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后的当晚,汪君煌将洗尘宴设在了樱花馆,同时也邀请了武田毅。是海韵坚持要来樱花馆的,因为在飞机上听武田毅提起过这种宴席,感到十分好奇。
晚上她穿了一条白色轻纱长裙,淡扫蛾眉出席。虽然不加修饰,但腹有诗书气自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莫不透着大家风范。
武田毅也换了一身装束。戴风帽的外套,收腿的西裤和高筒靴,打扮很有英伦风。具有“男装中的吸血鬼”之称的Dior Homme,不是随便谁都能穿出那个味道的。
他是那种即使是同性看了都会欣赏的长相,冷峻中透着阴柔之美,具有一种阴阳颠倒正负相和的魅力。当年在学校里可是倾倒众生的校草级帅哥,比木村拓哉还炙手可热。自恋如汪君煌,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他时常夸张地说:既生瑜,何生亮。
这一晚,他们所在的房间是“兰”。
在国外历练过的海韵,并没有被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吓到,反而对日本的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个晚上缠着跟武田毅说个不停。
“其实君煌也是个日本通。”武田毅说。
“我倒忘了,他也在日本待过。”海韵恍然大悟。回头一看,汪君煌不在旁边,也不知何时出去了。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歉意,自觉有些冷落他了。起身去找,发现他站在外面的走廊里。
他正拿着手机发呆,看上去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君煌,你在干什么?”她问。
“没什么,刚刚接了一个电话。”他收起手机,迎着她走过来。
饭后又去唱了一会歌。三个人喝光了两瓶威士忌,出来时都有些脚步虚浮。
汪君煌送完海韵后回家,已经是午夜了。没想到父亲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叶玉玲则一脸倦意地陪在旁边。官场中人酬酢忙碌,已令汪震早早现出亚健康状态,但眼神依旧犀利,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话要说。
汪君煌的夜生活一向丰富,习惯晚睡晚起,而汪震也琐事冗杂穷于应酬,父子俩一天下来难得碰面。能让他等到现在,必定是有要紧的事——估计是与婚事有关。
汪君煌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溜回房间。
“君煌!”还是被叫住了。
“爸爸,什么事?”他只好走到对面坐下,脚底一个趔趄。
“怎么喝成这样?不知道自己要开车吗?”汪震拧着眉训斥。
“放心吧,这点酒还撂不倒我!”汪君煌逞强。
“等出事什么都晚了!”这句话跟捅到了马蜂窝似的,惹得汪震勃然大怒。
“有话慢慢说,一激动血压就会升高的!”叶玉玲连忙柔声劝慰,把水杯递过去。又回头对汪君煌使个眼色。叶玉玲也快四十了,但看上去要比年龄小许多。这个女人似乎不会老。
叶玉玲是发廊妹出身。汪震认识她时已经风生水起了,以当时之地位,身边自然不乏姹紫嫣红。无论家世容貌,叶玉玲在这些人当中都算不得出色,却手段一流,硬是过五关斩六将拔得头筹。她也的确有旺夫运,汪震娶了她之后更加官运亨通。因此多年来备受汪震尊重。
她没有生育,待汪君煌如同己出。不过汪君煌始终无法与她亲近。多年前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阴影。因此为了避嫌,他甚少与她独处。
见父亲震怒,汪君煌也知趣地闭上了嘴。
汪震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神色平和了一些:“从前你在外面如何疯也就罢了,现在海韵已经回来,也应该收收心了吧!”“知道,今晚不就给她接风洗尘嘛。”“那还差不多。这两天你先把工作放一放,好好陪陪她。过阵子找海家敲定一下婚期,你们都不小了,不能再拖了。”“行,您看着办吧。”汪君煌按着头,“头好痛,没别的事我先回房间了。”汪震哼了一声。
汪君煌如释重负地爬起,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重新拿起了手机。
祝宛晴又在做梦。她再次梦到了那辆银灰色的宝马轿车,骆正龙坐在里面,将车子开的飞快,她在后面拼命地追。车轮碾起的砂石枪林弹雨似地甩过来,将她的身体洞穿了无数个透明的窟窿。阳光穿过这些窟窿,筛下一地破碎的影子。猛然抬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一棵寸步难移的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轿车渐行渐远……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她大汗淋漓地醒来,摸起枕边的手机接听。
“睡了吗?”对方问。
“怎么又是你啊?”她一愣。这已是汪君煌在这个晚上的第二通电话了。
第一通电话打来时,她正在吃饭。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还以为公司突然有什么急事找她,急忙扔下筷子接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汪君煌用一种异乎寻常的语气对她说:“没有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她错愕地张着嘴。汪君煌接着说下去:“我现在在樱花馆,那个叫兰的房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走进这个房间,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你是特意来讽刺我的吗?”她忍着气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他说了两个“只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没什么。”他仓促收线。
祝宛晴晕头转向。直觉他是酒喝多了,又开始语无伦次。
没想到他竟会再次打电话过来。床头的闹钟显示,此时已是下半夜一点多。
“汪先生,你又有什么事啊?”她打起精神问。
“没事,就是睡不着。”汪君煌的声音由浓浓的夜色里透出来,仿佛梦呓一般,“能不能陪我聊一会儿?”“睡不着就去数绵羊啊!我好困,拜托你饶了我吧!我比不得你,明天一早还得上班!”“不会耽误你很久。”汪君煌坚持。
“好吧,聊什么?”祝宛晴简直无可奈何。
“聊聊那个钥匙扣。”“又来了,它有什么可聊的。”“不,它一定有故事。”祝宛晴打了个呵欠:“如果你想听故事,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我真羡慕他。”汪君煌突然打断她,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羡慕谁?”祝宛晴问。话筒里却传来沉闷的嘟嘟声。
祝宛晴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上班看到他,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几度怀疑昨晚的事是自己做了一个梦。然而掏出手机看看,他的号码郝然列在已接来电里。看样子多半是喝醉了,就跟上次一样。
即日起一定关机睡觉,她暗暗发誓。
自从海韵回来之后,汪君煌日程中所有与生意无关的约会全线告停——正宫娘娘驾到,其他妃嫔自然靠边站了。海韵在国外时放肆些还说的过去,回来了若还不收敛,不是明摆着给老爷子难堪吗?他可以不甩任何人,但是不能打老子的脸。
祝宛晴也为之神智一清。应付那些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她们个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凤辇未登,脾气先涨,俨然一副国母上身的架式。
黛雪某次致电来找汪君煌,碰巧他在开会,便以为是她故意挡架,遂劈头盖脸地训了她一顿:“风闻你跟君煌有一腿,我还真不信……他的品味几时差到这个地步?祝小姐,这种事你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千万别当真!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还有那个雪雪,每次来都要从上到下向她展示一番:“这个手袋可是君煌上次从巴黎带回来的呢,LV限量版!还有这个香奈尔胸针,价格说出来吓死你……”最后免不了言归正传,“祝小姐,其实你容貌也算可以了,就是不会打扮!女人的终身事业是男人。你这么灰头土脸的,怎么会有男人看上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过也难怪,你的那点薪水也经不起折腾……算我没说。”见怪不怪,她早已练就金钢不坏之身。虚荣,浅薄,夜郎自大,除了那一身漂亮的皮囊,简直是一无可取!然,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汪君煌却将她们当成宝贝。男人果然都是感官动物。
令她意外的是海韵。诚如汪君煌所说的那样,她雍容大方,语笑嫣然,是个名幅其实的大家闺秀。那种气质和风度,融合了先天和后天的因素,中西合璧,浑然天成,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只是一个眼神,便甩那些女人几条街。
由衷地说,不论是容貌、学识和家境,她跟汪君煌都很般配。
然而还是那句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汪君煌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简直可以用客气来形容。
看得出来,他对这桩婚姻的确十分抵触。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发火,整个公司都风声鹤唳,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里。祝宛晴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踩了雷。
这一天进去送文件给他过目,看到他趴在电脑前睡着。指间挟着的一根烟,已经变成了长长的一段白灰,再燃下去恐怕会伤到手指。她迟疑了一下,从他指间取下烟头。烟灰缸已经满了。他最近俨然成了瘾君子,弄得办公室乌烟瘴气,就连百合花都加快了调谢的速度。
她清理了烟灰缸,又走去将窗户开得大一些。
对面是一片火如荼的工地,机器轰鸣人头攒动,正干得热火朝天。扑面的空气中夹杂着喧嚣的尘土味。
那里本来是一栋情侣酒店,虽然简陋生意却还不错,每逢周末楼下就挂出客满的牌子。有一天她惊讶地发现,曾经的伊甸园被庞大的机械捣成了碎片,再过几天,建筑工人开始陆续进驻。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意识不到而已。
她迎着风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看什么?”汪君煌不知何时醒了,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背后。
“看那片工地。现在的建筑速度实在太快了,不久前那里还是一片废墟。”“那块地被荣克杰的老子买了,要在那里建一个商务酒店。时间就是金钱,当然分秒必争。”“有钱真是好啊,”祝宛晴感慨,“你说的对,这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城市。”“不,用金钱可以达成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难的是拆掉一个人心里的旧房子,再盖上新房子……”汪君煌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祝宛晴愣了愣:“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文艺。如果不做生意,你可以考虑去写小说。”她绕开他往外走。
“宛晴!”他叫住她。
“有事吗?”她回头。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最后挥了挥手:“没事,你去吧。”祝宛晴一头雾水地走了出去。
公司经常举办一些联谊会,宴请业务伙伴以联络感情。
这一晚又有,照例设在名仕大酒店三楼的西餐厅。祝宛晴作为老板秘书,当然少不了酬酢周旋。
联谊会在晚上十一点多结束,汪君煌坚持送她回家。忙了一晚上实在脚软,也就不客气了。
还是在老地方停车,她一个人上去。走到门口时掏出钥匙,头不禁嗡的一声……那只钥匙扣又不见了。名仕酒店莫非是她的克星么?来一次倒霉一次。
汪君煌应该还没走多远。她急忙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
他们返回酒店去找。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都表示没有见过。祝宛晴不信,跑去垃圾筒里乱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另买一个好了。”汪君煌靠在一张桌子上,双手插着口袋,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可是小龙哥送我的!另买一个怎么能一样呢?”祝宛晴跺脚。
“小龙哥?”汪君煌警觉地缩起瞳孔。
祝宛晴意识到失言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汪君煌没有再问,默默跟在后面。
一连几天,祝宛晴都在没精打彩的气氛中度过。那只钥匙扣是骆正龙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如今丢了,仿佛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都被割断了一般。
她郁闷,还有一个人比她更郁闷——海韵。
这天上午正当她恹恹地对着电脑时,海韵来了。她今天穿的很休闲,一副干练洒脱的样子,却紧抿嘴唇,眼蕴怒色。她向来待人平和,丝毫没有大小姐的骄衿之气。这一次倒是有些例外。
她连门也不敲一下,就径直闯了进去。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咱们不是约好了去打高尔夫吗?”一进门,她就开口诘问。
“啊,我给忘了!今天上午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汪君煌吃惊抬头。
“又是会议!你知道这是第几次失约了吗?”“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有点忙,每天的日程都很满。不信你问问祝小姐。”他欲摁铃叫祝宛晴进来,但被海韵拦住了。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仪。“好吧,下不为例!”她退了一步,“晚上如何补偿我?”“去安东尼吧,那里西班牙菜不错。”汪君煌想了想说。
“行,你可别放我鸽子。”“知道了。”海韵的脸这才阴转晴。
安东尼是一间西班牙餐厅,位于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弄堂。幽雅古典的小洋楼里,镶嵌着大理石的拱形门框,色彩鲜艳的装饰画和彩绘盘子,布置得很有巴塞罗那的气息。这里的菜式非常地道,尤其是海鲜饭。据说不提前预定的话,来晚了就有可能吃不到。
海韵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可等来等去,来的却是武田毅。
“君煌说晚上来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我替他陪你。”武田毅如此解释。
“他总是那么忙!”海韵失望之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了武田毅的开解,海韵纠结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隔几天又约汪君煌看电影,结果等来的还是武田毅。
“他实在太忙了。”武田毅一脸歉意。
“算了,我已经习惯了。”海韵淡淡笑了笑。
当海韵和武田毅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时,汪君煌却和另一个人在逛火树银花的谭美路。
这天下班后祝宛晴正准备离开,汪君煌突然推门而出:“待会儿有个晚餐会,你陪我去。”“啊?”她为难地蹙眉,“我今晚有事,能不能请假?”“不能。与会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同行,你需要协助我跟他们搞好关系。”汪君煌的语气很硬,毫无商榷的余地。
“好吧。”她只好答应。今天是她的生日,说好了要回家跟父亲一起过的。计划没有变化快。
“你这身打扮可不行,要换个正式点的衣服。”汪君煌打量了她几眼,又说。
“那我回去换?”“时间来不及了,我还是带你去买一件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就这样,两人来到了谭美路。在一间意大利名牌店里,汪君煌帮她选了一条黑色镶米白缎领的小礼服。款式简约时尚,上身效果十分不错。祝宛晴本身底子就好,犹如一块璞玉,稍加打磨便显得光彩照人。
“就这个了,很好看。”汪君煌托着下巴看了看,当即拍板。
“可我没带那么多钱……”祝宛晴看过标签,那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我来。”汪君煌利索地掏出信用卡付帐。
“谢谢你,钱就薪水里扣吧。”上了车,祝宛晴说。
“不用了,算我送的。”“那怎么行?”“别啰嗦了。其实也不全是为你……”汪君煌呵呵一笑,“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总得像个样子。”“我平时穿得很糟糕吗?”祝宛晴心虚地问。她一直认为自己在衣着打扮方面颇有心得。
“可以吧,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可以更好。”“其实我觉得衣服干净大方就行了,用不着非要什么名牌。与其修饰外表,不如充实内心。一个内心纯洁的乞丐,都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高尚。”汪君煌的话令她微微受伤,所以负气反击。
“伪君子?你是在说我吗?”汪君煌哈哈大笑。
宴会定在“蟹公馆”。这里的装潢有着浓郁的田园风格,不事奢华,却有着别样的高雅情调。
当他们抵达预订的包房时,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是我们的时间不对吗?”祝宛晴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不是,其实今晚只有我们两个。”汪君煌耸耸肩,亮出底牌。
“啊?为什么?”“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轻轻拍了拍手。包房的门应声而开,一个服务生端着一只精美的生日蛋糕走了进来。
“祝你生日快乐。”他说。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祝宛晴一怔。
“这点事能难得住我吗?”汪君煌走过去帮她拉开椅子,“我欠你一顿饭,正好趁机补上。”“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想回去陪我爸爸。”祝宛晴对他的自作主张感到不快。
“既来之则安之。菜早已订好了,你总不能让我扔掉吧!”汪君煌把她按进椅子里去。
祝宛晴只好坐下。迎面的墙壁是一面很大落地窗,可以直面大海。大海广袤深遂,被两岸的灯光染成了斑瓓的颜色。风起时,涌动的波浪宛若一条条金光闪闪的巨蟒,前赴后继地扑将过来。
隔着玻璃,隐隐约约听见它们的咆哮。这咆哮钻进了祝宛晴的心里,酝酿着,挣扎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她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那天晚上的事,会不会故伎重演?
吃过蛋糕后,菜一道道上来,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桌子。大多是鱼虾类海鲜,经厨师精心烹饪,美味无比。最后上来的是一道大闸蟹。金爪黄毛,壳红螯亮。
附送一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摆着小剪刀、小镊子、小桌子等工具,就跟童话故事里的七个小矮人的家什差不多。
“这是什么?”祝宛晴打量着它们。
“蟹八件,吃大闸蟹的专用工具。”她恍然大悟。从前听说过这种东西,但还是第一次见过。明代美食指南《考吃》上记载,蟹八件是明代一个叫漕书的人发明的。吃蟹分文武。武吃是“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文吃就要用到它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套专业的吃蟹程序,据说一只蟹从头到尾吃完需要一个多小时。
“还是从前的人享福。现代人个个忙的要死,谁能耗得起那个工夫。”她咋舌。
“忙是忙的,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今天咱们也附庸风雅一下。”汪君煌拿起小锤子,轻轻敲打蟹壳。
“得了,光是记住它们的用途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我看我还是武吃吧!”祝宛晴沮丧地摇头。再看那只大闸蟹,正舞着铁钳、威风凛凛地对她对恃,着实令人生畏。
犹豫间,汪君煌已经将一块油汪汪的蟹膏放进她的碗里:“别急,我来帮你。”“那怎么好意思?”祝宛晴一愣。
汪君煌闲闲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反正有的是时间。”这顿饭,祝宛晴吃得胆颤心惊——她猜不透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个普通下属过生日,值得他这么煞费苦心嘛?
饭后他送她回家。临下车时,又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塞给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件礼物送你。”祝宛晴回到家里打开,眼睛顿时被里面的东西刺了一下!那是一只施华洛世奇的钥匙扣,铂金的链子,上面坠着一颗璀璨夺目的水晶心。
施华洛世奇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水晶制造商,每年为时装、首饰及水晶灯等工业提供大量优质的切割水晶石。同时也是以优质、精美和相关产品而闻名于世的奢侈品品牌。
这个水晶心钥匙扣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她看着它,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如期而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二天一早,她去找汪君煌退掉:“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不这么认为,相对于你为公司的贡献来说这算不了什么。”汪君煌扬起眉毛笑了笑,“它也许不能弥补你心里的缺憾,但至少是我的一份心意。”祝宛晴还想推辞,恰巧有客来访。她只好暂时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这只昂贵的水晶钥匙扣成了一只烫手山芋,令她不知如何处置。她想了想,只好先将它先收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