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蝶姐,不要乱动,伤口还未好呢,乱动会留下疤痕。哦,对了,嗯,嗯……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话啊?”梁小蝶趴在那里仰头瞧着她,阿凤一面的红润,“害羞什么,有话便说啊。”
“就是,小蝶姐真的是宇文王的妻子吗?我,我还以为小蝶姐是月昭人,想着过几日小蝶姐伤口好些了,咱们一道儿回月昭。”
“谁跟你说我是宇文长乐的妻子了?我从前是有相公不错,不过他叫李阔,不是蛮夷人,是月昭的一个商贾,不要听别人乱说。”
“哦,不是就好,嘿嘿……”
“还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宇文长乐说什么都不要当真。”
“可是大家都这样说啊,那日与咱们一起的男子也如此说,不然我也不会问小蝶姐。”
“他?混账,他放屁。”
“哦……”阿凤微微点头。
梁小蝶没有想到呜翰乐也会如此说,这件事本就不同意,并且对梁小蝶来说都是子虚乌有,她时刻都在想着如何离开这里,与呜翰乐交好也抱着呜翰乐与宇文长乐不合的份上想要趁机叫呜翰乐放自己走,如今呜翰乐也这么说,梁小蝶觉得,连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在梁小蝶还未从失落中平静下来,那边呜翰乐已经走了进来。
呜翰乐笑着,匆匆走来,在梁小蝶的床沿边上坐定,抬手轻轻捋了一下她的额前碎发,而后笑着道,“可好些了?”
“还死不了,不过我倒是看错了你。”
呜翰乐一怔,“为何如此说,我呜翰乐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蝶的事儿?”
“是,因为你骗了我。我梁小蝶自问不是什么聪明之人,但是我也不会蠢笨之人,没想到你竟然也与墨仙一样,是来套我的话的卑鄙小心。哼!”
“我岂会骗你?!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不管有没有误会,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你现在就走。还有,呜翰乐,我是月昭人不是蛮夷人,你休想在我这里打什么鬼主意,就算是死我也要回月昭。”
“这……”
呜翰乐大为惊讶,无奈的站起身来躲开梁小蝶的锋芒,倒是不担心她说些什么伤人的话,而是担心梁小蝶那双尖利的指甲抓花自己。
“小蝶安心静养,我,我会再来看你。”
“哼,还是不要来了,我最是瞧不起欺骗我的人,走吧!”
“小蝶……”
“快走!”梁小蝶低喝。
呜翰乐站在那里犹豫片刻,扭头就走,那边的阿凤悄然走上前来,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样东西放到了梁小蝶的手心上。
梁小蝶还在气氛之时,没有多加在意,可当她看清楚了手里的发簪不禁浑身一颤,震惊的望着阿凤,问道,“你到底是谁?”
“王爷说要我来这里做宇文长乐的女人,到时候一定会用得上我,我左右想不出可以直接接近他的机会,幸好在这里遇到了小蝶姐,这个是苏酒的东西,没错吧?既然小蝶姐姐看出啦,那我就直接说明白,我来这里只为了挑起北朝和蛮夷之间的战争,搜查蛮夷人的动向,做宇文长乐的女人,同时我发现我还能完成另外一件事,尽管王爷没有同意,我相信小蝶姐安全回去之后苏酒也会高兴。”
梁小蝶茫然摇摇头,这惊天的秘密叫她无从招架,以至于这一刻都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不懂没关系,日后就会明白了,还有……”阿凤摇晃了一下梁小蝶手里的发簪,提醒她要镇定。瞧见左右无人,还不忘将梁小蝶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道,“月昭出了事,王爷如今势不如从前,尤其多了一个风王爷,皇上的心思已经不放在了聂王爷身上了。苏酒仍在游侠山等着小蝶回去,待我阿凤将小蝶姐救出去后可要在苏酒跟前说些王爷的好话。相信苏酒会记挂着王爷的好,而不再躲着王爷了。小蝶姐应该也瞧出了苏酒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可奈何王爷有难言之隐,苏酒又倔强,导致两人一直若即若离互相折磨。阿凤的命是王爷给的,阿凤为了王爷可以做任何事,只要王爷好,阿凤就放心了。”
“阿凤,你……”
“放心,不过是小事。我阿凤一定能应付得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小蝶姐姐养好身体,我也好在暗处安排好一切,待得时机成熟就将小蝶姐送出蛮夷,到时候边塞会有人接应,不过出了蛮夷的皇城我可就不能保证小蝶姐姐会安全。不知道小蝶姐姐可愿意一试?”
“……”梁小蝶听得云里雾里,瞪着大圆眼睛望着阿凤,前一刻她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乞丐,突然就成了聂无欢派来营救她的大救星。
梁小蝶已经分不清楚是非黑白是真是假了,可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等待着自己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梁小蝶瞧出了宇文长乐没有要将她放走的意图,无可奈何的她只能抓紧这一课稻草,哪怕这也是假的。
沉默了片刻,梁小蝶才说道,“我听你的安排便是,只是这里我还是不熟悉,身边时长有人跟着,我怕我们做事会不方便。”
“这个么……”阿凤转了一下眼珠子,拍拍梁小蝶的手背宽慰她,“放心,一切都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只是希望小蝶姐姐时刻相信我就成,不管我做什么。”
“……好!”梁小蝶使出浑身力气攥着阿凤的衣袖不撒手,仿似将这毕生的信任都压在了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我相信你。”
两人商量完毕,阿凤又变成了那副天真的脸,她蹲坐在梁小蝶身边,将梁小蝶的被子盖好,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小蝶姐姐,我不相信宇文王会骗我说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要去求证。”
梁小蝶的转变可就没有这么快了,迟钝的望着她。
阿凤也不在意,笑着继续说,“那你可要等我了,我这就去找宇文王理论,我的命是小蝶姐姐给我的,你就是我恩人,像亲人一样。所以啊,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亲人,我这就去。”
“啊,额,哎,阿凤……”梁小蝶叫她。
阿凤嬉笑着起身,扭身就跑走了。
看着阿凤远走的背影,梁小蝶久久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梁小蝶两个月之后已经赶到了月昭边塞的时候,在颠簸的马车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面对她而坐的呜翰乐笑着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呵呵……还是不相信我会帮你?尽管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可我在收到你求助的书信的时候还是会帮你,因为我从小被囚禁理解你的心情,从始至终我都在帮你,这一刻也不例外。”
梁小蝶木讷的接过沉淀的包裹,望着呜翰乐,“那你回去会不会受罚?”
呜翰乐不在意的说,“宇文王还不会糊涂到为了月昭的女人而与我这个举足轻重的小王翻脸,尤其表面上不会,所以你大可放心。不过,若是有机会,你最好提醒你在宇文王身边的人,因为欺骗宇文王的人,死的下场都很凄惨。”
梁小蝶浑身一颤,想起阿凤如今已经成了宇文王的枕边人,腹中还孕育着生命,却在做着偷盗之事,不由得心头一震。
呜翰乐瞧着梁小蝶惊骇的模样,上前将她的手握住了,轻声道,“帮了你,也就算帮了我。回去后好好生活,忘掉这里的一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
梁小蝶一愣,听得出他的话中有话,可还是没能问出口,毕竟两国水火不容,她又岂能放弃月昭的一切去追随一个她并非深爱的男人。梁小蝶默默点头,便弯腰跳下马车。
呜翰乐从车帘子的缝隙里向外瞧,盯着梁小蝶最后的身影,攥着手中梁小蝶亲手给他的香包,对外面的她说道,“保重!”
梁小蝶还想说什么,呜翰乐的马车就已经驱赶而去,顷刻间消失在了满是山林的山道儿上。按着阿凤交代她的记忆,梁小蝶直接钻进了最为险恶的一处山崖之巅,在那里等待了两日之久,直到怀里呜翰乐为她准备好的干粮吃尽了,她终于盼来了前来营救她的梁家人。
梁大人几番打探,可还是没有放弃希望,放他收到聂无欢的暗卫周通送过来的消息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叫人赶来了这里,终于叫他见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梁小蝶。
“爹……”
梁大人老泪纵横,抱着梁小蝶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快走,这里很危险,咱们要在天黑前赶回去,要不然王爷的人也保护不了咱们了。”
梁小蝶的手被梁大人的手死死的攥着,马车颠簸不堪,快要散了架的一般,可也未能阻碍父女团聚直奔家中的心愿。
梁小蝶在马车之上只讲述了自己受人帮助和王爷相助逃离出来,在那里的这两个月的惊险只字未提,对于阿凤的舍己和她的奋不顾身,梁小蝶全数记在了心里,同时也明白了,一个女人的心到底可以狠到什么程度。她可以为了家仇国恨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吃足了药粉将自己送到了宇文长乐的床榻之上,为了能够及时怀有身孕叫宇文长乐放松对梁小蝶的看管阿凤吃了不知多少药材迫使自己能尽快怀上身孕……
一切的一切,梁小蝶仍然心有余悸。
“爹,苏酒在哪里,路过游侠山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她。”
梁大人微微一叹,只摇头说,“怕是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