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你疯了吗?”骆崇光像炸毛的狮子一样,瞬间暴走,双手死死扣住陆星辰的手腕,把她整个钳制在沙发上。
他眉头堆叠成山几乎连在了一起,瞠圆的眸子燃着熊熊怒火,恨不得把陆星辰这个不听话的直接火化掉,连骨头渣子都不准备给她剩,就算留下点灰,说不定也有攘进海里喂鱼的打算。
陆星辰知道自己触了他的底线,但她凭什么就要乖乖当他的娇妻?
“骆崇光,你脸皮还真是厚,你要是脑子里还有我这个未婚妻的存在,会金屋藏娇被我逮个现行?”陆星辰冷哼一声,“才刚盛晚晴那是正儿八经的真空上阵吧?又不是在T台走秀,大半夜在一个男人家里围着条毯子走来走去,你要说这是正常,那我只能呵呵。”
骆崇光跟个黑脸包公似的,一点没在陆星辰的冷嘲热讽中感到一丝丝的羞愧,“陆星辰,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斤两,你不过是我买下的妻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大小声?爷我今儿想对你笑一笑,那是爷我对你的恩宠,你应该感恩戴德,懂吗?”
“我去……”陆星辰被气得哭笑不得,手被紧紧束缚着挣脱不开,只能用凌厉了眼神凌迟了这货。
见识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遭撞见,这货是在质疑她的智商还是在质疑她的情商?
还没结婚呢,就敢这么嚣张了,这要是结了婚,那也是你当你的少奶奶我当我的风流少爷啊?
“没话说了?”骆崇光眼中闪烁着满满的恶毒,紧紧凝提着陆星辰,缓缓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陆星辰,你也不是因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嫁给我的,你跟我说一类人,都很现实,比起在你那个前任面前低头认怂,嫁给我至少能扬眉吐气保全尊严不是吗?说到底,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何必这么较真?”
骆崇光嘴里喷出的毒液,直直扑在了陆星辰的心上,她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上会有骆崇光低级的渣渣,让她羞愧难当的是,自己在曾经的某些时刻,天真的以为骆崇光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她的避风港,结束她混沌不堪劳碌奔波的生活。
原来,她想要的,从来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扬眉吐气。
就算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沦陷,也会让现在的她觉得难以面对。
陆星辰长吁口气,“你就没有较真的时候?”
她的声音一下子绵软下去,还带出了点点的沙哑,才刚声嘶力竭的对抗几乎耗掉了她所有的精力,这次意外的逃走,竟然让她撞见更加不堪的现实。
老天才是最佳的编剧,生活才充满了妙趣横生的狗血。
她的眼睛也跟着暗淡了,放弃了在骆崇光压制下的无用挣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只剩下了一张撑不起来的皮。
她微垂着眸子,没见到骆崇光那片刻的失神之后,眼底陡然涌起的,若有似无的忧伤。
“切。”骆崇光十分无趣的松了手,坐回到单人沙发上。
陆星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僵硬地坐了一会儿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她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她的确是跟他签订了协议,但那是在她完全不清醒的情况下,况且那份协议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写过一个关于她单方面不想嫁的话,会有什么处罚手段,况且,就算是有,在这种骆崇光想要在自己爷爷面前假扮小绵羊的节骨眼上,他也不会做出诸如告她这种大手大脚的事。
“你要去哪?”骆崇光见她像个幽灵一样往门口飘,才稍微舒展开的眉头又紧蹙起来。
“回家。”陆星辰站住,尚算礼貌的哽咽回答。
“我今天叫盛晚晴过来,就是准备跟她结束关系。”骆崇光迟疑了片刻,声音算是平和的说。
“噢。”
骆崇光嘴唇往上一抽,正要质问她这个“噢”字是几个意思,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太晚了,这边不好打车,你还是住下吧。”骆崇光顿了下又说:“你要是怕不方便,我等会儿可以去酒店住一晚。”
“不必。”陆星辰冷冷硬硬的回答。
“陆星辰,你犯得着为这点小事发这么大脾气吗?你跟那个高硕就那么清楚了?”骆崇光有些急了,全然不知自己现在满口质问的语气,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要是他手下的人知道他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想必是要连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陆星辰吸吸鼻子,“是啊,我跟高硕不清楚,也清楚不了,我家的公司是因为他才倒闭的,我爸妈也是因为他才跳楼的。我虽然比不上你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但起码也曾经有个幸福美满的家,结果只是一瞬间,就成了孤女。”
她扭头冷笑,“你说,换成是你,能跟他说得清吗?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儿,最后再弄点血豆腐去喂猪,你说,这怎么说清?”
骆崇光呆住了,他定定地迎着陆星辰的眸子,唇瓣翕翕合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一句自己什么时候含着金汤匙出声来着,但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在她的话面前分量轻得就像是逗比星人在大放厥词。
原来,他才是智商堪忧的那个……
骆崇光不知道陆星辰是什么时候从家里消失不见的,他没有看见她开门出去,等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只有空调还在呜呜吹着陪他。
*
陆星辰晃荡着身体走进,像是才被感染了病毒的丧尸,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生硬,五官干巴巴的堆在脸上,一点表情都表达不出。
直到电梯往下走了几层,她心中的闸门才被豁然打开,汹涌的潮水疯了似的冲出来,击垮她的层层防线,让她在翻腾而出的悲伤中无处遁行,只能等着沉溺。
她很死了自己傻乎乎跑到骆崇光家来,要是直接去片场,或者随便在什么地方晃荡一会儿的话,现在她说不定已经躺在床上做美梦了。
结果,现在,她不得不看着现实这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的生活撕得鲜血淋漓。
她仿佛看见了上帝挑起唇角,朝她露出了一抹尖酸刻薄又阴邪嚣张的哂笑,冷嘲热讽的说:现在永远都不会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更加糟糕的会在后面。
陆星辰像个游魂一样从电梯里走出来,蓦地蹲在了楼前的台阶下,像个深夜中迷了路的孩子一般埋在膝盖上“哇哇”痛哭起来。
她怕了好吗?怕了好不好?能不能别再让她的世界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不求有人拯救她,但至少,让她正在走的那条自认为是明路的方向上不要有那么多荆棘好吗?
骆崇光跌跌撞撞的从楼里追出来,待他看清缩在地上的那一团,禁不住叹口气缓步走过去。
他使劲儿跺了跺脚,有些不自在的把手插进了裤兜里,“那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