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事儿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此时此刻林寒安最不想的就是回家,爸爸妈妈一见她便知她不开心,他们肯定会锲而不舍,轮番轰炸地问这问那,她一定会委屈地大哭出来的。
她不想让很多的人陪着她一起不开心。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街上的人很少,有也只是一两个急冲冲往家赶的人,A市是一个幸福的城市,很少游手好闲的人,很少地痞流氓,很少流落街头的人。
所以无边无际的夜色里,林寒安找不到可以一起孤独的人,只能一个人瞎走着。
很快,她发现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一辆车,她立刻警惕起来,停下脚步,那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它也跟着划动了几步。
林寒安站在原地对着那辆车吼道:“你再跟着我报警了。”
林寒安的话刚说完,那辆车便开到了她的身旁,莫楠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对着她招了招手:“上来。”
林寒安早知道莫楠不会放她一个人,便也没有苛责。她这个人思想总是比行动慢上一拍,坐上车之后,才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莫楠如是说:“带你去一个会让人变得快乐年轻的地方。”
说真的,活了二十几年,林寒安还真没有去过莫楠所说的可以使人变得快乐年轻的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莫楠所说的好玩的地方原来是游乐园。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忙着工作,没有时间陪她来这种地方,长大后她又觉得这是小孩儿玩的东西,不好意思去玩儿。
林寒安疑惑道:“游乐园不关门的吗?”
莫楠笑着说:“关,但是知道你要来,破例开一整个晚上。”
林寒安看着莫楠近在眼前的清晰轮廓,她一直害怕欠着他,可却总是不知不觉欠着他,她可以假装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每每看到他温柔的眉眼,她就会觉得负罪。
林寒安知道莫楠一直待她以柔情,可她却什么都不能给他。很多次,包括刚才,她都想了,既然陆言都要结婚了,要不就圆了莫楠的心愿,他虽然不是她爱的人,但他一定是永远不会放弃她,永远爱她,呵护她的人。可是她做不到。
莫楠很好,他适合娶一个专心只爱他一个人的女子,能够像她爱陆言一样爱他。他值得人这么做,只是那个人不会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没有等到林寒安反应过来,莫楠就拉着她向跳楼机跑去。
莫楠指着面前那个高高的柱子,问道:“敢吗?”
这个问题在林寒安脑海里迅速过滤了一边,然后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眼神对视了一眼,立刻坐上了跳楼机,莫楠帮林寒安检查好安全带,再检查了自己的安全带,他朝着控制室喊了一声。
跳楼机就迅速升了上去,又迅速掉下来,林寒安肠子都快后悔青了,她怎么说自己敢呢,她真是害怕极了。不过林寒安倒是觉得莫楠更辛苦,没有被这种失重刺激的感觉吓到,却被她惨绝人寰的叫声吓到了。
这样上上下下几次之后,从跳楼机下来,林寒安已经全身无力了,脚踏到实在的土地好久还是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莫楠将她扶到一旁坐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太难受了,这辈子,我再也不去受罪了。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发明这种东西,这是给人玩儿的吗?简直就可以和满清十大酷刑相提并论了。”林寒安缓过来了之后,便开始数落跳楼机的创始人。
莫楠指着胸膛的地方说:“这个难受够压住你心里的难受吗?”
林寒安已经努力地想要忘记刚刚看见的听见的一切,莫楠却偏偏要提起来。
她答非所问:“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莫楠神色黯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那好,上车。”林寒安朝着停车的方向小跑着。
她想莫楠肯定是会后悔他说的话,他绝对没有想到她想要去的地方是A市有名的同志酒吧,罗宾洁说上面要是没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其实她知道,罗宾洁说这话的意思便是向她炫耀她上面有人。
据说酒吧的老板是罗宾洁上上上任男朋友。林寒安出于本能便问她上上上任男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此话一出便遭到罗宾洁的暴打。
酒吧里灯光很暗,男男,女女扭作一团。莫楠一面护着林寒安,一面还要对抗不断往他身上贴的妖娆男儿。
莫楠将林寒安圈在怀里,低着头在她耳边叨唠。酒吧里的声音足够掩盖一切,这也是她不高兴的时候来酒吧的原因,她会听不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心跟着音律不断颤动,她也不会感觉到心疼。
林寒安对着莫楠巧笑嫣然:“我听不见你说什么。“说完,她便将他推开,走到舞台的正中间,将外套脱了下来,拿在手上舞动,身上还剩一件极紧身的吊带,随着她的扭动,吊带的下摆不断向上缩。
林寒安跳得正尽兴,周围的人都对着她兴奋地吹着口哨,莫楠气呼呼地将胡作非为的她打横抱起来,走出了酒吧。
出了酒吧之后,林寒安还拿着魅惑的调调:“莫楠,我跳舞跳得不好看吗?”
莫楠沉着声音:“把衣服穿上。”
林寒安嘟了嘟嘴,在里面不觉得,出来之后还真是有些冷,她赶紧将衣服穿上,嘴里还吵着闹着要进去继续跳。
莫楠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他紧紧抱住林寒安,一手拦着她的腰,一手稳稳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住她的唇。
林寒安从没有想过温柔的莫楠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她拼命地挣扎,只觉得恶心。
莫楠被她的挣扎彻底激怒,舌头用力撬开她的牙齿,勾引出她的丁香小舌,在她的口腔深处攫取更多的香液。
莫楠尝到咸味,震惊地退后一步,一拳打在车身上,脸上的表情尽是痛苦:“我吻你一下就真的让你这么难过。”
林寒安只是哭却一句话不说,莫楠愤怒得不知所以:“林寒安,还记得我读书的时候失恋那次吗,你是怎么劝我的,说姻缘天注定,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她走了便是上天指给我一条明路,让我收回不该属于对她付出的爱。可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你醒醒吧,陆言就快要和莫欢结婚了。”
林寒安感觉越来越冷,身体也止不住颤抖,心里有着大大的火,一点也不想压抑住,对着莫楠吼回去:“那又怎么样?就算不是陆言,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莫楠没有说话,她踢了车身一脚,将心里的怨恨全部倾吐出来:“为什么他要结婚?为什么我就那么不走运?为什么总是要让我伤心。******,陆言他爱我一下,能死啊。”
“我知道。”莫楠幽幽道,走过去轻轻抱住林寒安,“我只是想要你发泄出来,不想见你不开心,更不想见你压抑着自己,明明心里难受得要命,却还要咧着笑。”
苏远是这样,莫楠也是这样,有时候她在想,要是她爱上的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是不是就会幸福很多。
可是如果可以变,她也不想样卑微地爱着。
可她知道她做不到不爱陆言,哪怕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不爱。只有心里装着他,她才会觉得心情很好,天气很好,连同这个世界都明亮许多。
林寒安花了天大的力气变得天不怕地不怕,站在陆言面前后,她才知道还是有她害怕的东西,
她为他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若他要是不爱她,她也不会难过,因为她知道自己很优秀,总会有人爱她,只是很遗憾,她再也不能把追逐爱情,当做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份果敢,早就在她冷漠的眸色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林寒安害怕的是彻底失去陆言之后,随着失去的是爱人的能力。
她的脸贴着莫楠的胸膛,小声嘀咕着:“莫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陆言?”
“我对你上心,自然对你上心的人也上心。喜欢不喜欢一个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陆言在她头顶笑了一声,“虽然我不想承认,可你看陆言的时候,你的眼睛像是泛着光的琥珀,好看极了。”
“可陆言就看不出来。”林寒安笑了笑,尽是嘲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对我不上心。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他,他现在要和别人结婚了,我还是喜欢他。你看吧,我就是这么无可救药。”
林寒安的每句话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莫楠的心上,他抚着她的背:“你就是喜欢找苦受,明明身边有一个随时愿意当备胎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心甘情愿,绝对情真意切的备胎,可你就是看不上眼。能怪谁呢?”
林寒安一时间有些哑言,她知道他有些怨她,可是他该怨。
她的手环上他的腰,有些无助:“莫楠,陆言如果做了别人的丈夫,我该怎么办?”
莫楠叹了叹气,抚摸着她的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林寒安无言,她从来都不害怕等待,她害怕的是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