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吁!!”前方突现一巨石,马夫忽的一勒马,马车内富贵的小老头差点从马车里给跌出去。
“哎哟!”小老头叫了一声,捂着额头就破口大骂,“好好赶路!”
“老爷!老爷!前面那丛里,一直传常有马贼流窜!”拿着鞭子的马夫,他勒着缰绳看着前方一片阴翳的丛林,脸上有恐惧。
“管他什么马贼不马贼!走!走!走!”小老头脸上的褶皱都拧成了一团,一脸愁容不得解,“老爷都快被这些个大爷们都逼死了。”
小老头吐了口唾沫,气急败坏地说道:“什么城主之间相争,没有钱竟各个都向老爷我来要钱?!今晚若不赶快从那劳什子城里退出来,被抓了老爷我这财宝一锭子儿都保不住!”
“是!”马夫应了一声,抬起鞭子又吆喝了一声,马应这鞭子而又是嘶鸣了一阵,马蹄登登,便朝着那漆黑的丛林颠簸而去。
正当疾驰之时,一支利箭从那阴翳丛林中射出,竟然一箭缴入了那车轮里,车轮一时被箭卡住,根本无法动弹。而马又往前疾奔,马夫急忙勒马。一时之间马竟然脱缰而逃,车被甩在后。
富贵的小老头又颠簸了几分,惊叫了一声,抱着箱子便从车里给滚了出来。
“嘻嘻嘻。”一个邋遢的男人,他咬着一根草芥,慢慢从丛林的阴翳中现了身,他蓬头垢面一身土匪装束,哈哈笑道,“大哥二哥,今儿咱们可是劫了个大便宜!”
邋遢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踹开了富贵的小老头,便要扯开那锁来,用刀子用匕首乱划了一番,这箱子上的大锁竟然不动。
那男人将口中的草芥一吐,腿一抬,便不耐烦地抵在小老头的胸口上:“钥匙。”
“不!”小老头战战发抖,他蠕动了一番,忽的扑在那大箱子上,“我不会把我这东西交给你们的!!”
“哟呵呵呵呵!”邋遢的男人一声大笑,身子一低脚下踩得更重了,“好大的骨气!”
从不远处那丛林的荫翳里,又急急走出了几个人来,他们大多蒙着面,长得壮硕手里拿着刀剑。拿起拳头来便砸在了小老头的脸上。
“啊!啊!”小老头被砸得晕头转向,全身战栗不止一时之间还立不稳身子了。
他急忙跪在地上,双手将那一把钥匙呈上,声音都在发抖:“爷……爷爷们,钱,钱你们都拿去罢……”
大箱子都从那马车里抬了出来,钥匙一开,马贼的脸上都映出了惨白的光芒来——银子,两大箱子之内,装得满满的,都是银子。
“拿……拿去!”小老头忙不迭地磕着头,对着面前十几个土匪强盗,战战兢兢地说道,“爷爷们……爷爷们,把这些银子都拿去罢!只要各位爷爷饶我一条性命!”
一时间天上朦胧的皎月,似乎都散发出强烈光芒,整个大地的银白瞬间被照亮。云层轻柔飘摇,风徐徐而来,卷下一片一片落落黄叶。一股奇异的香气攀岩着这风,缓缓侵袭了过来。
马贼们只觉得这香气有些迷眼睛,他们皱着眉头晃了晃头,想把这异物从眼里给扒出来。待他们再睁眼的时候,只见这月下竟立了一名婀娜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绫罗,粉纱通透,朦胧地绕在女子的肌肤上,更显得女子肌肤光滑透亮。她的发间别着一支白玉簪子,洁白的光线覆盖,透得出一丝莹莹的光束来。可是这婀娜的女子却逆着光线,整张脸都埋藏在阴影之中。
为首的马贼一凛那又黑又粗的眉毛,他哈哈大笑了两声:“不知哪里来的美娇娘,竟自投罗网到我们兄弟怀中来!”
虽还未见她容貌,只是相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仿佛都能闻到女子身上的美妙女人香。这桃花衣衫的女子站在月光之下,一时之间倒像是仙女下凡了。
为首的马贼吞了吞口水,手势一动,便说道:“老二,上去看看。”
女子站在月下,一动不动。待到马贼看得清女子容貌,马贼只看见女子的一双眼睛——她的眼神里也映出了一片桃色,眼神流转之间满是风情。女子的眼角上扬,微微眯着眼睛,睫毛如蝶翼。
她的下半张脸,埋在一层浅白色的薄纱之下,一时之间看不清她的整张脸。
壮硕的马贼色(心一起,嬉皮笑脸地对女子说道:“小娘子,怎的还戴着一层薄纱啊?”
“平日里,我并不喜戴纱。”龙蕴微微一眯眼,浅浅笑着。
龙蕴微微撩开脸上面纱:“可是你们太臭了。”
马贼虽有色心,但听龙蕴这一戏说,心里自然窝火。壮硕的马贼两步走到了龙蕴面前来,抓着匕首便要撩开龙蕴面纱。
这凶恶的匕首一来,龙蕴仍然立着一动不动,眼见着那穷凶极恶的匕首从脸上撩了过去。那马贼手一挥便扯掉了龙蕴脸上面纱。月光略是流转,她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月色之下。
她怎么看都只有十六七的年纪,可是见着这女子的眼角眉梢,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风情却又是真真不可少。个中女人滋味蕴含其中,一时迷得马贼忘了怒气。瘦弱的马贼走上前去,嬉笑问道:“美娘子,你为何会站在这里?是菩萨派来让咱哥几个,尝尝女人味的?”
随即又谄媚地对着龙蕴说道:“乖乖快过来,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龙蕴微微一眯眼,嘴角一牵便绽出了一朵笑容来:“我要那个老头。”
她一抬手,便指向在一边跪地求饶的富贵小老头。
“嘻嘻。小娘子的口味可真是特别呐。”另一马贼舔着脸皮笑道,他朝着龙蕴靠前了一步,“拿去拿去,把那老头子给拿去!”
月下这一身桃红的龙蕴,她微微蹙了眉,手臂一抬粉色的纱一斜,露出了她如藕的肌肤,龙蕴指着那两箱满满的银子,笑盈盈地说道:“我还要那两箱银子。”
马贼们见龙蕴一弱女子,不用想说的都是些痴女的话罢了。
一马贼满脸谄媚的笑容:“乖妹子,这两箱银子,你要是搬得动,那都拿了去!”
“是!是!”另外拿着弓箭的马贼附和道,“这冷冰冰的银子,哪里比得上美娘子的身体妙?”
只是她顽劣之心一起,又是一朵风情溢满的笑容,她忽的抬起双臂,扭起了柔软的腰肢来:“我来为你们跳一支舞罢。”
“咦!这美娘子还会跳舞哩!”有人欣喜万分。
“这可真真是个大宝贝!美娘子快来,我们哥几个,可得好好疼疼你!”乱世里的马贼,嘴里可没什么好听话。
一言罢了,有这明亮的月光相称,龙蕴便施开盈盈水袖,在这月下扭动腰肢,跳出了一支婀娜曼妙的舞来,转手施腰之间,全都是女人家的娇姿媚态。那水袖在空中飘摇,也似女人一般娇柔,全都是美。
香气扑面而来,夺人却又炙热,似闻见了春天的桃花香,又似闻见了那玫瑰之味。这些味道杂糅在一起,摄人心魄又咄咄逼人。可是马贼们喜欢。
这时候龙蕴停住了身子与步伐,她静默地站在原地。她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银白的月色撒在她的身上,勾出了一道若有似无的轮廓来。
为首的马贼长得最是魁梧,他对自己的力量足够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征服眼前这神秘的女人。于是他猥(琐地笑着,一步一步走向了龙蕴。这美女子立在眼前,可是她却忽然一抬头,盈盈一睁眼。
见龙蕴食指一伸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她的嘴唇轻轻合动,轻声说道:“仔细听。”
“听什么?”马贼一脸络腮胡,连皱眉的表情都不突出。
“风。”
忽的——原本一片静寂的大地上,蹿出了一阵暴虐的狂风来!这风从龙蕴的背后袭来,卷起阵阵黄沙尘土,连带着那些茂密的树,枝叶都被卷下,簌簌掉落了一地!这暴虐之风将一股更为浓烈的异香,从龙蕴的身上带到了这一群马贼之中去!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贼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异香顺延着他的咽喉,灼人地吞噬着他的躯体。他开始疼痛得在地上翻滚!连话也说不出来,即便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还是连一声惊叫也说不出!
其余十几个马贼都开始在地上翻滚!他们睁着眼睛,脸上涨得通红,只觉得全身都快被那香味给吞掉了!
这香气似乎有腿脚,顺延着气管,潜伏进了血液,再辗转地流向了全身!
是毒!龙蕴身上的奇香,便是那剧毒。她跳了一支绵长细腻的舞蹈,将这些毒气散在空中,然后只等一阵狂风,将这些剧毒之气,全然推向这群傲慢的马贼!
龙蕴脸上嘻嘻一笑,哼着歌儿,绕开了一个一个瘫倒在地上的马贼,这些痛苦挣扎的男人,惹不起她一丝毫同情。
她走到那痛苦的小老头面前,右手狠狠一抓,便定住了他的脸,随即将一颗黑色的药丸,拍入了小老头的咽喉之中。小老头呜呜哽咽了一阵,只觉得喉咙疼痛散去了一大半,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娇媚异常可是却比剧毒还可怕。
小老头抽着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女……女侠……请问,你……你要什么。”
龙蕴又是一笑:“你。和银子。”
随即她手一翻覆,便将身上的毒气敛住了,她朝着背后空旷的阴暗喊了一声:“喂,出来抬银子了!”
轻而易举便把十几个马贼给解决了,可是龙蕴的脸上笑容转瞬即逝。虽戏弄了马贼一番,让心中的烦闷好受了一些,但是她心中刻骨的仇恨,一丝未减——“刘之矣,既然你在上辈子胆敢利用我,负了我,那我便要叫你瞧瞧,真真绝望的滋味。”
她记得前一世的仇恨,那些仇恨刻在骨子里,就算用刀子来刮,都根本抹不去。
龙蕴一夕回到二十二年前,这时她才被刘之矣请出明谷。去把那富商陆七的银子抢来,是刘之矣给她安排的第二件任务。
她的脸上露出一缕笑来:“而今晚帮你拿到这两箱银子,不过是我茫茫复仇路上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