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浩洋 于建勇 程显义
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你；可听到你悄然离去的消息后，海阳市医院那小小的病房里，却长久地被悲痛的氛围笼罩。你去世那天早晨来看你最后一眼的有400多人，肃穆的长队排出了医院的大门……你走的时候正是今年最冷的1月21日凌晨。从那以后，寒冷与悲痛一直浸润着你战友的心，撕裂着你母亲的心，噬咬着你妻子的心，冰冻着你儿子的心。当秋风渐起我们又来到海阳市寻觅你的足迹时，这所有的寒冷与悲痛都化作抑制不住的热泪！张玉波，虽然你只是烟台海阳市公安局原政工科的副科长，但你是英雄，是名副其实的“孺子牛”！
（一）在和死神竞争的跑道上，你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你住进海阳市医院只有短短的21天便去世了。战友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是患了绝症，他们太相信你了——你一直说你只是胆囊炎的老毛病。但你自己知道你已是肝癌晚期！曾有哲人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迎接死亡。而知道了自己和死神约会的日期，却要在恐惧中等待又是最折磨人的。张玉波，你却是用加速工作的脚步在生命跑道上同死神赛跑，你是一个强者！你妻舅王同占回忆说：“大概是去年8月15号左右吧，下了班张玉波到我那儿去，我一摸他的肝就觉得不好。再作Ｂ超检查时就确定了他患的是肝癌。我不敢和他说，只说：‘波儿呀，这个病得住院哪。’张玉波倒是比我冷静，他学过医呀。看了检验报告后他说：‘小舅，我有数了。我就是求你一件事：你别和任何人讲——更不能和孩子他妈讲！’”
到你办公室采访的时候，我们亲眼看到了，由于你经常用茶叶筒顶住肝部止痛，你的办公桌偏右的抽屉上，已被顶出了一片磨痕。在海阳市公安局，我们含泪看到了你住院前最后几天——也是你生命最后30多天的工作记录——
1996年12月19日，到市公安局参加宣传工作会议。
20日晚上，办公室的灯光又亮了大半个晚上，你在赶写全局的《爱民活动月总结》。
25日，到海阳市政府开会。
26日晚上，孩子到局里给你送来了加班的晚饭。
27日，一天赶写出了5份上报材料。晚上，参加局里的“110值班”。
28、29日，市政法委进行农村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检查，你主动要求参加。白天开会座谈，你一丝不苟地记录，晚上你加班加点地整理材料。细心的人发现，两天的午饭你都没吃，而是偷偷到汽车上往嘴里塞一把一把的药片。
30日，局里开始实施“开门评警满意在派出所”活动，你又主动要求下乡到里店派出所。你的科长程木果上午11时30分看见你又回到了局里。程科长看到你艰难地扶着楼梯上来心疼地说：“快下班了你还来干什么？！”你却笑笑说：“还有半个小时，能干些活呢！”下午，当大家上班时，看见你早早地坐在了办公桌前，赶写着《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检查情况汇报》。大家看到，素以“字写得好”出名的你，此时把字写得歪歪扭扭……
就在这天晚上，你的母亲从家里赶来了：她听说你病得不轻，放心不下，一见到你瘦削的面容，母亲就哭了——她已经在20年前因为你参加对越反击战9个月没有音讯而哭瞎了一只眼睛。这天晚上老母亲抚摸着你肿胀如鼓的肚腹老泪涟涟：“波儿呀，你真的要撂下你妈吗？”
在局领导和老母亲的坚持下，你终于在第二天被送进了医院——谁想得到你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头呢！
（二）在工作岗位上，你永远是一个默默奉献者
1975年，19岁的你穿上了军装。第三年，你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入党志愿书中，你向党宣誓说：“我入党，决不是为了捞取荣誉和地位，而是要以自己永远奉献的人生为共产党这个光荣的集体增添一份光彩。”
1987年6月，你转业到海阳公安局。正赶上公安局组建纪委。你不仅愉快接受了组织安排，而且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身兼纪检员、****员、统计员和驾驶员四职。你的岳父高长起回忆起你干纪检工作的一段故事：“玉波是个要强的人。和俺闺女结婚15年多了，只来给我庆过一次寿：那是1989年的8月22日。那天上午闺女就捎信说她们一家三口都要来，可俺全家等到晚上7点多才来——原来她们是等玉波下班了才往我这儿赶。吃完了饭我还寻思和女婿拉拉呱儿，可玉波把饭碗一放就开始赶写一份汇报材料，说是明天单位急着要——他的心里只有工作呀！”
1993年初，你被调到了秘书科分管文字工作。对于将近不惑之年的你来说，搞文字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别人加班一小时你忙活上两个小时，还经常要打“突击战”，连续两三个晚上睡不上觉。但你没有丝毫怨言，两年的文秘工作，你留下了10万字的令人满意的材料。
1993年，局里要安排一名警察到市烟草公司协助稽查走私烟。这个活很苦，有时甚至有生命危险，但你又主动请战。至今在海阳烟草公司，提起你的名字人们都称赞你真是个“拼命三郎”。1993年8月10日，烟草公司得到举报：江苏有一辆日野汽车到威海拉走私烟要途经大辛家镇。你和烟草公司的同志刚刚到公路边上布置好，那辆日野车便飞驰而来，你高举停车牌迫使日野车减速……当你正要上前检查时，“日野”突然提速将你挂倒后飞驰而去！你强忍疼痛，立即驾车追赶，直到把目瞪口呆的走私嫌疑人截住！车上的人哀叹说：“没想到亡命徒碰上了不要命的人！”就是凭借这种“不要命”的精神，在烟草公司期间，你协助查获的走私烟总价值达400多万元，还抓获犯罪嫌疑人3名，截获走私车一辆……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安。”这是你的工作准则的真正体现。1995年底，你又调到局里政工科任副科长。在这个岗位上，你更加拼命苦干，奉献出自己生命的最后两年，两年下来，你整整瘦了10公斤！
（三）在生活中，你是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人
刑警大队的张运东说：“我和张玉波是邻居，我们那个胡同的6户人家，沾张玉波‘老鼻子’光了！冬天下雪，路几乎全是张玉波先起来扫干净的。我那房子有年下雨漏水，张玉波花了两天的业余时间帮我修理好了——到现在一次也没再漏过！”
1994年的一天，有人在海阳海政路东发现一个迷路的4岁男孩。正在值班的你，接到市民报告立即赶到现场。等了几个小时也没等到孩子的亲人后，你把孩子领回了自己的家中。然后你就开始忙碌着为孩子喂饭、洗澡。孩子在你家中快乐地度过了4天，你却着急奔波了4天。等孩子的亲人找到你那里时，幼小的孩子却紧紧地揪住了你的衣襟，小手怎么也掰不开了——孩子都知道他遇到的是一个好人！
张玉波，你的心里只有别人，唯独没有你自己；你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仕途、享受甚至是生命，你总担心的是怕给组织增添麻烦，曾有名人言曰：“活着，就是为了使别人活得更美好……”这就是你品格的最好写照！
直到你生命垂危时，你还是一心考虑不给组织增添麻烦，不给别人增添麻烦。
去年12月30日，母亲和妻子提出让你住院。你一听就急了：“不住。”你怕给经费困难的局里添麻烦。年迈的母亲风雪里到你姨家里借里1000元。可这点儿钱哪够？妻子瞒着你又出去借了些钱，你才安心在医院里走过了最后的21天。
1997年1月8日也就是你住院的第八天。因为病情不见好转，家人提出想到青岛大医院去看看，你一听就急了：“别去说——局里的车这么忙，下这么大的雪，路又不好走：别去添麻烦！”
你的战友们来看你了。你瘦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紧接着你便劝慰大家：“我没事。你们都忙，快回去忙吧！”
你的妻子一直陪伴着你。你清醒的时候一再告诫妻子：“人总有一死。我死了你千万别给组织提什么要求给组织添麻烦！”
在你清贫的家里，回忆起你的嘱托，你的妻子高振英放声大哭。随行的局领导再一次问起高振英“有什么困难”时，年轻的妻子哭得更厉害了：“玉波活着的时候他都不让我提起什么，他死了我更不能提什么了！”
1997年1月9****的老战友程木果去看望你的时候，问你有什么要求。你说“我要是不在了，能不能让我穿套新警服走？”……
这是你向组织提出的唯一要求！你没和组织提出什么，却和老母亲在最后几夜说了许多知心话。67岁的老母亲任永氢大娘和着泪水向我们回忆：“波儿和我说，‘妈呀，没想到我没法再孝顺你啦。我要是走了，你能帮助把杰子（张玉波的儿子名字叫张杰——记者注）给拉扯大么？’”
（尾声）：找不到的墓碑和永远崇高的形象
在海阳结束采访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张玉波家乡——大辛家镇南庄村。
你的坟墓在村南的百亩海滩上。
因为有乡俗“父母不能给儿女立墓碑”，所以我们好长时间找不到你的永远的栖息之地——你那可怜的老母亲已经为你又哭瞎了另外一只眼睛。虽然荒滩上老人的脚步是那样的踉跄而又急迫，可我们还是在荒滩上寻觅了好长时间。
终于看到你了：无名的野草丛中，漫开的野花中间，不起眼的一个土堆，上面三两块红砖——张玉波，你生前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你走后还是这样悄悄地睡在母亲的身旁，默默地看着日出日落，潮落潮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