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将近已过三天,荷花开得甚好,朵朵娇艳欲滴,花花红红装点着夏日,我却无心欣赏,连展颜都觉得是伤神。
香兰在事后的第二天也曾来过,拉着我手道:“姐姐是不会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好好想想,在中间可有什么人来过。”
我摇头不语,就是告诉她蔓儿曾来过,我都没有证据,她能还我清白嘛,况且现在对我来说这些又有何意?
香兰见我如此,也不好追问,只是柔声道:“我已经交代下去,妹妹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平复一下心情。”
在走之前又道:“妹妹要想开才好,人多的地方总是会有委屈与泪水,任何人都一样。”说完她便姗姗离去。
萍儿见我如此,很是担心道:“姐姐快别伤心了,想来是太妃弄错了,只要自己没有做过,何必自恼。”
我的恼何止这些,我觉得在这座大院待着,每一日都时光难混,我倒开始怀念外面的日子,虽无钱财,但身心不惧如此疲惫。
我轻轻趴在床上,无趣的紧。从床底拿出了小琴筝,刚调了一下琴弦,便听得外面有声响。
开门一看,是一陌生男子,年纪不大,却也长的秀气。
我有些疑惑看着他,他饶头笑道:“我是王爷的随身侍从叫我阿奕就好。”
说道这里,他停了停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大笑道:“放心,王爷叫奴才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说以后他的茶水都由你来侍奉。”
我意外道:“可是王爷怎么会让我去?”阿奕亦是迷惑:“王爷的心思我也猜不到,不过钦点你为他的贴身侍女,王爷可是头一遭。”
他看着我只是楞在原地,不由又笑起来:“姑娘高兴过头了,你还不去准备一下,王爷现在正在午睡,等醒了可最爱喝菊花茶。”
我到啸鸣阁,王爷正倚在案几上睡觉,我轻声走过,将青色瓷杯放于他右则。案几左侧放着一盆开淡黄色的兰花,饱含勃勃生机,亦显得高洁不屈。
依次放着墨盒,毛笔,以及已经铺开一般的白绸,那渲染开来的墨汁像那宫粉梅呈半开之姿,再往右移,展露迥劲有力的字体:“二更天,月华如水,人未寐,踏月而行。竹林深处,白衣似雪,疑是仙子落凡尘。我本多情,借酒问天,何日如梦来。”
我心一惊,脸一红,看他睡的正香,忙转身退下去。展眼一望,碧绿的纱窗轻卷舞动,壁上连绵不绝墨绿的山水田园画,更引得我浮想联翩,让我心生宁静。
他犹自醒了过来,看到几上的瓷杯,轻泯一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只得俯身跪到:”奴婢刚刚才到。“
他整了整身上衣衫,起身扶起我浅笑道:”以后不必拘礼,人生来平等,何来贵贱,我也不爱听这两个字。“
他放开我的手,怔怔望着我突然轻笑出声道:”你的脸。。。?“
我心中不解:”我的脸怎么了?“
后来一想他肯定是耻笑我的丑陋有些气愤道:”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但也不劳烦王爷再三提醒。“
他一听,忙止声,只是静静地走了过来,为我擦拭额上的汗水,只听得他柔声道:”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你的眼睛,让我心生熟悉。好了,梳洗一下,要不容易穿帮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穿帮,突然心下了然,天气炎热,汗水居多,莫非。我不敢想下去,但是此时回去,如果遇上什么人见我这样,那不是死的更快:”王爷,当成我跟你的秘密,不要说出去行吗?“
他微笑点头,他指着后殿道:”里面有铜镜。“
我赧然一笑,便跑了进入,只见额上流开一细微白色小道,如不仔细看决计看不出来。
我整理得当,只见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微微出神,见我出来,只是转过头道:”信是好天气,却无人相伴。“
我咯咯一笑道:”王爷还怕没有女子喜欢么?只要王爷肯,谁不是趋之若鹜?“
他凄苦一笑:”女子再多,却都不是锦润想要的。我要的女子,无关美丑,只求心头好。“
他转头看我道:”说说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有些错愕,只得如实道:“到今日,还没有想过。”
他神色一黯淡淡叹道“看来我要的女子只会出现在梦里。“
一连好些日子,他都只是静静站在窗前,手执玉笛犹自一吹便是一下午。
每每见我,他总是淡淡笑问累不累,其实他已经为我省下许多事。
他放下玉笛道:“明日我将前往漠河考察民情,一月后方能回府,今日在下有一个要求,望能成全。“
我低头道:”王爷请说。”
他望着别处:“锦润只是希望姑娘能与我邀月共饮。”
天渐转暮色,他示意我入内。只见正殿后方便是一处小巧的园子,墙壁上全是绿油油的爬山虎,一沟清水带笑而走,墙角盘升些许蔷薇,花开正浓,恰似低头吟笑的少女,娇艳含羞,花数繁多,渐迷双眼,一路曲折反复,行至最东面,只见扇形小池,鲤鱼翻腾,自在无比,小池中心深处,便是一开阔空地,植于一棵合四人环抱的花树,花雨纷飞,落得头上,衣间皆是。
花树下方竖着梅型石凳,以及打磨光滑的圆桌,只需走过弓状木桥便能到达。锦润在前为我引路,我亦掌灯在后。花瓣旋转而下,正中灯心,扑一得声便就灭了。
灯灭,眼前便黑幽幽一片,抬头依稀可见月正穿云而出,洒下点点微淡的银光,但依旧无法清晰辨路,脚下步履不稳,听得石子碰碰作响,正此时,锦润转头伸手,在月光下他显得格外俊朗不凡,他柔声道:“我拉你过去便是。”
我不接,他亦不收手,只是向前走着,突然感觉脚上湿漉漉一片,耳边还听见呱呱之声,我大叫甩开,害怕之余将手递了过去。
他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说话,他手软而有力,片刻便到。
他将我安坐在靠里的位置,他放开手,借着稀薄的月光在花树下轻柔的刨了起来,我大惑问道:“王爷在找什么东西?“
他依然笑道:”既然对饮曾能无酒。“
我心中明了:”难道王爷将好酒储存于地下,怪不得刚刚不要我去拿酒。“
他轻声道:”这是我十五那年埋下的梅子酒,想来四年已过,味更醇正。“
”王爷一直没有喝过?“
他道:”一直无伴,我也不愿独自饮这酒,搁着至今。“
我依然疑惑只得摆弄着秀发道:”可是有酒无杯,岂不扫兴。“
他已经站起身来,将一小罐葫芦形状的坛子放在桌上,手里晃着两个明亮的酒杯,乳白清透。
他并没有及时开罐,衣袖翩飞,神色柔和宁静,取下腰间的玉笛,递至嘴边,悠然吹了起来。
正是一曲邀月名曲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该有些哀伤的曲子却被他吹得柔情无限,欢快无边。
一曲即毕,他慢慢坐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光线越发黑暗,抬头看天,只见连月亮也躲了起来。他才将杯子放在我面前,突听得树叶哗哗急响,依稀可见雨丝穿孔直入,大雨顷刻而来。
他大声说道:”不好。“一把拉起我的手便往回赶,直听得耳边雨声大溅,声如洪钟。
衣服片刻就已全湿,他后头看我一眼,忙取下自己的外衫,置于我头顶,嘴里还笑道:”本想寄情于明月,倒不想天不遂人愿。“
我一听,也笑了起来道:”那王爷今日之约,只能往后推迟了。“
他有些不相信问道:”你真的还会再赴约。“
我点头道:”既然答应你的事,我便会做到。今日不成,那就改天。“他无声淡淡的笑了。
我们来到内殿已过晚饭时分,借助着灯光,他见我全身滴水有些担忧道:“冷不冷,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向他行了一礼,便向外跑去,他眼疾手快道:“你这样出去被人发现可怎么好?再说你身上衣物全湿,要是感冒了,我明天要怎么出行?”
我有些尴尬道:“王爷广发善心,奴婢能有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福分。”
随即接口道:“王爷想来也只知道现在时候尚好,不晚不迟。再因此耽误片刻便引来非议。奴婢身份低微,倒不碍事,如果连累王爷清誉便是大过。如果有人问起,奴婢会说不小心赶上急雨。"
他嘴唇微微一动,最后只是一声轻叹。他只是叫阿奕拿来一套男仆的衣装,叫我换上,他着阿奕送我回去,一路上倒还没遇上什么人,回去时萍儿也还没有回来,急忙换上自己的衣衫,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