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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茫

“明大夫,你平时都是这么给病人看病的!?”这也太温柔了!如果陆欣旎此时女装打扮,绝对会让人误以为明承天是她欧巴男盆友!!

陆欣旎左右张望了一眼,发现后门处安静的落针可闻,别说丫鬟小厮,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不由放下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但同时也生出几许疑惑,这偌大的许家后门,居然连个看门人都没有?这也太不科学了。

明承天没有理会陆欣旎的惊异,抬起下巴尖向后门的方向,“出了后门是条小巷,小巷两端皆通往街市,你买的东西若不是什么稀罕物,应该都能在市面上寻到,”明承天介绍的很详细,就像、就像清楚的知道陆欣旎对许家村的街市不熟悉的这一事实,末了还不忘叮嘱她,“早些回来,小心迷路。”放下这简短的两句话,明承天便转身回了内宅。

陆欣旎已经没有时间去探究明承天临离时交代的那句颇有深意的“早些回来”,她早就被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活了二十八年,陆欣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跌跌撞撞的奔向近在咫尺的朱红木门,好似前方就是等待已久的自由和光明。不再有满室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不再有许博厚压抑沉闷的威逼,也不再有梁姨娘的无事寻隙……陆欣旎重生在许氏大宅里的时间不久,可却第一次体会到那种举目无亲压抑沉闷几乎喘息不得的感觉,她想逃,而现在,她终于站在了许氏大宅的门外。

许氏大宅后门之外的小巷狭小而灰暗,这稍稍让乐极的陆欣旎感到些许落差,但她心情依旧高涨,在略加思忖后,她选择了巷子的一端作为她人生的新的起始点。

望着巷口渐行渐远的瘦小身影,一身宝蓝色温润淡雅的男子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尖,动作慵懒的朝后一招手,立时从暗影处跳出一个身材彪壮的汉子:“跟上她。”

和厚重沉闷的许府相比,街市的热闹是鲜活的,陆欣旎开心极了,她几乎是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和期许将整个许家村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看着陌生的脸孔用熟悉的语气和神态讨价还价,她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动容。

然而,陆欣旎很快就从刚逃出许府时的高涨情绪沉淀下来,同时心中不久前产生过的落差感,又次光临了她。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整个许家村逛了个遍,纵观许家村,陆欣旎明白这个村子之所以会取名“许家村”,就是因为许家在当地的地位和影响力,所以,除了许家的几处粮油店铺,其他买卖基本上都是露天摆摊在进行,而且货品稀少,都是些生活必需品,粮食啊,油盐酱醋啊,蔬菜瓜果啊,走了一圈下来,对于见过前世车水马龙炫彩霓虹的陆欣旎来说,实在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

立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陆欣旎自重生以来第一次陷入迷茫。

她为什么会穿越重生?

重生了她该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这个时代又能允许她做什么?

陆欣旎认为她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不该冒冒失失的逃离许氏大宅。许三老爷许博厚再是不济,终归是大家族中的传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就该顺手牵羊点什么东西再逃跑的,就算不顺手牵羊个仨瓜俩枣,也该早早思索一下自己在异世界今后的生活轨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别人看深井冰似的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陷在自己构织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陆欣旎没有发现身周的诡异,除了三三两两对她指指点点的路人甲乙丙丁外,从不远的街道处,正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两个人,直到两个人来到发愣的陆欣旎面前,陆欣旎仍然被那股子伤怀气氛给笼罩着。

“夫人!夫人!呃……夫人?”

五指山状的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陆欣旎身体里那尊思想者的雕塑啪的一声碎掉,刚回神还有点闹不清状况,把在眼睛前面挥来晃去的五指山扒拉开:“滚犊子。”

“……”康乐从前还觉得他家新夫人脾气倔是倔了点,可人漂亮,声音还甜美好听,一看就知道会是个知书达理的主子,他是真不知道看起来如此动人的新夫人咋会骂出那么没水准的词儿来。“夫人,老爷让小的请你回家吃饭呢。”康乐苦道。

陆欣旎刚也是一时焦躁不耐,所以没有马上将注意力投注在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大男孩身上,等看清了大男孩身上的穿着,陆欣旎心不由得为之一沉,那是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相同的小厮服饰,再将目光上移,看清苦哈哈等着自己回话的人是谁,陆欣旎低落的心更加狂跌不止,直逼世界第一深马里亚纳海沟。

“你认错人了!”陆欣旎反应的还挺快,当即转身想跑。

康乐是许博厚的随身侍从,不跑还等他把自个儿带回那座光鲜的牢笼?

康乐哪能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当下飞奔过来,当然,飞奔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他那小身板子是绝逼飞奔不起来的。

刚才陆欣旎有注意到,在康乐的身边,还跟着个壮汉,长相粗犷,一看就是满身肌肉块的那种类型,不苟言笑,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陆欣旎,仿佛陆欣旎就是他即将到嘴的猎物。

正是因为这个壮汉给陆欣旎营造出浓浓的危机感,陆欣旎才会越加不计后果的冲动奔逃。

被提着脖领子拎回许氏大宅的陆欣旎很不爽,一路上,她对挟持自己的壮汉拳打脚踢,不时配合几声尖叫,可壮汉大哥硬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接受了她的拳打脚踢和花腔女高音,在成功迎来许家村所有男女老少的围观后,委屈如陆欣旎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这是个女娃子!?”在陆欣旎的一头如瀑黑发因为挣扎倾泻而下后,有人惊呼。

“好好的女孩子穿男人的衣服,真不知道羞耻!”以为自己女子身份曝光后会得到一大批同情的陆欣旎,实在无法接受的是迎接自己的是一大批唾骂。

没教养!

真不害臊!

勾三搭四!

女人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你爷爷的哪只眼睛看见劳资勾三搭四了!哪只眼睛看见了就把哪只眼睛给劳资戳瞎戳瞎戳瞎!!

暴躁的陆欣旎在心中狂吼,表面上却是冷静下来,或者说,霜打的茄子蔫了。

“大哥,你可以把我放下来吗?”这样很丢脸啊有木有?

壮汉根本不搭理陆欣旎,眉头都不动一下,脸上面无表情,从骨子里透着冷意。

旁边小跑着尾随的康乐似乎也看不下去,紧跑了两步气喘吁吁的跟上壮汉:“康居,快把夫人放下,传出去了咱们老爷的面子怎么保得住?”

壮汉康居对康乐照样是不理不睬,从他们的名字就可知他们其实是同等地位的奴仆,可康居这态度,就很微妙了,而且康乐对康居的无视态度居然没有丁点的不高兴,还不时战战兢兢的瞟康居一眼,显然是对这个肌肉发达的汉子惧怕得紧。

反抗无效的陆欣旎最终以最不雅观的姿势从许氏大宅的正门被拎回来许氏大宅内的西苑,一路上被各种各样的目光凌迟了好几遍,陆欣旎表示她已经淡定了,而且她深刻的体会到一句话的真谛: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为什么要逃?”陆欣旎刚回了西苑自己的卧房,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呢,就迎来了许博厚劈头盖脸的质问。

许博厚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一般很少生气,但只要生气,那怒气必保迫得百米之内无人敢大声喘息。

陆欣旎也不敢,就吊着口气在嗓子眼那里进行呼吸作用,眼看氧气不够就要翻白。

“为什么要逃!”咔嚓一声,陆欣旎身前那张她才要坐上去的凳子碎成齑粉,配合着许博厚老实巴交的一声怒喝,那威慑力,还真是,惊人啊!

“我、我……我没有逃,我就是、就是出去走走……”

“身为女子,三从四德呢?从前父母教过的《女诫》呢?你、你……”许博厚生气的在原地转圈,模样十分滑稽,可陆欣旎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她看见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康乐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条嶙峋马鞭。

陆欣旎瑟缩着倒退一步,不、不!事情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对不对?对不对!

不对,事情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命运之神如是说。

“跪下!”许博厚夺过康乐手中的马鞭,用鞭子指着陆欣旎,话却是对一旁两个丫鬟说的,“按住她,让她跪在中庭!”

“老爷……”有人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求饶,陆欣旎听得分明,那是刚刚才赶来的盼夏。

盼夏有心阻止许博厚,然而却知道不对陆欣旎施以家法的惩戒,明日看笑话的人又会多了一成。

陆欣旎被拉出花厅按跪在中庭,膝盖稍一着地,地面的冰冷立刻窜进四肢百骸,想想都知道许博厚手中的鞭子在这大冬天里落在自己的皮肉上会有多疼。

伴随着许三老爷挥鞭带起的破风之声,西苑入口的方向上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三夫人可真会给三老爷长脸,这成婚才几日,红杏出墙的名声就广播的人尽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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