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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布衣之冯玉祥(2)

冯玉样驻军开封时,他看见有个士兵穿了一双缎鞋,便上前去深深的一个揖,随着一个90度的鞠躬礼,而且还左一个大揖,右一个鞠躬,把那个丘八先生弄得莫名其妙、呆若木鸡!最后,冯告诉他说:“我并不是给你行礼,只因为你的鞋子太漂亮了,我不敢不低头下拜哩!”这个士兵早已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脱下新鞋,飞跑而去。

冯玉祥督豫,忽然下令禁民间穿着绸缎,店铺亦不准售卖,违者严惩不怠,绸缎业以积货未销,耗损过大,联名请愿要求缓行,不许,于是转而哭诉于副巡阅使署。吴佩孚认为冯不识大体,且干涉营业自由,随即下令撤消。为此,冯玉祥脸面甚觉难堪。

冯玉祥很是羡慕阎锡山治晋的政绩,督豫时模仿山西制订十项治豫大纲。有人向冯玉祥揭发山西的种种虚假做法时,冯不以为然地反驳:“有老王时恨老王,没老王时想老王。就说山西的政令统一,今日有哪一省可比?”

冯玉祥自当上河南军务督理,即努力收编队伍,扩充实力,坐地筹饷,省长张凤台不能过问政务,就向保定曹锟、洛阳吴佩孚反映,说冯“居功自傲,专权谋私”。地方绅商刘筠、杨少荃等也写信给曹、吴,告冯“假清廉、真贪墨、凌辱士绅,恣意妄为”。冯玉祥对吴佩孚的指示则是能抵制的就抵制,不能抵制的则拖延不办。自视甚高对人却不善敷衍的吴玉帅,得知这些情况后,抱怨说:“这简直是各自为政,尾大不掉!”

张凤台(1851—1925),字鸣岐,河南安阳人。光绪进士,曾任直隶省元城(今河北大名县)、吴桥、东鹿县知县。1908年任长白府设治委员(知府衔)。民国后,历任河南省内务司长、民政长、参政院参事、河南省省长等职。

冯玉祥因受吴佩孚排挤,自知豫督一职难保。便前往保定谒见曹锟。曹派人往车站迎接,并派其自用的双头马车驶抵车站,让冯乘坐。接站之人为讨好冯,报告说这部马车是大帅自己坐的,冯不肯乘坐,并说:“大帅坐的,玉祥不敢坐。”于是步行到巡阅使署。冯一见曹锟,便跪下来嚎啕大哭。曹问:“焕章,咱们自家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何必这样悲伤呢?”冯说:“玉祥是没有娘的孩子,今天见到娘,我怎能不哭。”冯一再追问他又什么难处,冯说:“吴玉帅压迫我,弄得我不知该如何办,看样子要缴我的械。”曹说:“不会,他怎么会缴你的械?既然你俩不合,我给你另想办法,你上我身子后头呆着去吧。”不久,冯玉祥被任命为陆军检阅使,所部移驻南苑。

冯玉祥在所属部队中常搞“问答式”的思想教育,即军官大声问,士兵齐声回答。如:

军官问:谁供给你们衣食?

士兵答:老百姓!

军官问:如有人欺压老百姓,你们怎么办?

士兵答:打倒他!

军官问:如果冯玉祥压迫老百姓,你们怎么办?

士兵答:打倒冯玉祥!

冯玉祥掌兵时,常于深夜带贴身护卫直入兵营,并严令营中警卫向其长官报告,秘密到兵棚子里躺下睡觉,从士兵私下的谈话中,考察各级军官的带兵优劣,以及士兵在练兵、生活诸方面有何意见。

某晚,冯玉祥睡在兵棚,次日晨全棚去出操,冯就检查士兵的枪械等物。早操毕,冯又和大家一起吃饭,不料冯吃到一颗砂粒,便立刻把管伙食的三排长叫来,罚他跪在地上,当着士兵的面训道:“当兵的就是你爹,你就叫你爹吃砂子?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1923年末,冯玉祥在陆军检阅使任上,原配病逝,曹锟曾想招冯为婿,但因冯的生活过分刻苦而作罢。这时,北京不少妙龄佳丽或托人或自荐,想当检阅使夫人。冯择偶自有一套办法:采取面试以定成否。冯与之谈话时,先发问:“你为何愿与我结婚?”有人答以:“因为你的官儿大,和你结婚,就是官太太。”有人答以:“你是英雄,我爱慕英雄。”如此作答,冯玉祥均不满意。后当马伯援介绍北京女大学生李德全与冯玉祥见面时,问李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李爽直地说:“上帝怕你办坏事,派我来监督你!”冯认为此女不凡,不久,冯李结为夫妇。

曹锟托人见冯玉祥,言明曹大帅愿将千金许配冯将军。冯身为属下,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于是婉言说:“大帅厚爱,我求之不得,只是千金过得门来,必须委屈她做到三条:一是不许穿绫罗绸缎,只穿粗布衣裳;二是纺纱织布;三是要精心抚养前妻的几个孩子。”此三条一出,曹家千金自然不会接受。

冯玉祥娶李德全为妻故事,有多种说法。据冯氏后人讲,冯李婚事,是由李德全的亲戚唐悦良夫妇撮合而成。唐的夫人李淑成和李德全是堂姐妹。唐家人都是基督徒,冯玉祥任陆军检阅使驻防南苑时,常去做礼拜,互相结识并往还。有次,冯当笑话说起曹锟提亲之事,说话者无心,听话者有意。事后,唐悦良夫妇约冯去基督教女青年会参加演讲会,该会学生部干事李德全也作了演讲,冯对口才出众的李德全顿生好感。经唐家搭桥,又多次去通州李德全家里交往接触,了解到她的家境贫寒,父亲早年从蒙古来到北京,为谋生扛过活儿,很合乎冯的择偶条件,便请唐悦良夫妇出面做媒,玉成了这桩婚事。

1924年,冯玉祥与李德全结婚,时北洋政府要人和冯部营以上军官都来参加婚礼。婚宴上不分职位高低一律长排凳就坐。喜宴一开,每桌都是四菜一粥,四菜是素炒豆腐、炒鸡蛋、肉片炖白菜和半只烧鸡,一粥为小米粥。

黎元洪二次出任总统时,每逢周六,必邀请在京的军政首长到居仁堂会餐。餐叙时,黎常常诉苦,说:“唉!总统真不是人当的,这一个月我又赔了三万多,这样计算,我每年就要贴上三十六万,长此下去,实在不能坚持了。你们看!这个月,我的煤矿股票和盐票的利息,差不多都赔光了。”在座的人答话大多敷衍奉承一番,称赞黎宽厚仁慈、急公好义,劝他今后少捐款,凡募捐者来访,一概不予接见。冯玉祥这次终于按捺不住,瞪起眼问:“总统是当旅长出身,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呢?”黎答:“攒得呀!”冯则不依不饶:“旅长的饷每月不过几百两银子,怎么会攒那么多呢?”黎无可置答,呵呵一笑了之。

某日,美国公使请冯玉祥吃饭,冯与一位美国友人格里同去。暮色时分,车到东交民巷口,忽被中国巡捕拦住并用警棍敲打车子。冯问他什么意思,巡捕答说:“你们没有灯,车子不让走!”冯命车夫掌灯,又告知点得太晚,仍不放行。冯说:“若是违反了章程,或是罚钱,或是扣人,都可以,怎么就胡乱打车子?究竟是何缘故?”巡捕说:“没有缘故,就是不让走,你忘记你是中国人!”冯怒,立刻夺过巡捕手中的棍子,一顿痛打,驱车而入公使馆赴宴。席终,美公使对冯提起岗兵被打的事,说他们巡捕要报复。冯先把事情经过详告后说:“主人请客,客照约定的时间赴宴,你们雇的巡捕不许通过,而且无理敲打汽车,出言不逊,岂非有意侮辱!我想他一定喝醉了酒,否则我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冯玉祥驻军南苑,一次,高级教导团宴会,专请有十多个日本人。收拾会场时,照例悬挂万国旗以为点缀。冯让把万国旗中的日本旗全撤下。客人到齐,有一位日本人觉察后询问何故不见日旗。冯便说:“这旗是从街上买来的,我们办事的人跑遍了全街,也找不着带有日本旗的万国旗。真是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贵国对我国提二十一条的事,使百姓的恶感。”冯的左右也附合其说。冯又对日公使小幡说:“公使不要以为此是小事而漠视之,应当打个电报报告你们政府,使能知所考虑与反省。”

5月7日为国耻日,冯玉祥令西苑、南苑所属军队,于黎明时分引爆地雷,以纪念国耻,警勉同胞。当日又让部队游行示威,各持纪念国耻的小旗,喊着口号,唱着国耻歌,军容肃整走过大街。次日《顺天时报》上即刊载新闻,云冯玉祥搞恶作剧,闹得北京市民都不能睡觉。

冯玉祥去找财政部长张弧商谈领饷的事,张对冯说:“部里哪有钱开支饷项呢?别的不说,譬如拿钱不做事的顾问、参议、谘议就有几百个,这些大人先生一个也不敢更动,稍有松缩,他们马上便到国会造谣捣乱。额外还有所谓特别顾问,现在就有十七个:七个是女戏子,其余都是走红的姨太太。她们月薪都在四百元以上,每月必得二十六七就送钱去,不然,我这个财政部长的饭碗就捧不住。部里的开支都是类此,人们犹正嫌其拮据,不能畅所欲为,您想军队的饷项等等,谁肯理会!这部长我是不能干,也不打算干了,这样糊糊涂涂地干下去,实在良心上说不过去!”不久,张弧去职。

张弧(1875—1937)

字岱杉,浙江萧山人。清举人出身。1912年任两淮盐运使。次年调北洋政府盐务筹备处处长,旋改财政次长,并兼盐务署署长、盐务稽查总所总办。1920年,任币制局总裁。1921年任梁士治内阁财政总长。1923年8月署财政总长。1927年任安国军财政讨论会委员。

冯玉祥南苑练兵时,饷项、服装困难达于极点,便到李彦青处恳请帮忙,先借给5万元接济。李支吾不允,此时一古玩商进来,拿出翠狗给李看。李仔细把玩,很是喜爱,问要多少钱。那人答:“15万元。”李说:“你小子要发洋财,不值,10万元,卖不卖?”结果李将翠狗买下,叫会计开出12万元的支票付给那古玩商。冯在旁见此一幕,深受刺激。李看天色已晚,叫随从把当晚请客的一大堆帖子拿来挑选,决定赴财政总长王克敏的宴会。王来电话催请,李的汽车在门外待发,李来不及去厕所,就叫随从赶快拿来溺器,当着冯和其他人的面小便而去。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愤愤地说:“一文钱没给,还当面给以这样的侮辱,真令人难堪!”

李彦青,北洋直系官员,曹锟亲信,为人卑鄙。曾任曹锟公府收支处处长兼任北京官钱局督办,管理曹锟财产。********后被捕,仅交出本人所得赃款45万元。1924年12月15日,京师警备总司令鹿钟麟下令将其绑赴天桥执行枪决。

孔祥熙受孙中山之托,送冯玉祥一份孙中山手书的建国大纲。一年后,孔冯又见面,孔询问他对建国大纲的观感,冯大加赞扬。孙中山病逝后,孔祥熙到张家口见冯,索要这份手写稿,说:手书建国大纲原是给宋庆龄的,那次借来送给了冯,打算另写一份给宋,不料中山先生未能再写,即已故去。冯玉祥虽视手稿为珍爱,但找出交孔携归孙夫人。

孔祥熙(1880-1967),字庸之,山西太谷人。1900年赴美留学。先后就读于欧柏林大学、耶鲁大学,获经济学硕士学位。1907年秋回国,创办“铭贤中学”,自任该校校长。1912年,设立祥记公司。民国后曾任山西督军兼省长公署参议,后任南京国民政府工商部长、实业部长、中央银行总裁、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长、行政院长等职。

曹锟贿选,欲先迫黎元洪下台。拥曹派中积极分子遂由冯玉祥打第一阵,向黎元洪索讨军饷,陆军军官天天包围总统府,包围******,黎的离去主要是受不了军队逼宫,而军队的主使者是冯玉祥。故有人说曹锟贿选的三大功臣,一是冯玉祥,二是王承斌,三是吴景濂。曹锟就任总统后,冯以功高渐露不逊的态度。时国务总理尚未产生,******秘书长张廷锷负责府院之间的联络。某日,冯玉祥找到张廷锷,说:“直卿(张廷锷的字)大哥,请陪我去见总统。”张以为他是礼节上的晋谒,就陪了去见曹。那知见到曹后,冯郑而重之地说:“初一这天,总统府的卫队把士兵打了,总统知不知道?如果总统知而不办,是总统护短;如果总统不知道,是被人蒙蔽。”冯这话一说,张廷锷吃了一惊,这岂是一个军人对总统讲话的态度。曹锟虽是布贩出身,究竟干了不少的重要职务,见过的世面不为不广,何况现在已是总统,他在冯报告时本是和蔼可亲,待冯的话说完,他眼睛一瞪,端正而坐向冯说:“焕章,总统卫队把士兵打了,你们身为高级长官,为何不彻底追究惩办肇事的不良分子,我是总统,这种小事情还要我来处理吗?我几时对你们说情维护过总统府的卫队?”冯碰了一个大钉子,为之哑口无言,张廷锷只好打圆场说:“总统的指示我们立刻去办,焕章是总统的部下,对总统就像对父亲一样,言语可能过激,请总统原宥。”

1924年********中,冯玉祥命炮兵旅长孙连仲请曹锐来见他。因曹锐给曹锟管钱,冯想借机迫他交出。孙连仲派邓哲熙去请曹锐,曹锐不肯去,曹锟劝他去。曹锐临走时给曹锟磕了头,表示赴死的决心,就跟邓前往,中途入厕,吞食毒药,到后即不能下车,很快死去。曹锐死后,谁都不知道钱放在那里。曹锟的另一管家李彦青虽也被冯军逮捕,也无法敲出钱来,冯盛怒之下将李彦青处决。

孙连仲(1893—1990),字仿鲁,河北雄县人。冯玉祥的十三太保之一。在冯玉祥部曾任团长、旅长、师长、全军总执法。北伐后任第九方面军总指挥兼第十四军军长、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青海省主席、甘肃省主席、第四十二军军长、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北省政府主席等职。

曹锐(1868—1924),字健亭,曹锟之弟。曾任直隶省长,1919年创办恒源纱厂,自任董事长兼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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