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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个丈夫的自杀,毁灭“带夫出嫁”的爱情神话

关键词爱的排他性

田风

灾难突降,幸福家庭遭遇致命打击

1993年国庆节,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徐颖和吴涛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后,女儿来到人间,给小家庭增添了无穷乐趣。

1995年,由于纺织行业的竞争异常激烈,徐颖和吴涛所在棉纺厂的效益日趋下降,夫妇二人先后下岗。但是两人并没有被困难击倒,很快就振作起来,从亲戚朋友那里筹集资金,在成都的双楠路附近开办了一家皮鞋加工厂。短短3年时间,他们的皮鞋加工厂就由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一家拥有丽百多名工人、资产超过500万的“帝兴”鞋业有限责任公司。他们开始富裕起来,但生活也变得更加忙碌。徐颖负责公司的生产和管理,吴涛则主要负责销售,长年奔波在外。

转眼到了1999年的11月26日,吴涛要去重庆洽谈一笔业务。和往常一样,徐颖把丈夫依依不舍地送到了门外,帮他系好围巾,叮嘱他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那天早上,成都下了一场很大的雾,吴涛驾着自己的车在成渝高速公路上小心地行驶着。但是,由于能见度非常低,当车行至一拐弯处时,吴涛的车还是和迎面开来的一辆大卡车撞在了一起……一个星期以后,吴涛终于醒过来了。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腿时,万念俱灰,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疯了一般地大吼大叫,把病床上的床单和被子撕得粉碎。为了不让刚刚缝合的伤口裂开,医生不得不给他注射镇静剂。可慢慢安静下来的吴涛却拒绝接受治疗,徐颖流着泪苦口婆心地对吴涛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和我们的女儿想想啊……”看着妻子憔悴不堪的面容,吴涛不由得号啕大哭起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为了能让丈夫积极地配合医生接受治疗,白天在医院里,徐颖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丈夫。而每天晚上回到家,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她的心就痛到了骨髓,她不知道以后那漫长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常常以泪洗面。情到深处,善良女经理带夫出嫁

2000年3月25日,当徐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吴涛走出医院大门时,外面已经是春暖花开了。可吴涛却一脸的迷茫,一想到从此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他的心情就变得异常烦躁和沮丧。

再看看妻子整天因忙碌和过度操劳而疲惫不堪的样子,想想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她,吴涛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和难过。一个人在家时,他常常想,自己如今已是废物一个,倒不如死了干脆,免得拖累别人。有好几次,他都试图割腕自杀一死了之,但每次都被及时发现。为此,徐颖曾不止一次地给他下跪,让他不要做傻事。吴涛不忍再让妻子伤心,含泪答应了她。

然而世事不可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吴涛再一次萌生了离开妻子的念头。那是2000年7月12日,徐颖去上海,刚一下飞机,肚子就疼得厉害,她以为是胃病犯了,急忙掏出随身带着的“胃舒平”服了下去。可半个小时过去,疼痛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只好拦住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对她说:“幸亏你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半个小时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原来由于太劳累,早就有胃病的她患了“胃穿孔”,必须马上动手术。吴涛知道后,立刻给医院打电话询问徐颖的病情。在确认他是徐颖的丈夫后,医生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最后还嘀咕着说:“我做过这么多手术,还没见过你这样做丈夫的!”放下电话,吴涛木然地坐在那里,他想了很多,他爱妻子,妻子也深爱着他,可是现在,自己却不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他痛苦不已,所以,当徐颖病愈后回家不久,吴涛就向她提出了离婚的请求。这一次,徐颖发了很大的脾气,吴涛见状,没有再说什么,他了解徐颖的个性,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同意的。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暗中悄悄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2000年8月25日,吴涛瞒着妻子悄悄地到婚介所为她登了记。这件事很快就被徐颖知道了,虽然她当时很生气,但吴涛却不肯放弃,他甚至以死相逼。徐颖只得违心地同意了,并且开始和吴涛为她介绍的一个叫赵明的人试着交往。

赵明是一个中学教师,和妻子离婚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独自生活了3年。在交往的过程中,徐颖告诉他说:“就算以后和你结婚,我也不会丢下吴涛不管的,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生活,你能答应吗?”赵明被徐颖的做法感动了,不由分说答应下来。他觉得徐颖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才是一个真正需要照顾的人。

2000年12月20日,徐颖和吴涛办理了离婚手续,一周后,徐颖和赵明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在婚礼上,吴涛看着妻子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真心希望徐颖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尴尬无限,残病前夫难抵精神重压徐颖带夫出嫁的事,很快便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关注着这个特殊的家庭。记者纷纷前来采访,一家电视台还特地把他们全家请到直播间,做了一个题为《爱,就是生死与共》的专题片。从此,徐颖的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他们互相体贴照顾,过着平静而温馨的生活。为了全力支持徐颖的事业,赵明还辞去了那份受人尊敬的教师工作,这让徐颖和吴涛都感动不已。吴涛比赵明大一岁,赵明总是亲切地称呼他大哥。由于吴涛行动不便,有时碰到想上厕所而家里没人的时候,他就只好拉在床上,而赵明每次都抢着为他换洗,没有半点怨言。然而,生活是一本难念的经。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现实生活中一些不可避免的尴尬也慢慢地显现出来。两个大男人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总有些别扭。而徐颖虽然与赵明结婚,但除了事业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吴涛的身上,这让赵明或多或少感到失落和惆怅。

这一切,吴涛都看在眼里,他有些过意不去。作为一个男人,他能理解赵明的心情。有时,吴涛觉得自己既然和徐颖已经离婚了,就不应该过多地占有他们夫妻的时间和空间,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的障碍。好几次,吴涛都想一个人搬出去住,可每次都被徐颖拦住,因为她实在放心不下。

虽然最后吴涛没有搬出去,可徐颖对赵明却有了想法,她怀疑是赵明从中使坏,要不然吴涛在家住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提出搬出去单独生活?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徐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2001年9月12日的下午,赵明比徐颖回来得稍早一些。吴涛又把想搬出去的想法告诉了赵明,赵明刚开始以为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当他知道吴涛想搬出去的理由仅仅是担心破坏他和徐颖之间的感情时,就断然拒绝了,并安慰他不要想得太多。可吴涛却坚持己见,最后,两人竟为这件事发生了争执。而这一切,刚好被放学回家的女儿看见。

年幼的女儿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徐颖,徐颖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当天晚上,赵明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徐颖讲了一遍,没想到徐颖却一点都不相信,她一反常态地指着赵明的鼻子对他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徐颖如此不相信自己,赵明气愤不已,当即和徐颖大吵了一架。

吴涛终于搬了出去。这一次,徐颖没有阻拦,她赌气地认为,吴涛太不理解她、太不体谅她了,自己这样拼命地维护他,而他却偏要对赵明言听计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两天后,赵明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吴涛又劝了回来。对于赵明所做的一切,徐颖不但不领情,反而认为这是赵明做贼心虚。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尽管吴涛曾多次向徐颖解释过他搬出去的原因,可偏执的徐颖却根本不相信,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徐颖和赵明之间的误会,或许,唯有自己离开吧,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整天吵吵闹闹的生活。

2002年3月19日晚上,等徐颖和赵明都已熟睡后,吴涛用双手支撑着,沿着床边慢慢地移到窗口,然后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当徐颖和赵明被巨大的响士.凉醒后赶到楼下时,吴涛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吴涛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紧紧抓住徐颖的手,像有什么话要说。徐颖把脸贴在他的嘴边,吴涛艰难地对她说:“小颖,我是爱你的。你要知道,爱是自私的,也是无私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希望能消除你和赵明之间的误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最后,他恳求徐颖:千万不要去埋怨赵明,赵明是个好丈夫,要好好地和赵明一起生活下去……徐颖悲痛欲绝,而赵明的心,也觉得沉重无比,当初决定和徐颖结婚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一种局面。

他常常问自己,难道当初和徐颖结婚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爱断情伤,失夫的女经理遗恨多多自从吴涛去世以后,徐颖再没有和赵明说过一句话,虽然吴涛生前嘱咐她不要埋怨赵明,要好好地和他一起生活下去。可在徐颖的心里,一直偏执地认为,吴涛的死,都是赵明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赵明闯进他们的生活,或许,吴涛现在就不会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2002年5月17日,徐颖和赵明正式分居了。从此,连绵不绝的家庭内战开始了,而每次吵架,最后都是以赵明的认错和道歉结束。虽然赵明对此感到厌恶和疲惫,但为了顾及名声和女儿的感受,他总是选择逃避式的忍让,他希望能够以此换取婚姻和家庭的表面平静。他也常常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吴涛刚刚去世她心情不好的缘故吧,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因为他相信,无论怎样深的伤痕,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

然而事情并不像赵明想的那样。一晃半年过去,徐颖仍然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反而一天天消沉下去,经常独自泡在酒吧里,公司的事情也很少打理。看着徐颖这样折磨自己,赵明心疼不已。作为丈夫,不管徐颖对他怎样,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不让徐颖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让她毁了自己。

2002年12月3日的晚上,当徐颖再次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时,赵明叫住了她。待徐颖的酒稍微醒了一些后,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最后,赵明苦口婆心地劝徐颖说:“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女儿想想啊……”这次谈话对徐颖触动很大,她的心态渐渐平和下来,把心思又放到了事业上,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明显地缓和了,她开始从心里接受了赵明。看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赵明也觉得欣慰无比。

这以后,徐颖和赵明过了一段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在赵明的心里,他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地持续下去啊,可他毕竟不能安排命运,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把这个历经磨难的家庭再一次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2002年12月28日,由于快到元旦了,公司要放假,徐颖让秘书通知各部门经理下午到办公室开会,以便布置一些任务。下午两点,当徐颖走到办公室的门外时,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以前可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于是,她停下来站在门外,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

让徐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里面那些人大声议论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最大,徐颖听得非常清楚。那人毫不避讳地对其他人说:“你们知道徐总为什么要带夫出嫁吗?因为吴总出车祸后失去了性能力,她只是想借着带夫出嫁的幌子为自己找一个小白脸而已。听说吴涛就是被她和赵明逼死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还不时发出放荡的笑声。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站在门外的徐颖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但她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在外面干咳一声,然后走进去匆匆布置完任务后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徐颖就把白天受的气出在赵明身上,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这一次,赵明也来气了,当即和徐颖大吵了起来。他理解徐颖的心情,其实,外面的传闻不只是对徐颖不利,对赵明也不例外。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说赵明之所以和徐颖结婚,完全是贪图她的家产,有时走在路上,人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徐颖,而是一个人独自承担着,因为他不希望徐颖再受到伤害,不想让她伤心。可他没想到,徐颖竟然如此不理解自己!

2003年1月6日,赵明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忍无可忍的他终于向徐颖提出离婚。可徐颖却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的婚姻曾经受到过媒体和公众的广泛关注,无论如何,离婚是徐颖无法面对和不能接受的。在她看来,即使爱情已经不复存在,婚姻也必须维护。为了那份苦心经营的家业不被分割,也为了能在公众中保持幸福美满家庭的完整形象,不管赵明做什么样的让步,徐颖就是不同意离婚。

最后,她还带着嘲弄的口气残酷地对赵明说:“赵明,不要再装了!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当初你和我结婚,就是盯着我的家产来的吧,我偏不让你如愿!”赵明吃惊地看着徐颖,什么也没有说,他的心被深深地刺伤了,他没有想到,徐颖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他觉得自从和徐颖结婚以来,自己活得好苦好累,他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心思和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当天深夜,他服下大量安眠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徐颖才终于明白,爱,需要相互之间的理解。她觉得,对于吴涛和赵明的死,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她的偏执和狭隘害死了吴涛,也害死了赵明……在接受笔者的采访时,徐颖悔恨不已,泪水奔涌而出。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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