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治乱在于官吏,国家的安危在于政事,所以贤明的君主谨慎对待政事,对于官吏认真地选拔他们。
【原文】
国以贤兴,以谄衰;君以忠安,以佞危。此古今之常论,而时所共知也,然衰国危君,继踵不绝者,岂时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苦其道不得行耳。
——【汉】王符《潜夫论·实贡》
【译文】
国家因为有贤人而兴盛,因为有谄贼而衰亡,君主因信任忠臣而安全,因为信任佞臣而危险。这是古今很普通的论断,是世人所熟知的道理。可是衰乱的国家、危亡的君主却接连不断地出现,难道世上没有忠信正直的人吗?不,只是忠信正直的行为在世上往往行不通而已。
【原文】
周文王作灵台,及为池沼,掘地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寡人固其主,又安求主?”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贤矣,泽及枯骨,况于人乎?或得宝以危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天下归心焉。
——【汉】刘向《新序》
【译文】
周文王建观星相的灵台,在挖池子的时候,掘地得到死人的骨头。负责工程的小吏报告文王,文王说:“重新埋葬。”小吏说:“这些都是没有主的枯骨。”文王说:“拥有天下的人,是天下的主人,拥有一国的人,是一国的主人。我就是他们的主人,又往哪里再找主人去!”于是让小吏用衣服棺木重新安葬。天下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说道:“文王真是贤德啊!连枯骨都受到了他的恩惠,何况活着的人呢?”有的人得到宝物却造成国家的危机,而文王用枯骨的正确安置来显示他的仁德,使天下人的心都归顺他。
【原文】
文王授命之九年,时维暮春,在镐,召太子发曰:“吾语汝:所保、所守,守之哉!厚德广惠,忠心爱人,君子之行。不为骄侈,不为泰靡,不淫不美,括柱茅茨,为爱费。
——《逸周书·文传解》
【译文】
姬昌受封为王的九年,晚春时候,在镐京,把太子发召来,告诉他:“我告诉你:我所拥有的,我所守护的,你要很好地保护它,传之子孙!要宽厚待人,多给人带来好处,要忠诚讲信义,要爱百姓,这都是君子的行为规范。不要太奢侈,不要太浪费,不要贪恋美色。像我一样,束木为柱,茅草盖屋,这样来爱惜百姓的费用。
【原文】
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坠者,从四面来者,皆离(即罹字)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其敦为此?”汤乃解其三面,置其一面,更教之祝曰:“昔蛛蝥作网,今之人循序,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汉南之国闻之曰:“汤之德惠及禽兽矣。”四十国归之。
——【西汉】刘向《新序》
【译文】
汤见田野中捕禽兽的人四面布网,而且对天祈祷说:“从天上飞来落地的,从地下出来的,从四面来的,都进入我的网吧!”汤说:“呀!打光了啊!除非是夏桀,别人怎么能这样做呢?”汤于是解去了三面,只留一面,并教给他祝祷说:“过去蜘蛛和蝥虫结网,现在人们效仿它。你们飞禽走兽,想向左的向左,想向右的向右,想高飞的高飞,想落下的落下。我的网只收取那些不听我的话去逃命的。”汉南的诸侯国听到这个事,说道:“汤的仁德已能够施及禽兽了。”于是四十多个诸侯国都归顺了他。
【原文】
汤夙兴夜寐,以致聪明,轻赋薄敛,以宽民氓;布德施惠,以赈穷困;吊死问疾,以养孤孀。百姓亲附,政令流行。
——《淮南子·修务训》
【译文】
商汤早起晚睡,思虑处置天下的事;使得井井有条,把他的聪明才智都贯彻进去了。收很轻的赋税,以使百姓宽裕,散布德惠,以赈济穷困百姓;吊唁死者,慰问病人,以养活孤儿寡母。所以百姓亲近他依附他,政令也得以很好地贯彻执行。
【原文】
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
——《荀子·不苟》
【译文】
讲求诚信是君子应该坚持的,这是国家行政的根本原则。
【原文】
君人者,爱民而安,好士而荣,两者无一焉而亡。
——《荀子·君道》
【译文】
对统治者而言,爱民就能使政权稳固,亲近重用贤能之士,就能使政权更加强固繁荣,两者一项都不能做到就只有等待灭亡了。
4、民生为本,恤民富民。
【原文】
天下大患,莫大乎贫。
——《顾亭林文集》
【译文】
天下的大祸患没有比贫穷更大的了。
【原文】
圣人所甚贵者,民之生也。
——【明】王夫之《读通鉴论》
【译文】
圣人看得最贵重的,是百姓的生计。
【原文】
禹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尚书·大禹谟》
【译文】
禹说:“有德就是能够妥善处理政事,而政事的根本则在于敬养百姓。”
【原文】
夫食为人天,农为政本。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志廉耻。
——【唐】李世民《帝苑·务农》
【译文】
人民以食为天,农业是政事的根本。粮食足实,人民就知道遵守礼节,衣食丰足,人民就能记住光荣和廉耻。
【原文】
利天下者,天下亦利;害天下者,天下亦害之。……仁人在位,常为天下所归者,无他也,善为天下兴利而已矣。
——《傅子》
【译文】
能利益天下的人,天下人也会利益他;危害天下的人,天下人也危害他……仁爱的人在位时,天下人都依附他,没有别的原因,这是因为他善于为天下人兴利罢了。
【原文】
所谓天子者,天下相爱如父子,此之谓天子。
——《六韬》
【译文】
所谓天子,对天下人如子女一样爱护,而天下人对他像父亲一样敬爱,这才称得上是天子。
【原文】
故善为国者,御民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慈弟也。见之饥寒,则为之哀;见之劳苦,则为之悲。
——《六韬》
【译文】
所以善于治理国家的君主,管理老百姓就如同父母爱护自己的孩子,就如同兄长爱护弟弟。见到百姓饥寒,就为之哀痛;见到百姓劳苦,就为之悲伤。
【原文】
富国有八政:一曰,俭以足用;二曰,时以生利;三曰,贵农贱商;四曰,常民之业;五曰,出入有度;六曰,以货均财;七曰,抑谈说之士;八曰,塞朋党之门。
——《袁子正书》
【译文】
使国家富强的政策有八条:一是要节俭,使财货宽裕;二是掌握农时,生产货利;三是重视农业,抑制商贾;四是使人民都有固定的职业;五是量入为出,开支有节制;六是以货币平均财富;七是抑制高谈阔论的人;八是杜绝结党营私。
【原文】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无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
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无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无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
——【西汉】晁错《论贵粟疏》
【译文】
在圣明的君王统治下,百姓不挨饿受冻,这并非是因为君王能亲自种粮食给他们吃,织布匹给他们穿,而是由于他能给人民开辟财源。所以尽管唐尧、夏禹之时有过九年的水灾,商汤之时有过七年的旱灾,但那时没有因饿死而被抛弃和饿瘦的人,这是因为贮藏积蓄的东西多,事先早已作好了准备。现在全国统一,土地之大,人口之多,不亚于汤、禹之时,又没有连年的水旱灾害,但积蓄却不如汤、禹之时,这是什么道理呢?原因在于土地还有潜力,百姓还有余力,能长谷物的土地还没全部开垦,山林湖沼的资源尚未完全开发,游手好闲之徒还没全都回乡务农。
百姓生活贫困了,就会去做邪恶的事。贫困是由于不富足,不富足是由于不务农,不从事农业就不能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不能定居就会离开乡土,轻视家园,象鸟兽一样四处奔散。这样的话,国家即使有高大的城墙,深险的护城河,严厉的法令,残酷的刑罚,还是不能禁止他们。人在寒冷的时候,不会等有了轻暖的皮衣才穿;饥饿的时候,也不会等有了美味才吃;饥寒交迫,就顾不上廉耻了。人之常情是:一天不吃两顿饭就要挨饿,整年不做衣服穿就会受冻。那么,肚子饿了没饭吃,身上冷了无衣穿,即使是慈母也不能留住她的儿子,国君又怎能保有他的百姓呢?贤明的君主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让人民从事农业生产,减轻他们的赋税,大量贮备粮食,以便充实仓库,防备水旱灾荒,因此也就能够拥有人民。
百姓呢,在于君主用什么办法来管理他们,他们追逐利益就象水往低处流一样,不管东南西北。珠玉金银这些东西,饿了不能当饭吃,冷了不能当衣穿;然而人们还是看重它,这是因为君主需要它的缘故。珠玉金银这些物品,轻便小巧,容易收藏,拿在手里,可以周游全国而无饥寒的威胁。这就会使臣子轻易地背弃他的君主,而百姓也随便地离开家乡,盗贼受到了鼓励,犯法逃亡的人有了便于携带的财物。粟米和布帛的原料生在地里,在一定的季节里成长,收获也需要人力,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成事。几石重的粮食,一般人拿不动它,也不为奸邪的人所贪图;可是这些东西一天得不到就要挨饿受冻。因此,贤明的君主重视五谷而轻视金玉。
【原文】
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孟子·梁惠王下》
【译文】
一个人单独欣赏音乐快乐,与别人一齐欣赏音乐快乐,哪种更快乐一些呢?
(孟子问齐宣王的话。孟子认为,君王只有与民同乐,才能把国家治理好。因为只有君王关心民生疾苦,才能制定出符合实际的政策,才能去使自己的快乐得以延续,才能真正长久地快乐。如果自己偷着乐,却不关心百姓的生活,必然要失去民心,失去天下。)
【原文】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梁惠王下》
【译文】
因百姓欢乐而高兴的人,百姓也以他的幸福为满足;把百姓的忧愁当成自己忧愁的人,百姓也为他的痛苦而担忧。如果君王能够与天下百姓同忧愁、共欢乐,这样做却还不能称王于天下,是不可能的。
【原文】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孟子对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以刃与政,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
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
——《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译文】
梁惠王(对孟子)说:“我愿安心地接受您的教导。”孟子回答道:“用棍棒和用刀子杀害人,有什么不同吗?”惠王说:“没有什么不同。”(孟子紧接上去问道):“用刀子和用政治杀人有什么不同吗?”惠王说:“没有什么不同。”孟子说:“厨房里摆着肥美的肉食,马拦里养着膘肥体壮的马匹,老百姓却面有饥色,田野上横放着饿死者的尸体,这无异于驱赶兽类去吃人。兽类自相残食,人们尚且憎恶这种行为;那些号称为百姓父母的君主,办理政事时,不免做出类似驱赶兽类去吃人的事情来,那么,他们作为人民父母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孔子说过一句这样的话:“第一个制作殉葬用的木(土)偶的人,该会没有后代留下吧!”孔子对这个为什么要深恶痛绝呢?就因为用了象人形貌的木(土)偶去殉葬。用像人形的土偶木偶来殉葬,尚且不可,办理政事的又怎么可以使这些老百姓饥饿到死呢。
【原文】
先饮食而后教诲,谓治人也。
——《春秋繁露·仁义法》
【译文】
先满足百姓的衣食温饱之需,然后再施行教化,这才称得上是管理人民有方。
【原文】
武王问于太公曰:“治国之道若何?”太公对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己。”曰:爱民者何?曰:“利之而无害,成之无败,生之无杀,与之无夺,乐之无苦,喜之无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谊也。爱之而已矣。民失其所务则害之也,农失其时则败之也,有罪者重其罚则杀之也,重赋敛则夺之也,多徭役以疲民力则苦之也,劳而扰之则怒之也。故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之悲。
——【西汉】刘向《说苑》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