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和赵韫见过面后,沈滢滢再没见过他。起初几天她一颗心老提着,隔了几日渐渐也不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两周后见到赵韫一只手撑在化妆室的门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的时候,吓得她差点打翻搁在桌面上的水。
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吊儿郎当的口吻,“怎么瞧见我像瞧见狼一样?”
可不就是狼嘛。她定了定神,莞尔一笑,“赵总真是喜欢说笑。”
他直起身子比了个邀请的姿势,“不知道沈小姐还记得两周前我的邀请吗?”装模作样的说,“可否赏光?”
她这才想起来他上次的邀约,一时进退两难起来。又怕被赵韫看出什么端倪,因着她此前说过她是因为赌债缺钱得紧才入了这行。
赵韫像似看出了她的犹豫,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不急,明天才家宴。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清楚联系我的秘书。”
她终究出席了赵韫的家宴,一袭粉色长裙,倒和赵韫的西服相得益彰。
说是家宴,但现场却来了许多媒体,三脚架一字摆开,镜头都对准了宴席前方的麦克风。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媒体,面上仍挂着笑,眼波里含着春风,一如既往的语笑嫣然。
而她的一只手挽着赵韫,另一只手端着高脚素身杯。
当杯子触到唇时,浅金色的香槟衬得她的唇色更加明艳动人起来。
离宴会开场前十五分钟,她侧过脸同赵韫说:“我去补个妆。”
她急急地绕过偏门,经过安全通道门时手突然一把被抓住。“滢滢姐,是我。”
她瞬时松了一口气,回过身将腕表摘了下来,飞快的搁在来人手上。
洗手间里暖黄色的灯打在脸上,她从包里找出一支唇釉,抬手细细的勾勒出唇线,末了抿了抿双唇,又从小包里取出一条银白色的手链戴上,链上坠着点流苏,衬得玉手芊芊。
回来的时候,赵韫仍低头玩着pad上的游戏,并不看她。
一局终了,他才掐着眉心,“喔,回来了。”
她柔声答了句“是。”
他将pad随手搁在一旁的椅子上,“怎么把腕表换了?”
她稍稍偏过头,莞尔道“还是觉得手链比较适合这样的场合。”
他笑着用虎口衔着她的下巴,“我看你工作的时候也戴着这个比较适合。”
她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宴会却在这会适时开始,台上吧嗒吧嗒的说了一串客套话,她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上的流苏,赵韫则继续捧着pad玩。
入席的时候,只剩下赵母一人信步而来,隔着两步的距离,“你父亲身子不大舒服,我便让他回去歇着了。”顿了顿,“这个女孩…”问句还没说完在沈滢滢回过头的霎时便变了脸色,但很快她又敛了脸色,坐在了他们对面。
赵韫立时揽住了沈滢滢,并未觉察她在看到赵母时脸色刷一下白了下来。“我的女朋友,本来也想带给老爷子看,嘛,先给你看看也是一样的。”
彼时,“什么要先给长姐看?”陆棥的声音却不轻不重的传入鼓膜。他一手拉开椅子,对着赵母说:“抱歉,城东塞车,来晚了。”
她没有想到陆棥的长姐陆瑗原是赵韫的母亲,陆棥和赵韫竟是舅甥关系。放在赵韫掌心的手已经微微发抖。
赵韫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倾身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低血糖。”
她有意回避了这样久的事情,终究还是渐渐露出了眉目,泛着寒意的光。
与她分手时,陆棥风度全无,只紧紧的拽着她的手,漆黑的瞳仁里带着一股异常浓郁的悲伤。
“陆棥,你有完没完?”她调整了下呼吸,“我确实不爱你了。烦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这样没有意思。”
他仔细看她,几乎是苦笑的说:“滢滢,你已经满20岁了,不要因为一时任性,就擅作决定…”
他想再说什么,她却急急地打断他,“不爱就是不爱了,你这样死皮赖脸的有意思吗?”语毕像似怕他不死心,一字一顿的说“最烦你这个样子,不过是比我大几岁,总是一副拿我当孩子的态度,真让我恶心。”
他突然将她拉进,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重重吻了下来。
她用力推着他,甚至咬破了他的唇。
他终于放开了她,下唇渗出了血珠。
他似乎有些绝望的微微闭了眼,“沈滢滢,你是真的心狠。”
她别过脸,明明是三伏天手脚却冰凉的厉害。
那时的她想,不可以哭,不能在他的面前掉眼泪,她只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就行了,很快,很快他就会忘了她,而她也会不记得曾经有过他的出现。
她也确然做到了,她强忍着微微发抖的身子,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转身,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她想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在遇见他了。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刹那,那个从来隐忍到极致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