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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只是,他隐隐觉得,那道默默注视着他的目光,似乎从此便悄然尾随着他,再也不能消去抹去。有时是在日头滚辣挥汗如雨的劳作工地里,他弯腰低头搬着石头,身体的某根神经会突然敏感到,在远远庙墙的某一个角落,或是在脚手架杂陈的某几个粱柱之间,有一道远远投过来的目光,悄无声儿地照视着他。他的神智激灵一闪,回过身去,那道目光的烛照就倏然不见了。有时候,在阴历朔日弘法听经的人潮里,他甚至会感应到那道目光的温度,就那样悄悄地、远远近近地在四周萦绕漫走,可是,只要他一抖擞起身体的敏感,那冥冥中感受到的视觉温度,就会轻烟一样地猝然而逝。那一段时间,这道似乎是无所不在、无处不现的神秘目光的照临,常常让他感到惊悸,生出好奇,更弥满了诧疑——是那些汉人“干部”对他生疑的侦讯追踪么?是什么人为哪一次琐屑口角记恨的寻衅目光么?不,不是的,至少不像是的。他隐隐感触到的那道注视里,是有关切、有好奇,也有热度的。——不是自己多年的漂泊生涯滋生出来的敏感本能扭曲成的癔症妄想吧?或者,是一种常年孤独的饥渴派生出来的幻想,凝造成这一道似乎在晨光里落霞里暑气中雨雪中永远灵光骤现的注视?好几回听经诵经,他甚至明确感触到,那道目光,直情就是遥遥地来自于台上诵经的那位“呼图克图”——大活佛的。因为有几个特别的时刻,在他迷茫的视网中,他明确意识到(触摸到?),活佛俯向坡下人潮的目光,在他常时匍匐的角落停留了一瞬,迢迢的,似乎和他的目光相遇了。这是一道遥远却熟悉的目光,隔着百丈距离仍然可以触摸到其热度温度的目光——难道,日常里他敏感到的那道无处不相随的注视,真的就是那位格相高古、高高在上的“呼图克图”的慈目,穿过高墙、透过重幡的投射照临么?

每想到这,他就感到莫名的惶恐,莫名的神秘。

谜底的解开,却是在高原上入秋后一个风寒刺骨的夜晚。

这些年来,虽然米调一直隐约听说,他常年涉足的青海、甘肃地域,其实整个就是一个大劳改场,大流放地。可他从来没有真切意识到,这,会和自己发生什么具体的关联。一般监狱,都是有高墙围栏的。可此地那些关押、流放重罪犯人的劳改农场,一概用阿拉伯数字编号,或者叫什么“沟子”,什么“河子”,却从不需要任何高墙围栏——天地就是大围栏。茫茫大沙漠大戈壁本身,就是大沟壑,大高墙,一旦把你扔进去了,你就休想活着能跑得出来。就是放你跑,任你在苦旱无边的荒沙野地里撒欢,你也熬不过漫漫无涯的冷饿饥寒,终于得在“死亡之海”里倒下去。——为着条件太艰苦,此地编了号的监狱,甚至劳改当局派出的管教人员也是寥寥可数的,大多就在在押犯人或刑满犯人里“就地取材”。但是,尽管如此,仿佛一种季候性的流行病,关押、流放在这几个地域的犯人,特别是每年春夏之交和夏秋之交,还是会不时发生集体性的大逃亡事件。那些年月,跋涉在大漠草甸、瀚海沙浪之间,他常常会看见路边沙土里露出一截截的白骨。当地的牧人会告诉他,那些大都是逃亡犯的尸骨。他万万没想到,这种在荒漠里常见的图景,早使得他的感觉变得异常麻木;现下,这图景背后隐藏的真实故事,会一忽儿之间,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那天夜里,高原上少见地飘起了雨丝。透风的席棚和冰湿的被窝使他久久睡不安稳,模糊中,忽然被一片杂沓的人声、狗吠声和脚步声惊醒了。工棚里手电光乱晃,吆喝声四起:“起来!起来!全给我起来!”睡眼惺忪的民工们一个个歪歪斜斜地从大通铺上爬起来,“带上你们的纸张,把手放到脑后面,排队走出来!”让米调惊奇的是,虽然嘶啸的山风混合着狗吠声、吆喝声,手电光四晃,场面有点混乱,但工棚里的人群并不慌乱,似乎例行着一个早已习惯的仪式,一个个在席铺上摸摸索索一会儿,便抱着脑袋,相跟着走出了工棚,在雨丝蒙蒙的大庙地场上,根据吆喝站成了队列。米调随手捞起一顶鸭舌帽戴上,披上那身日本化肥袋工装,趿拉上他的牛头工靴,也相跟着出了门——那牛头鞋帮上永远别着他的那把护命缅刀,他从来是用它来对付任何突发事变的。他低声问了一句身边的谁谁,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应答:“又是在盘查逃犯。”他心里,忽然咯噔一震。

远处白炽的汽灯光焰下,他看见地场上果真站着几位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其中一个手里还揪扯着一只不时吠叫的大狼狗。有一两位庙里的喇嘛和干部模样的汉人面孔陪站着,一辆带篷布的尘土扑扑的解收卡车就停在旁边。原来,这巴贡喀大庙高地下的大戈壁滩上,毗连莆好几个编上号的劳改农场。令晚履行的,其实是此地民工的例行功课:三不五时,每三五个月,上头就要来一次盘轰逃犯。

米调心头突突乱跳。他虽然知道这盘查不是因他而来,也不是因为理论上,他还属于一九六八年北京那道全国通缉令需要追捕归案的失踪逃犯。——日后他辗转听说,那些年平反冤假错案,家里人曾接到过一纸对他这个“失踪人口”“平反改正”的什么通知。他明白,限下的问题,恐怕要出在那个“纸张”上——他没有“纸张”。浑身上下,除了几本旧书和记写经文的那个破本子,他没有任何“纸张”。“纸张”,就是身份证明——硬皮软皮的身份证,或者盖上公家印章的什么介绍信。那年月,哪怕出门逃荒时饭的“盲流”,身上都会有这么一纸公社、大队或者乡镇公所开示的证明,这是此地所有民工的护身法宝。每遇上盘查,只要亮出“纸张”,就可以平安大吉。身上因为种种原因没育“纸张”的呢,就要由当地喇嘛、干部加以甄别,只要有人愿意认头作保,一般也可以相安无事;否则,一律押上卡车,连夜运送到山下温泉镇上的收容所,再由各家劳改农场来的管教人员认领,分别押领回劳改地去。听说,有时为了向上面交差,有不少糊里糊涂的没有“纸张”的流散人口,就这样充押进逃犯名单,成了流放大戈壁的冤大头。

迷蒙汽灯下,工地工头对着记工册子,按照工牌上的号码排序点名。被点上名的民工站上前,被手电光照照脸,递上“纸张”让一旁的公安过目,便拂拂手放过,然后再轮到下一个。如果没有“纸张”呢,赶拢到一边,由当地干部、喇嘛甄别,最后剩下的,就拘押到卡车上去。

尖厉的喊叫声,在大殿广场的廊柱上,撞起嗡嗡的回响。

“……7号!龙有才!”

“……8号!马德祥!”

“……9号!苦娃——!哎?9号!9号苦娃上哪去了?”

惊乍而起的喝问声,杂在头顶噼啪拂响的经幡声中,更绷紧了四周的气氛。

果真,随后连着叫号的几个民工,都因为身上没有“纸张”,被推搡着押上大卡车去了。他注意到,他们和他一样,一个个都剃着秃瓢,神情阴郁而无奈。

雨丝已经打湿了半个身子。米调站在暗影人堆里,觉得光脑壳上套着的鸭舌帽已经完全湿透,帽沿的水珠开始凝成冰粒,牙关禁不住瑟瑟地抖动起来——怎么办呢?因为“203”的编号偏后,他还有时间在脑子里过一过可能的应对盘算。看来,确实有人提前听到什么风声,变成了一连串无声消失的“空号”的。他侧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因为“空号”一多,围拢着的民兵、干警更是虎视眈眈:手电光乱照,放任狼狗窜跳狂吠,故意把枪托起落的撞击声弄得哐哐作响——这时侯,哪怕想要乘隙出逃,已经太晚了。

贼冷。在米调这颠连浪荡的小半生中,其实并不乏各种临危脱逃的经验。他的“没有纸张”,刻意抹去自己任何真实的身份识证,甚至就是从这样的脱逃经验里得来的。牛头鞋帮里护身的缅刀,也是万不得已应急时的利器。可是看看今晚的阵势,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硬来,除了拳脚刀棍的厮打,总该要寻摸出什么别的化解招数;实在不行,就先退一步,让他们推押上车,等车子到了温泉镇,再作打算……

实号加上空号,点名很快就过百。眼看人堆的阴影越来越淡,越来越小,他的身影连同那件印着“XX株式会社”字眼的日本化肥袋工装,已经非常刺眼的,完全暴露在咝咝响着的白炽气灯下了。

夜黑如磐。雨丝果真变成了冰雨,浙淅沥沥,在叫号、喝问的间隙,在地场上敲出星星桑桑的脆响。

“203号!素诺——!”

他闭了闭限,感觉到聚投过来的手电光,把自己浑身上下照了个通透。却也不想装孙子,木了木脸,便迎着狗吠声,两三步跨上前去。

“——纸张呢?”

他把手伸进口袋,递上那块写着“203”号码的色泽发黑的工牌。

“纸张!你你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吆喝的声调变了。

米调不吭声,冲着汽灯下晃动的人头躬了躬身子,双手合十——

“omvaisravanayasvaha……”他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什么?”声音不耐烦了,“问你话呢!纸张!你听不懂汉话吗?”

“嗡——百夏哇那也——莎哈……”他仍在叨叨喃喃。他念的是梵文里的“毗沙门天王咒”,那是佛门里消灾解厄、护持佛法的咒语,他刚刚在此地阴历朔日的诵经法会上学会的。也许是临急抱佛脚的灵机一动,他拖长声调,把长长的咒语念得铿铿锵锵。

人堆里,听见民工们极力压低的吭吭吃吃的笑声。

“装什么蒜!哪儿来的?问你要纸张呢!”吆喝的声音n曹杂起来,“说!有没有纸张?!说呀!”

演戏就干脆演到底。冥蒙中他只是想:能拖延,就尽量拖延一点时间。他忽然比手划脚,呜哇呜哇地说起声调古怪的话来——他说的是当年学会的缅甸话,其中也夹杂着刚学会的几句藏话。因为他早就发现,缅语居然和藏语有着异常密切的亲族关系,许多语汇和发音,甚至换个重音和语速就是相通的。他注意到,站在一边那几个穿袍子的喇嘛藏几,微微骚动起来了。

一个公安干警这时一步跨上前来,喝道:“少给我来这套!”他一把扯下了米调头上那顶鸭舌帽,强光里薅出了他那个耀如灯球的大秃瓢脑袋。干警又把手上的长节手电,晃照到米调身上那件印着“XX株式会社”的化肥袋工装上,冷笑道:“装什么装?化了灰也是典型的逃犯!给我押走!”

远远的沙梁上,有一只低低盘旋的老鹰,黑黑的身影像一把游动的剪子。

“……你说,这毗沙门天王咒,灵不灵吧?我一念咒,神明就出来打救我啦!”米调说到这里,习惯地摸摸鼻子,呵呵笑起来,“用咱们汉人老祖宗的说法,真个叫——头上七尺有神明哪……”

“哎呀米调!”我听得心里火烧火燎,“你你不要打岔好不好?后来呢,后来怎么着啦?”

“没怎么着,潘朵把我救了,你问潘朵吧!”他停下步,用烟锅指指后面,潘朵和黑皮正领着三匹骆驼慢慢走着,眯眼朝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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