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七叶姥姥诚然是非常心仪豫西,可还是在兄妹和恋人之间选择做兄妹。
她启蒙早,对男女之情虽不了解,却明白一个道理。
男女之间,若不想失去彼此,也许就做互相欣赏之人更好。
遂,她愿意与豫西做兄妹。
但为何豫西并未对这般身世显赫,努力用功,并貌美如花的妹子收入囊中,这等事情,七叶姥姥大概也是奇怪的、好奇的、不甘心的。
于是她继续和豫西做着兄妹,一边想从他神神秘秘的过往挖掘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豫西总是给人活泼乱跳,颇有见识,清心寡欲之感,他提及不少自己游历的经历,见过的妖鬼蛇神,遇见的各路劫难。在七叶姥姥听起来,都是触目惊心,越听越胆颤的经历,偏偏他都蛮不在乎的说出来,嘻嘻哈哈,仿佛他受过的挫,挨过的打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诚然,他是个六根清净的和尚,这么看起来,他确实做的非常好。无论何种磨难,他都平静面对,佛法在心。
只是,越是了解豫西,七叶就总觉着,他心中似乎并不完全如她看到那般。
至少,女人的直觉总是可怕的。
没过多久,原本一直潇潇洒洒玩的连名字都快忘了的豫西,突然有一天来告辞。
七叶姥姥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他神色匆忙,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
七叶不明,问其何事。
豫西先是沉默了一阵,一边召唤坐骑,一边道:“我原本有个妹妹,名唤欠满,乃吾至亲,这次我出来太久,她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要去探个究竟。”
豫西是从混元之境衍生的神体,如何来的妹妹?
看这神情,无比紧张,还未等七叶再问什么,已然驾着麒麟远去。
欠满,欠满。
七叶心中念了几句。
人总要有所亏欠,才能使得圆满。
这名字虽然一听觉得平平,却有着一层祝福之意。
七叶突然记起,豫西在同自己练字之时,总是提笔草书“欠”字,她不太明白,开口询问他,他便是这么告诉自己。
她当时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也写过几次。
豫西说是他至亲,想必是非常亲近的关系。
七叶有些黯然,大概天下女子都这般。
总是会希望自己同心爱之人是最亲近的关系。
何况,豫西并没有什么同根至亲。
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比自己更贴近豫西的女子存在。
豫西这一走,就走了几百年,连一个口讯都没有,就这么从七叶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掉。
七叶姥姥在雪月城责任重大,除了教导子民,传颂雪月精神,更要选择合格的继承人,继承血月之术,保雪月城安康。
她从来不是闲暇之人,纵使豫西在的时候,她都是经常忙得焦头烂额。
奇怪的是,当初事情再多,她总能迅速处理完善,然后腾出时间陪豫西谈天说地,一同去附近散步玩耍。
可是现在,她总觉得做不完的事情,她也处理的非常缓慢,甚至有几次她提着朱砂笔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圣女长老在一旁唤了她好几声,她才缓过神来。
圣女长老不是不明白她,除了叹息几声,也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话。
若是七叶不能过这情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任何人都帮不上什么忙。
就这么恍恍惚惚六百年,七叶姥姥渐渐的也悟出些道理。
有些东西,她得到了,是她的命数,如血月之术,天大地大也只有她七叶参悟创立。是她的命中注定。而豫西,从遥远之处来,又回到那遥远之地,也是他的注定。
他原本属于那里,而她属于雪月城。
这么一想,她心中就慢慢放下了许多。
至于那么梗在她心中的欠满,她也不在心存嫉妒之念,她开始有一些好奇,好奇是怎样的女子,和豫西有了这么贴近的关系。
原本以为,这些疑问好奇不会得到回答了,豫西离开六百年,她就慢慢不在等他了,除了命人筑了一尊豫西的玉像。
就在玉像快要完成的时候,豫西回来了。
大概是他终于记起了这个遥远的妹子,他这次提上了一些礼物,高高兴兴的闯了进来。
豫西法力高深,她是知道的,连雪月城的禁制都这么轻而易举的破了,还丝毫无损,她却也暗自惊讶。
豫西一见到正在忙着处理文书的七叶,站在三米外,微微笑了起来。
七叶没想到两人的再次见面会是这样,惊讶的连笔都掉了,但她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将落在地上的笔弯腰拾起,指尖微微发抖,有一滴水珠掉在地上。
“许久不见,七叶妹子别来无恙?”
七叶慢吞吞将笔拾起,若无其事擦了擦眼睛,扬了扬嘴角,回道:“七叶一切安好,一切都好。”
匆匆数年,旧人依然未变,穿着紫色袈裟,眉目粗狂不羁,目光灼灼。
而她一袭白衣,眉目淡淡开朗,好像两人并未分开太久一般。
这一次,她想自己,终于有机会了解一下,豫西的内心了。
豫西原本还准备说什么,却瞟到快要完成的玉像,有些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边将自己带的礼物放在桌上,一边朝着雕像走去。
七叶顿时有些血色充顶,她没料到豫西会回来,所以那尊玉像不过是留着给自己今后怀念罢了,却没想到就这么被豫西撞见,一时间她自己尴尬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两人分别甚久,因为当初关系亲近,加之豫西豁达性子,七叶也是十分冷静之人,遂不会有什么隔阂。偏偏让豫西看见这玉像,难免不会有些猜到自己的心思。
如此一来,恐怕就会存在一些隔阂了。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却强装镇定,眼看着豫西慢慢走向那尊玉像。。
“咦,这雕刻功夫真是了得,我还以为看到了变大的我,真是了得。”
豫西摸着光头,来来回回围着玉像转了几圈,最后落定在玉像面前,细细查看玉像的五官。
“。。。。”
七叶这会儿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继续沉默。
“我这次回去,欠满埋怨了我两百年,说我什么礼物都没给她带,还从她那顺走了不少好东西,七叶,你可否帮为兄一个忙?”豫西突然转向七叶,笑容满面道。
七叶没想到是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愣住。
她原本还在考虑怎样去打探这个欠满,却没想到再见豫西的时候,这么快就撞上了这个机会。
她内心波动,却面色平静道:“难不成兄长想要一尊欠满姑娘的玉像?”
豫西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感叹道:“知我者,七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