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歪头看着她,仰头躲过她伸过来的茶碗,“我在哪里,你家公子是谁,我在哪里,马顺余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家公子救了我?”
那女子微愣,看了看她,扭头放下茶盏跑了出去,闻着脚步声,苏酒看见那女子对着房间外的另一个身影低语了一阵,声音落下,瞧见两个人正迈步进屋来。
这时,苏酒才恍然。
她原来在魏子明山庄里。
“王妃娘娘,终于醒了。”马顺余上前,打量着苏酒的脸色。
“苏姑娘,可有好些?”魏子明默默的跟在马顺余身后,走到了她跟前,微微一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酒问道。
“回王妃娘娘,刚刚咱们不慎掉进了蛮夷人挖的曲沟里,万幸的是被魏公子所救。”
“魏子明……”
“苏姑娘,说来也巧。在下也在逃亡之路,本想直接从后山绕过来,却因为听说那里已经被战火搏击,在下也是胆小之人,不想受到伤害,所以才会绕了远路,幸亏绕了远路,不然可就救不到苏姑娘了。”
“又是你救了我。”苏酒无力的说。
“不过是举手之劳,哦,在下已经叫人去通知聂王爷,相信今天夜里就会有王爷的人过来接苏姑娘过去了。只是,王爷在一路征战,即便皇城已经攻下,可在下还是想苏姑娘能够提自己考虑一番,在在下的山庄里静养一段时间才行。苏姑娘该知晓,苏姑娘现在已经不同往日。”
苏酒摸了摸自己仍旧平坦的肚子,笑着说,“这么折腾都没事,相信他跟他爹一样喜欢打仗了,呵呵,我没关系的。”
“苏姑娘,你的身子可大不如从前。”魏子明担忧的看着她。
“我还是铁打的苏酒,魏子明也未眠太小看我了,这么点困难可打不倒我。”
“呵呵,苏姑娘还是如此个性,不过苏姑娘,你的伤……”
苏酒惨白着脸,瞧了瞧肩头,被处理过的伤口已经没了先前的疼痛感,药汁流进伤口里一丝凉意。
“不过是因为最近连续大雨,又没有及时进行包扎,没有什么。”
“苏姑娘……”魏子明还想再进行劝阻,毕竟苏酒怀有身孕,身体虚弱,加之伤口感染,在进行连日奔波,怕苏酒吃不消还未导致小孩……余下的事情他不敢想,于是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的马顺余。
刚刚大夫为苏酒诊治的时候他就在身边,知晓苏酒现在的境况,可苏酒有孕在身,外面危险重重,只有放在聂无欢身边才算安全。如今皇城已经攻打下来,只要稍加安顿,苏酒就可以有一个稳定并且安全的坏境,可瞧着苏酒的样子,马顺余也不知如何做决定了,只能等待聂无欢的人过来再做打算。
魏子明的山庄就建在高山之上,此处甚为隐蔽,从山脚下向上望去,只能看到繁茂的树木和一丛一丛巍峨的高山。
并且山下并没有路途,在两山之间只有一处吊桥相连,下方便是万丈深渊。
山庄之内,小桥流水,泉水咕咕,高山依依,视线更是宽广。
苏酒在这里的第四天,终于能从床榻上走下床了,她倚靠着回廊柱子,望着远处的巍峨,一阵心驰神往,仿如仙境。
“王妃娘娘。”
“我很不习惯有人一直这么叫我。”苏酒笑着说。
马顺余微微红了脸,“属下……”马顺余支支吾吾了许久还是没能解释出来为什么这么叫,因为苏酒总归和聂无欢还没有半点的关系,就苏酒而言,她与聂无欢还只是同居的恋爱关系,就聂无欢来说,苏酒不想做聂无欢的侍妾,做王妃的话还没有明媒正娶,所以苏酒此时此刻的身份还真是很尴尬。
是那个女子,她送来了温茶和饭菜,苏酒已经闻不到半点饭菜的香气,她的口鼻中似乎藏了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冲她的脑海。
被那女子胡乱的给她灌着温茶,苏酒连连呛着口水,不知被折腾了多久,她听见碰的一声大门紧闭,那女子出去了,惊跳的门生险些叫她落下床去。
许久,似乎是血已经流尽,许是沉闷的房间内有太多的不安,她双眼沉重,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乃至于眼前的房间也跟着影影绰绰了起来。
忽地,木门又起了。
走来一个男子,他身影高大而修长。
身上带了淡淡的酒香,那人醉了。
许是她也跟着醉了,跟着这个尘世一同醉去了。
她抬眸,看着面前那个明媚笑容的男子,他真好看。
他在她床榻边坐了下来,对她温柔的说着话,最后回首解开了她身上的麻绳,随后丢在了地上,缓缓起身,那人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苏酒全然听不进去了,他在说什么?说她吗?
他是谁?
为什么看不真切?!
她是怎么了?呵呵,许是这尘世的硝烟早已将她淹没了,带她离开纷繁复杂的一生。血流干了她也将告别这里,远离这里的一切,不顾任何事和任何人,她只想离开,她很疲倦,她想回到现代都市去,那里有爱她的妈妈,那里有她的好友,还有她最喜爱的各种衣服包包,更主要的是,那里没有战争和复杂的尔虞我诈。
忽然,那个人将她拉进了怀中,那人嘴里依旧说着什么,最后却瞧见他艰难的将苏酒撂在了一旁,他面色扭曲,愤恨的捶打着地面,最后极尽是低吼着,敲打紧闭的房门,却又在下一刻疯也似的扑向她的身。
她顿感呼吸受阻,下一刻一张凉唇压了过来。
来不及呼喊挣扎,她已经昏厥了过去。
晨起,晨缕微微。
苏酒被晨起的骄阳扰醒了,她睁着微醉的眼,晨缕的烈日直直的射进房间内,透过琐窗投注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照亮了她身旁正熟睡的人。
是他,魏子明。
为什么?
苏酒裹紧身上的衣衫,肩甲出传来的的剧痛叫她浑身一颤,却瞧见门外的女子探头进来,催促道,“姑娘醒了?哎呦,少爷也在这儿啊,我说怎么找不见人呢。少爷,时辰到了,该给苏姑娘换药了。”
苏酒脑袋嗡嗡响动,她下意识的要问清楚刚刚那些是否真实,又或许是自己的梦中情景?
却听到另外一个端着汤药的女子说道,“昨天苏姑娘说了一夜的梦话,马公子出去送消息了,人还没回来,听说信鸽还是什么的被人杀了,所以他要亲自去。咱家公子不放心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可他又困又乏,自己坐在这里喝了不少的就来提神,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我又拽不动,就给少爷批了衣裳。”
苏酒微微点头,看着魏子明的肩头,伸出另一只手将衣服老高。
“苏姑娘,先喝杯茶吧,昨天一直吵着要水喝呢。”
苏酒默默的接过,心下才了然,哪里有什么白衣公子,又哪里有人来偷偷的亲自己,不过是自己思念聂无欢太厉害了,春梦啊!她不禁在心底骂了一下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发春,简直无可救药。
喝了凉茶和汤药,苏酒又强忍着喝下一碗稀粥,总算有些精神了,那边一直趴在窗沿边的魏子明也睡醒了。
苏酒本想揪着他的那条发带玩弄一番,因为有了精神头,这玩闹的心思也就多了。可手刚刚伸出去,魏子明就抬起头。
“苏姑娘,醒了,可有好些?”
苏酒瞧着他,因为压着手臂和床榻的边沿,额头上一跳清晰的痕迹,像足了抬头纹,她笑着说,“好了好了,只是你这一睡,怎么就老了好几岁呢?”
魏子明愣了愣,看着被压着的手臂都变了颜色才回想起来自己的额头,于是用手去掩住,笑着说,“呵呵,实在担心苏姑娘,所以,额……哎呀,真是唐突,对不住,对不住。”魏子明慌忙起身。
“我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换洗一下吧。不知道马顺余这一去要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已经转身的魏子明回头说道,“苏姑娘莫要着急,这里很是隐蔽,相信,马兄弟会第一时间回来。”
苏酒微微点头,听着外面一声声的震颤,她知道,战争离自己并不遥远,离魏子明的山庄更是近的出奇。
“啊,苏姑娘不要惊慌,地势高悬,一点声音这里都能听得到。”
“我知道,只是担心马顺余,消息能都送到无所谓,我怕他会出事。”想起已经因为她而送了命的周通,苏酒的心就提到了喉咙处。
“马兄弟脚力十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赶到了,并且这个时候在打仗,相信没有埋伏,路上应该很顺利。”
苏酒咬咬薄唇,“我知道了,魏公子,谢谢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好,苏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苏酒默默点头,看着魏子明推门走出去,好像在关门的那一刻有些迟疑,但还是掩门而去。
苏酒一直目送魏子明的身影没入最后的一扇窗子,才浑身一软,躺在了身后的软枕上。
站在门前的魏子明无力的叹息一声,想起昨日自己痛饮几杯之后竟然做出那等事情来,面上一红,在心底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小人”才懊恼的推门而入。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守在山庄外面的家丁跑了进来,“少爷,马公子回来了,就在山下。身后还带着很多人,好像还有聂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