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向瑟兰特问起拉蒂尔的事,瑟兰特说了一番很像莫希姆的父亲——大祭司菲洛说的话:
“阿蕾格尔给了精灵善良,却忘了给热情;给了精灵美丽,又忘了给宽容;最后她给了精灵无与伦比的魔法,但她失望了……或许吧!于是收回。”
似是而非的答案,拉蒂尔是人类,也因为阿蕾格尔的失望而被连带收回了所有的法力?
到伊达瓦里河以后瑟兰特和梅洛得之间好像出现了什么矛盾,梅洛得成天笑着的脸拉了下来,瑟兰特也难得对慕沙笑笑,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船队是停了下来,两岸的树木已经变得稀疏,从左岸一直向东的话很快就能进入明苏拉达大城控制的东平原,当然,只要沿河南下走三天的路程,翼城就会出现在船队的西方。
瑟兰特和梅洛得的矛盾越来越厉害,船队停下的一天里梅洛得两次从书房中冲出来,瑟兰特叫人死死看住明迦他们,却没有限制慕沙的自由,第二天一早见船队还是走不了,慕沙打算把子夜它们带下船放一会,那么久憋在船上,它们一定闷坏了,慕沙踏出房门时梅洛得走了进去,木门在慕沙身后“蓬”的关上。
挑眉回头看看,慕沙走到后面,雾气很大,后面的船都看不见,他的手刚搭上子夜的缰绳,梅洛得的声音从相隔不远的窗户里传出——
“我做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您!父亲!眼看就要成功了您怎能拱手把王位送给一个孩子!”
慕沙呆住了,虽然曾很多次在书房里听到子夜它们的声音,可他从来没想过处在这个位置偷听祖父和梅洛得说话,而且,梅洛得说的什么!?
解开缰绳,慕沙示意几匹马自己到船下去,“空隆空隆”的马蹄踏木板声,慕沙故意大声说:“走吧!我们去跑跑,那边的林子终于够你们跑了。”说着话,他左右看看无人,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梅洛得的声音小了,也许是听到慕沙故意弄出来的响动才发现刚刚声音太大了,屋里安静下来,慕沙只手抓住船舷外延把身体荡了出去,跟着木门传来打开的声音,几匹马已经跑进林子里,脚步声朝这边过来,顿了顿又走回去,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直到听见祖父说“他下船玩去了”,慕沙才翻回来,还好他穿的是软靴,放轻动作后落在甲板上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
“父亲!请您好好想想,那么多年那么多的努力怎么能付诸东流!?我还是那句话,您若是不要王位,我绝不会把王位交给别人,大不了自己来坐!”
“你不是当国王的料子!”瑟兰特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慕沙是好孩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是有点善良过度,也确实有点懦弱,可他还小,还有九年,哦不!八年时间才成年,你也看到了,才短短半年时间他学会了多少东西!只要有我的教导,他以后只会比我更好,更适合当精灵王!”
“也许他现在还听您的话,可是父亲,就是因为他还没成年就出色至此才不能让他做精灵王,一旦成年,他将不会再听您的任何话!”
房里陷入一片寂静,慕沙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握住“白昼”,心里这才稳了点,好一会儿,梅洛得的声音响起。
“您最初带他离开牧场我就想不明白,回来以后又不杀他和那个明迦,改成囚禁,知道他跑的时候您自己说一定要杀了他的,为什么我赶上来却看见他毫发无伤的继续在祖父身边享受疼爱?我绝对绝对不赞成您的想法!!”
“梅洛得……我自认比其他精灵更适合王位才筹备这一切,我告诉你我选择慕沙的原因:一、他很优秀,又是混血,他将会是冰沙历史上最好的国王,因为他已经懂得理智的看待种族之间的差异,他能融合人类与精灵族几百年的隔膜,他能打破精灵族一尘不变的死脑筋!二、我虽然一直是让议会大臣头疼的人物,可我深得百姓爱戴,玥纱是该死,可我下不了手杀慕沙——我警告你!慕沙要是出事,我永远不认你这个儿子!”
板壁大大的震了一下,想来是梅洛得气极打了板壁。
瑟兰特接着说:“从在吉尔托特船上意外见到慕沙开始,他总是叫我惊讶,也叫我心疼,比他父王少年时候更贴心的孩子,既然让他活着,我怎么能篡夺属于他的王位,在晚年让百姓唾弃!”
“王位本来就是您的!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是您的了,您只不过拿回来,再说,百姓的言论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他们那么爱您,为什么不能容许您夺回本该属于您的东西呢?”
“住口!”瑟兰特吼了一声,慕沙的心也狂跳了一下。
“梅洛得,我要告诉你的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你已经变了,王位会属于真正有资格做国王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你。”
屋里再次陷入沉寂,慕沙紧贴在板壁上一动不敢动,梅洛得竟然是和父王同辈的王室成员,这是他听到过的最离奇的事情,比母后杀他还出乎意料!他紧张得喉咙生疼,呼吸都沉痛起来!
书房里,梅洛得跪在瑟兰特面前,抱住瑟兰特的腿,愤怒不甘的表情慢慢转变为沮丧失落,他把脸伏在瑟兰特腿上,极轻的说:“父亲,请告诉我您更爱谁?您的儿子还是夺走您王位的敌人的嫡亲长孙?”
这些话慕沙听不到,实际上梅洛得说得再大声一点慕沙也听不到,少年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脑子里闹哄哄的。
瑟兰特张开双臂等着梅洛得,他迟疑了一会才带着虚脱似的疲倦表情拥抱了瑟兰特,父子俩就那样拥抱着,外面的慕沙发现雾气已散得差不多,悄悄的跳下船跑进林中找马去了,而房间里梅洛得用力抓着瑟兰特背后的衣服,良久才放开,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说:“既然这是您的意愿,那好吧!您知道我不会违背您的……从来都是。”
慕沙在林子里发疯样的狂跑,翼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不管他怎么跑都跑不回去了!以前的翼城已不存在,粉碎了、吹散了,可他还能回去,回去后将是一个新的翼城!艾特也没事了,以后他可以亲手保护弟弟,做梦一样。
无知到愚蠢的自己居然曾经怀疑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长辈!祖父一直在为他考虑,一直在照顾他,怕梅洛得加害他才故意让他住在书房内的卧室里,时时刻刻保护他,而他居然怀疑过祖父!
王位还是自己的——这个认知就像天上掉下的巨大宝石,慕沙不清楚自己是高兴得晕了还是直接被砸晕的,祖父对他那么高的评价!慕沙的心在飞,头在晕,而身体在紧张僵硬,子夜从一旁跑出来,放慢速度跑在他身边,一只手拉住马鞍,慕沙脚一踮就翻了上去,另两匹马跟在后面。
毫无疑问,他的心情传递给了子夜,子夜放开四蹄狂奔,鬃毛翻飞得犹如海面的浪潮,稀疏的树林让“拉地亚”尽情舒展开肢体,慕沙只看到一棵棵树影飞快的掠过,踩稳马镫,他站起来张开双臂,尚处于震惊中又被狂喜冲涌着的心情被疯狂的速度带上了更高的天空!
不知不觉间他离船队停泊的地方越来越远,朝阳穿透片片树影,在林间洒落无数道光柱,雾散后凝聚在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幻化成一地的晶莹璀璨,慕沙拍着子夜的脖子示意它慢慢停下来,子夜已跑得喷出白汽,林间清新的泥土气息从鼻腔直贯入喉,慕沙闭上眼睛深呼吸,每一口都像把沉抑的烦恼呼出体外。
子夜停下了,慕沙跳落马背,他把缰绳绕在手上准备挽起来方便子夜活动,几步外的一棵树上传来“喀嚓”的断裂声!
然后,他看见了……
————————————————————————
闲闲团强力推荐:《逆风时空》
作者:笙嚣 这个世界存在正与逆的可能性,埋藏在社会洪流下的争夺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