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些具有冲动性的想法如电流般霹雳啪啦瞬间窜上脑门的时候,大部分人想到的是它所带来的好处,只有一小部分人,考虑到了所将面临的一切后果。前者会让接下来的冒险行为失了些乐趣,但总有人奋不顾身,乐此不疲。蹲在路边的齐云浩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月前他还是个二世祖,嫡亲的姐姐小三上位成功爬上了********的床,虽然说赢得不甚光彩,但给他们家带来的好处却是实在的。当大多数人在末日风暴来临前尚且不觉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在姐夫的安排下,踏上了避难基地的路途。只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一行人最后栽在了这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上。红云来临的头天晚上,山道上落了一场暴雨,雨水冲垮了路面,把姐夫那新买的四轮宝马卡成两轮电瓶车。私家车如此,更遑论前面大头开道的小货车,直接是横着打滑滚下了山。雨来的快,根本不给喘息思考的时间,姐姐还在埋怨,早就该听她的,在不远处小县城里修整一晚再出发,齐云浩的爸妈却扛不住连吓带颠的,双双晕倒在车里。他披了外衣下车帮忙推车,奈何雨下得太大,劈头盖脸打得人一肚子火,他干脆甩甩手又钻回了车里。虽说是托了姐夫的关系让他们提早做好了准备,但在红云尚未出现之前,齐云浩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放着N市大把的钱不花,非要跑这儿来自个儿找罪受。眼下,二世祖齐云浩,在温度骤降的山路旁,眯起眼打量着不远处的一辆小面包车。车子再往前开个几十米,就正好是齐云浩他们遇险的地儿。他原本想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碰到个开车的,也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搞定对方捎带上自己一程,谁料想那小破车居然停了下来。齐大少爷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况且他原本还计划着看他们跌坑里让自己看个笑话,眼下笑话一时半会儿是看不成了,他捋了捋头发,摆起了少爷的架子往那辆小车走去。
刘真不会知道正有个人因为没能看成他们的笑话而怀抱着遗憾,漆黑一片的夜晚,季河还没回来,大胡子也抽空下了车抽根烟。没有人看到刘真眼里的寒意,在这个月亮都不见的夜晚,所有人似乎都被薄化成了鬼魅。相反,车灯投照到的尽头,齐云浩轻佻的样子却慢慢具化了,他披了一件初秋的风衣,打底却穿着夹克,脚上一双鞋裹满了泥浆,偏偏气焰嚣张。大胡子那提起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些。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气焰远不如刘真这一路上带给他们的压抑,他仿佛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膨胀的气球,让他搓了搓手,自车里拿出了随身的警棍。虽然是公司里低配的吓唬吓唬人的东西,但他一直以来也用顺手了,随意抡了抡就迎面朝向齐云浩走去。
齐云浩没想到那看起来光长块头不长脑子的男人竟敢抡着棍子直接就冲了上来,不由得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别开了目光。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刘真抓去了,相较于不远处愈走愈近的这个“行动派”,他更倾向于看到他身后那位恼羞成怒的样子。他自己就是个喜欢故作深沉的人,便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这样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从前在N市,遇到的这种人多半都要被他穿穿小鞋,眼下阴沟里翻车,齐大少眯眼一笑,觉得还是要给点教训这心里才舒服。
红云笼罩下的夜晚出奇的冷,齐云浩白天汗湿的头发上眼下结了一层薄霜,他边走边穿好衣服,手插在口袋里,鼻孔朝天的撞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大胡子。对方显然没料到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大,细条的一个人,轻飘飘直把他撞了个趔趄。非友即敌,大胡子立定身子就要先下手为强,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却仿佛修习了凌波微步一般,两三下间便躲开了攻击,径直走到刘真面前站定,大胡子简直都要怀疑他脑后生了双眼睛。
“哥们儿!同是天涯落难人,我觉得你可以搭把手载我一程!”齐云浩嬉皮笑脸的也没个正形,顺子听到动静,才终于舍得从车屁股后头离开。他人虽佝偻驼背,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人没走过来,嘴上已经先一步不饶人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老子的车,看你爷爷我.........”然而在见到齐云浩的那一刹那,顺子活像个被突然卡住了脖子的母鸡,硬生生把后半截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哎呦我的爷!你.....你怎么在这儿呀!”他边说边习惯性的擦了擦了额头,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大胡子早见惯了他见风使舵墙头草的狗腿样子,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事实上齐云浩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碰到顺子这个见风倒。以前齐家还没乱的时候,削尖了脑袋想横插一脚的人里面属他最没下限,只管变了法儿的托关系托门道来博他大少爷一乐,以至于招了不少恨。三教九流的喊他一声“顺子哥”便算是抬举,有那些眼里容不下沙的,都只说迟早做掉这个“驼背顺”。齐云浩见不得歪瓜裂枣,只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满脸风尘驼着背的顺子满心欢喜的迎上去,换来的只是齐云浩的闪身回避。
“离我远点,熏死人了!”齐云浩将他落难少爷的挑剔与不自知发挥得淋漓尽致,刘真往山崖边靠了靠,风中的腥臭味便越发浓郁。他不由得看了看正在跳个没完的齐云浩,打从心眼里觉得,所谓傻人有傻福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自腰间拔出别着的短刃,浓郁夜色里,他猛的闪身避开,头也不回的反手将刀子切进了来犯者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