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成知道又有事情,葛向兰向他解释,有家大客户今天晚上会过来,但是提前到了,需要接待。
事关公司的发展,俊成表示支持,也产生了一点失落。好久不见,才见几分钟又要分别。
墓碑前的香烧尽了,向伟全低头将两杯酒洒在地上,并示意一旁的清洁员可以清扫了。
向伟全觉得很难开口,心中的愧疚感又涌上来了。
“俊成,爸爸公司有事急着赶回去。”
俊成知道前面一公里处就是通往郊县的高速路入口,他决定自己下车打车或坐公交。
“爸,葛阿姨,我在前面站台下车搭公交。”俊成道。
“有事情来电。”向伟全打开右转灯放慢车速。
“我电话停机了。可能要很晚才打通。”
“不用担心,待会我安排人给你缴。”葛向兰道。又补充了一句:“俊成要注意安全。”
这是一条支线公交的站台,山风吹拂,站台冷清。
上了高速,葛向兰立即拨通公司前台的电话,让客服代俊成的号码缴纳200元。
10分钟后俊成立即收到了短信,可是公交依然没有出现。
天色渐晚,已经快6点了。他有些失落,对父亲的期望变成了失望,父亲本该先送他回到锦阳城里。
假如母亲白丽华仍旧生活着,父亲还会宁愿抛下他不管吗?俊成知道这是消极的想法,可是无法控制。
支线公交是辆小巴,俊成站直招手,朦胧夜色下,他感觉自己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此时的桂花也不好过,下午放学早,她与舍友们出来逛街。
女生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难免杂,杂的程度,令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咋舌。
在梅州市中心的公园,大家坐在石凳上歇脚,旁边还坐着几个年轻的男子。
在男子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子,热情的邀约几位男子。
豹纹低胸,迷你短裙,性感击退了寒冷。
“走啊,玩玩去。”几个男子拒绝,性感女子仍不舍得放弃。
“走、走、走……”舍友们齐道。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指责那个女子:“技女太不要脸了,当街拉客……”
技女一词刺痛了桂花的心,想起自己的母亲,那种场景在她儿时的记忆里留下烙印。
她好想此时远远离开舍友们,找个无人的地方独自伤感流泪。
坐在返校的公交车里,桂花脸色阴沉,面部肌肤变得暗黄。
她无力去怪谁,来到梅州,第一次遭遇与旁人的不愉快。
她没有选择,除了俊成,没有可以诉苦的人。俊成此时坐在公交车里,看着桂花的短信:“俊成,我现在很难过,因为我又想起了妈妈曾经是卖银的”。
俊成心如雪崩,凉到了极点,自己刚刚被抛弃的感觉,试图想跟桂花抱团互相安慰。安慰的回复却出奇的无力:
“桂花,过去我们是谁、属于谁?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假装疲倦脸埋在椅背上的桂花,泪水浸湿衣袖。
五分钟后俊成平静过来,觉得刚刚的回复很不恰当,又回了一条信息:“桂花,我见过你妈妈几次,她很好,真的,已经彻底不像从前那样了。”
俊成不肯告诉桂花,其实她的母亲很想念她。
合淳此时与母亲坐在沙发上,刚刚结束了晚餐,母亲很想跟女儿聊聊天。
合淳心中期待着母亲夜里有事出去,而自己则想溜出房间。可是现在连电话都不敢往外打。
“淳,来一起看电视。”母亲换了播放台剧的频道。
“妈,我都不喜欢看这些的。”
“你看,这集那女孩的母亲肯接受那个女婿啦。”母亲乐道。
“妈,我是真一点兴趣都提不起啦。”
合淳起身,站到沙发背后,活动了手指,帮母亲揉了揉肩膀。
合淳的手机发出滴答的响声,那是移动新闻客户端内容更新推送的提示。合淳一看,惊呆了:“梅州市公交特大爆炸案,疑是恐怖袭击。”
此时,桂花乘坐的公交被迫停了下来,只见前方道路人影杂乱,混乱声里的哭泣已经变得沙哑。
司机卸完乘客,立即被交警引导掉头,停止前行。
路人议论纷纷,桂花才知道是前方有公交车爆炸。只有一条线路的公交经过这里,桂花与舍友们庆幸自己没有坐上前面那趟。
前方五百米就是学校门口了,桂花与舍友们靠近警戒线,看见维持秩序的人身上穿的警服,肩上是“特警”的标志。
据推测,炸弹安放位置是公交车尾部的发动机,后座的两位乘客当场死去。桂花看见地上白布遮盖的尸体,有一只脚已经没有穿鞋子。
桂花心惊肉跳,身上的皮肤敏感起来。
“往这边走,往这边疏散、通过。”特警在路的左侧开了小道让行人通过。
出现这样的场面,肖志远肯定会出现,他正要与小字吃晚餐,爆炸声就响了。
寒冷的晚上,热汗流淌在他的脸庞。排爆专家在现场收集着蛛丝马迹,排查车里是否还有未引爆的爆炸物。
“注意安全,往前绕行。”肖志远道。
他出奇而喜悦,看见桂花安然无恙。桂花也看见了他,她已经记得他的脸孔,刚才的伤心情绪此时被冲淡,她不知道说什么,安静的随着舍友走了。
小字就站在肖志远身旁,摄影师提示她做好准备,马上做现场报道。
这样令人震惊而伤心的消息,桂花也只想与俊成分享,还看见了俊成的朋友肖志远,带来的却是俊成的不安与担心。
“俊成,我没有事,好好的。”桂花不得不反复安慰俊成。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叹了气,终于感觉安全。
合淳将新闻转发并提醒了俊成,俊成打开手机一看,他记得那个旅馆的名字,爆炸的地方距离旅馆不到10米。
不安的夜晚,俊成回想着父亲讲述爷爷奶奶逝去的消息,想象家中房间的情景,身体打了个寒颤,恐惧削弱了他的勇敢。
城里的灯火明亮,左右两边车流交替进入主干道,俊成不知要去哪里?
公交车驶入了车场,俊成不得不下车,在站台上注视着站牌的信息,一条通往学校一条通往家。
“我回来了。”俊成发了一条短信给合淳,自然就上了回学校的路线。
“我妈妈在,我不知道怎样跑出来?我很想出来”合淳显得无奈,偷偷跑进卫生间里回复短信。
虽然是难得的不上课时间,但是部分积极的学生还是选择留在学校复习功课。考虑到宿舍会熄灯,而明后天又急着要出设计稿,俊成决定折回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