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不记得,阿成每每一个人对弈时便唏嘘不已,说是平生未能得见此人乃是憾事……”塔雅思没好气道,而后声音一转,面色一愣猛然抬首双目晶亮看向钟怀仁,“莫非你就是那个解珍珑棋局的钟怀仁?”
钟怀仁微微颔首:“在下不才,正是钟怀仁!”
“钟兄,你太过自谦了!”玉潇然赶忙接过话来,牵过塔雅思,“这是我叔叔赫连成的妻子,塔雅思!”
“你叔叔的……妻子?”钟怀仁一愣,随即眼中疑惑顿生,“定远王娶钰经公主为妻天下皆知,只不过我方才明明听到她称你为姐姐,你叫她妹妹,莫非是怀仁出现了幻觉不成!”
“额……”他这突兀的一问,倒是让玉潇然少有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应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塔雅思在得到钟怀仁的确认之后又恢复了本来面目,终于为自家相公找到了他念叨许久的对手而开怀,像看到什么稀罕宝贝似得凑到钟怀仁身边开始与之十分熟络地絮絮叨叨,并开始卖弄自己学到的成语:“那个钟兄啊,这件事呢说来话长,你听我跟你娓娓道来,其实我在遇到阿成之前便与玉姐姐相识了,那时我俩一见如故结为知己故交,玉姐姐给我讲了许许多多你们中原的奇闻奇事啊,所以我很向往中原的一切,就偷偷跟着玉姐姐女扮男装来到了军营……”
“额,钟兄,这个真的说来话长,你让塔雅思跟你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玉潇然无力扶了扶额头,赶忙转移了话题,“战事紧急,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策再论其他吧!”
钟怀仁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猝不及防,瞬间便摸清楚了面前这一身紧致红装女子的性情,笑了笑道:“也是和你性情相投的人,以你这性子,若定远王王妃扭扭捏捏,只怕你反倒觉得不自在了!”
玉潇然呵呵笑了两声:“钟兄倒是将我了解各通透!”
“是啊是啊,钟兄,你和我玉姐姐这么要好,你们也是知己吗?”塔雅思仿佛是没有看到玉潇然无力扶额的动作一般继续絮叨,“我和玉姐姐也算是知己,那这么说我们也算是知己了!”
“钟兄,事不宜迟,来来来,我们快来商讨一下稍后的行军路线,这边来,地图在高主帅那里,顺便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各部主帅!”玉潇然一把扯过钟怀仁,向着一侧逃也似行去。
塔雅思看着那落荒而逃的两人,再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青慎,顿觉无趣,撇撇嘴:“你们走了,他也不理我,哼!我去找小谨去,谨弟弟,我来啦,姐姐来帮你——”
青慎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看向人群中查看伤势的忙碌身影,目光之中隐隐涌上同情之色。
史书记载。
长安帝元年三月十四日,长安帝派裘光柯前去抗击赫连捧月的四十万大军,裘安带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诱敌在先,不料却受伏于一线天,一半归降一半疏散,裘光柯带领三十万欲直取俾朴关,却在气势汹汹围攻大关之际后方突然出现十余万兵马,值此之际,关门大开,城内二十万兵马尽数出击,与后来兵马前后夹击裘光柯军队,使之措手不及。
裘光柯大败,三十万兵马逃的逃死的死归降的归降,最后带残余的十万之众落荒而逃,俾朴关从此成为赫连捧月举事驻地,进可攻,退可守,永宁皇城岌岌可危。
赫连捧月以少于近十万之众的军队完胜,军事才能瞬间传遍天下,令四方军事家唏嘘不已,令四方瞩目万分,政治家们纷纷预言,一代女帝或许就此将要诞生。
数日后,钰经十万铁骑破关而来,一时间玉潇然兵马已经达近五十万人,近日,俾朴关又开始发放告示,大规模招兵买卖,狂妄至极。
长安帝得知裘光柯战败,震怒于朝堂,幸而有裘光柯身为皇后的女儿为其求情才免其获罪,长安帝又命裘光柯及另两位大将分别带领兵马二十万,分三路进发逼向俾朴关。
玉潇然此刻正与众人齐聚一堂,听着城外探子的来报,冷笑一声:“来得好,就拿这三路大军开路!”
“公主的意思,是我们要迎头痛击了!”尤一看着双目灼灼的玉潇然,试探性问道,自上次一战,已有数日,他犹自未从此战的震惊之中醒来,可以说上次整场战争皆是玉潇然从头至尾策划的,若是说赫连成打了胜仗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场仗却实实在在是年仅十六七岁的女子一手策划,自己果真没有跟错人,这等胸中有丘壑的女子,又仅仅岂只是不输男儿,那便是比男儿强上百倍也不止,赫连家果然是英雄辈出,若说几日前尤一是被迫归顺,那么此刻,那便已心悦诚服。
这也是赫连成的用意,这次他故意不做决策,就是为了让众人看一看他们追随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治世之才,你若想真正让一些人追随你,那便要拿出让别人心甘情愿追随的资本来,若是连这些都没有,又如何能服众!
玉潇然点点头:“是的,我、叔叔和高悬,我们各带一部人马,分头抗之,尤一将军,你就扼守在俾朴关,防止大军偷袭!”
尤一虽然年迈,但一听不让自己前去前线便有些不满了:“公主,末将……”
“将军,本宫又何尝不知将军宝刀未老,乃是驰骋疆场的一员猛将,但是将军,你想想俾朴关的重要性!”玉潇然面色郑重,丝毫没有玩笑之色,“况且,将军忠守俾朴关数十年,是关内百姓最为信赖的父母官,这里也只有将军可守得,若换了旁人,试问谁又能服众?所以将军万不可小看扼守俾朴关,一旦前线失利,将军这里,可是我等最后的归宿!有将军驻守,何人敢来偷袭?将军,你可能护得俾朴关周全?”
玉潇然说得头头是道,尤一也是个性情耿直不拐弯的武将,听得自己的任务如此重要,立刻眉开眼笑,而后正色道:“是!末将谨遵公主军令,誓死守卫俾朴关!”
玉潇然见他如此,不由哑然失笑,而后正色道:“哪里用得着誓死,万事还是性命要紧,必要时本宫宁愿要人也不愿要一片没有生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