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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7 南方世家大族的衰微

就南方的世家大族来说,刘宋是一个转折点。大门第在东晋虽然把持了朝政,在政、军、经各方面,享有特权;然而他们自有重大贡献,洪迈便认为东晋将相权重为能自保之理。实际上,没有这些大门第,司马氏能否保有江山,甚至汉族能否在五胡云扰之余,保有一席之地,维系其生机不堕,真是有问题的。可是等到刘裕代晋而有天下,以一寒人袭位至尊,雅不愿门第握持兵权,以协天子。是以非但不欲门第出守重镇,且进而褫夺其兵权。不过除此之处,门第其他的特权却不受影响。门第因兵权被夺,遂也同时摆脱对国家民族之责任心,而度其逍遥的岁月了。

谈到宋、齐、梁、陈四朝,我们可以给予一种粗泛的背景说明:第一,政局不稳。宋八王60年,齐七王24年,梁四王56年,陈五王33年,合计四朝,不过173年,朝代更迭如许快速,政局之不稳可见。第二,君王荒淫。别的不说,就四朝之废帝来看,宋二,齐三,陈一,他们之被废,主要原因就是荒淫无道,从四朝正史诸帝纪中很清晰的描述,说明他们确是咎由自取。第三,政治腐败。当时不仅君王多荒淫之辈,大臣亦不理实务,权力往往落在典签等小人之手;在如此情形下,政治之腐败不上轨道,自为当然之理。

这时的门第,在丧失兵权同时,也丧失了他们对国家民族的责任心。当此国家民族多难的时代,他们把生活的目标,从国家民族转到了家族门户,从大我转到了小我。他们不再讲忠,专讲孝悌、崇祖,这些德目虽然自汉晋以来一直为当政者所崇尚,却不会像南朝之特别强调标明。他们要维护残存的特权,更要保持家族门户生命财产的安全,将之扩充、延续下去。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理想的话,那就是此一时代门第中人所追求向往的理想了。

南朝门第重敦厚退让,戒轻薄,父兄诫子弟,莫不以万石家风相激励。在朝代更迭、篡弑频仍之时,公卿大臣皆无殉国之情,惟有保家之念。因此他们虽迭经更姓,仍能与新朝合作无间。改朝换代的结果,只是使他们更上层楼,借机升迁。褚照以为“朝代更易,门第中人职司授玺,无异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谓。”马仙崥且谓:“如失主犬,后主饲之,便复为用。”偶尔有一二耆旧,不忍遽背故君者,即已啧啧人口,谓之忠臣;此即当时门第保妻子、爱性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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