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推开门时，夏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旁的秦薇满是关切的目光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我有些避无可避。
夏开，你小子不要为了考研不要命好不好，一个男人晕倒，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没事，23，最近可能睡太晚了。
睡的晚?23坏笑的看着秦薇，嫂子你要照顾好夏开的身体啊，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秦薇的脸一红，无措的低下了头。夏开扯着嘴角无奈的笑笑，23你好意思说我么，谁失踪了一个多星期？老实交代，你哪去了，电话不接，人间蒸发的。
你猜啊。
你是我谁啊，我还猜。
呵呵，还会开玩笑，证明你挺好，那哥们走了。叶玮欢，你走不走？
走，我也走。夏开你好好休息，我们现在走了。话一出口，头也没有回的就匆匆离开，我不知道夏开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话。我是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在敌营里痛苦无比。
叶玮欢，陪我喝一个吧。
你知道，我喝不了。
陪我喝。
你怎么了？
走，喝一个。
好。
23拽着我去了城南的一家小饭馆，店主看着23吃惊的喊道，你小子可有日子没见过了啊。
23笑笑，老样子。
店主莫名的看看我，低声凑到23的耳边，小枣呢，换对象了？
23笑笑，您想什么呢，这是我同学，来着专门吃好吃的来了。
店主看看我，满脸的不好意思，赶紧坐，第一次来吧，送你一个特色菜。
谢谢，老板。
店很小，可细节之处全是诚意。满屋子的向日葵让这里好像格外的阳光，23指着一张桌子，我和小枣第一次约会就在那里。
有情况啊，认识这么久了，头一次有我不知道的据点诶。
那是，谁像你和夏开，连个二人世界都没过过。话一出口，23尴尬的一笑，别介意啊，就是带你尝尝，这的饭菜真不赖呢。
哈，原来你俩背着我竟吃好东西了，我说怎么每次大伙吃饭你都蹭啊，合着钱都自己吃好的了。
23笑笑，我一直想给小枣一个最好的回忆，没成想现在还真就只剩下回忆了。想当初，小枣当着那么多人冲着我表白，我就想这个姑娘得多爱我啊，敢这么干，我不能对她不好，我得让她不后悔向我表白。
呦，真的？我们可都没看出来。
有些是看不出来的。你们总看得到小枣冲着我任性，对我施暴，对不对。
恩，小枣就是典型的野蛮女友，下手狠，出口快，把你压迫的跟旧社会的杨白劳差不多。
可是你们知道吗，每次打球衣服都湿的不像样了，小枣总要抢过来给我洗，我说女孩总洗衣服伤手，可小枣说喜欢我身上有她的味道。她还好面子，总是偷偷帮我洗，好不让你们看见。我饭量大，每次都不够吃，她总把肉都挑给我，说是减肥，可谁不知道小枣是个吃货，让她减肥比登天还难。
那是因为小枣爱你啊。
是，爱我。我也知道。所以我带着她走遍城市的每个角落，找到所有好吃的东西。我愿意在冬天去城南给她买一份水煎包，我愿意在雨天撑伞等她下课，我愿意用所有的积蓄给小枣买一张VIP的演唱会门票……为小枣，我什么都愿意。
23，原来你这么喜欢小枣。那你们还要分手，你就不能去挽回一次么。
你以为我没有？你以为我这一个多星期哪去了？是，我挺没出息的，我每天每天的想小枣，想的好像都无法承受了。我想也许分手这种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买了当天的票我就走了，我站了十个小时，我下了车连饭都顾不上吃，我就冲到她公司去了。你猜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激动的把你抱住了呗。
她尴尬的把我领到楼下，然后说，等我下班。
那很正常啊，她现在还是实习生，怎么能工作时间就跑出和你私会啊。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好，我等。我饿着肚子等到小枣七点半。她走出来告诉我今天加班，要很晚，让我先找个地方住下。我看见小枣瘦了好多，心疼应该带她吃些好的，我不舍得住宾馆，找了很小很小的旅店住下，饿着肚子一直等小枣回来。
23，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也不知道我会为了小枣，连自己都丢了。小枣第二天才打电话叫出去见面，那时我已经快四十八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我蓬头垢面的见到小枣，她一张嘴说，倪耀辉，你可不可以不要幼稚了，我说我怎么幼稚了。她说，你不幼稚你来北京干吗。哥们当时就急了，怎么滴，北京欢迎你白唱了，我还不能看看中国的心脏啊。小枣，看着我就笑，是嘲笑，倪耀辉你想干吗？
23讲到这里，店主的菜已经上齐了，他一口没吃，就喝下去半瓶的酒，我想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记得夏开说，一个人，最不能伤的就是心，因为太疼所以会留下记忆，难以抹去的记忆，难以忘记的难过。
倪耀辉的眼泪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从眼眶中溢出，汹涌的，苦涩的。那一天的小枣，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决绝的离开。她告诉23，我们都是回忆，做人还是看眼前，你不能和我一起苦，我又何必要陪你甜。倪耀辉，回去吧，我要的不是你想的，你想的不是我要的，这么大了，咱们当个朋友吧。
当时的倪耀辉，没有骄傲，扔了自尊，拽着小枣凄厉的哀求。林早，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来北京好不好，我不回家了，真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安稳就不顾及你的感受，不该想着回家，而忘了你的梦想，我们在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
小枣哭了，倪耀辉三年多了没有见小枣哭的这么凄厉，她拽着23的衬衫，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你不可能不听你爸的安排，我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梦想。有些，真的不能强求。
第一次看小枣穿七厘米的高跟鞋，是学校的舞会，当时的23眼光迷离的不知如何把持自己的花痴。小枣犹如刚刚绽放的玫瑰，娇艳欲滴，却新鲜可人，23说，原来小枣穿起高跟鞋这样的好看。可这一天，小枣的高跟鞋狠狠的踩碎了23的心，渐渐远去的声音让23有些难以招架。他发了疯的去追，可北京真的好大，只是一转身的时间，小枣就淹没在了繁华之中。
23像个困兽一般在繁华的街头哭喊，失恋，是毕业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苦涩悲伤。那些情绪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而疼痛，川流不息的车辆里，好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把自己带走，把小枣带走，不知道终点，却一直在汹涌。
23不是第一次去北京，可是这一次，却有着从未有过的深刻体会。他第一次一个人去睡了火车站，看着火车站的人来人往，他注视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喜悦，有慌张，有焦虑，有无奈，有扛着行李的人在寻找下一个饭碗，有拿着电脑匆忙转战着工作，有依依不舍的恋人，有平静如水的行者。23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哲学家。他一个人去了看了一场首钢的比赛，他一个人坐在麦当劳里，吃了四个巨无霸，逛了北京的胡同，吃了一碗地道的炸酱面，然后用所有积蓄买了一部小枣梦寐以求的iphone4快递到了她的公司，当他坐上回学校的火车时，那部手机正被小枣拆开，里面有张卡片，上面写着祝你生日快乐。
那天是小枣22岁的生日，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我打去电话时，小枣情绪正常，毫无破绽。她不曾讲起23，也不曾说起自己的心情，她和我调侃，她听我唠叨，然后谢谢我的祝福。听23讲起，我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我以为快乐的小枣，在听着我絮絮叨叨的生日祝福时，心里竟是另一番纠结的难过。
好像突然一夜之间，我们都不在彼此熟悉的轨道上行驶了，小枣第一次没有讲自己的难过，而23破天荒的絮叨起自己的难过。我呢，第一次发现，我看到的听到的原来总不是最真实的。
23醉倒在了桌上，一桌的菜，只有我在吃，味道真的很好。满是美好的口感，让人觉得开心，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看着23，我也好难过。拨通大郝的电话，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让人安心。
叶玮欢，你又出状况了？
是23，他喝多，这边打不到车。
在哪，我过去。
城南旧事，就是……
恩，我知道那家店。等我。
好。
这家店，不小但也不大，位置不繁华，大郝怎么会这样清楚，算了。我总是爱乱想，难怪夏开说我妄想狂，又是夏开。他好像总是绕不开的结，就在那里，等你想起。
23的手上还有当初和小枣的情侣戒指，那对银戒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23买的。夏开说，为了那对戒指，23请专人在戒指内环刻了话，可我们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字，只有他俩知道。看着不省人事的23，我好奇的摘下，戒痕已经很深了，可爱呢，竟浅了。
白首不相离
如今看着这五个字，好像很讽刺。我轻轻的套在23的手指上，有些心疼这个男孩，比起小枣，他更像个孩子，似乎更需要安慰。
店主已经要关门了，却陪着我一起等大郝。他看着我，真的不是他的新女朋友？
我摇摇头。
店主笑笑，以前都是另一个姑娘，瘦的要命，还竟点好的吃，自己呢，也不怎么吃，全给这小子了。
他们总来么？
恩，之前总来，这半年没见了，以为毕业了呢。
是要毕业了。
哎，时间就是快啊。当初他第一次来这，好像就在眼前，一下就毕业了。
您记性真好，他第一次来，您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时我们这重新装修，下着大雨，他和那个姑娘一起进来了，是叫小枣吧。姑娘一看就是生气着呢，我说装修不营业了。倪耀辉就哀求着说骑车带女友本来要来个浪漫游，结果自行车爆胎，还找不见路，结果又赶上下雨。女友不高兴了，推车推了半天才看见这么一个饭馆，让他们避避雨也好。
您同意了？
何止同意了，还亲自下厨给他俩做了菜。倪耀辉真是个好孩子啊，那张嘴把我们一屋子的人都给逗乐啦，那姑娘也不生气了，还把菜都夹给他吃。从那以后两个人就总来。
您这真是恋爱圣地啊。
还别说真是，好多年前，刚开业，就有一对情侣总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没见过了。想想，他们那才叫相爱。
诶？那对情侣什么样啊？
叶玮欢，23呢？大郝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店主看着大郝，吃惊的说的，这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