清晨,林天歌和巫启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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