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们俩狭路泪逢误打误撞成了兄弟。
二十年里,我们俩吵吵闹闹既是玩伴又是对手。
二十年后,我们还要像这样同手同脚同走下去。
小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不如现在,养一个小孩已经很吃力,再加上子豪这个“买一送一”的来凑热闹,爸爸妈妈就要拼命挣钱,除了上班,下班还要卖啤酒、倒水泥,做一些小生意来补贴家用。
上小学的时候,妈妈总是起得很早。不仅要换着花样给我们做早饭,还要盯着子豪把他最不喜欢喝的牛奶喝掉,以防他软磨硬泡趁妈妈不注意全倒给我。然后要找好衣服看着我俩穿好,再骑着自行车载我们去上学。
一辆自行车,两个小朋友?是的,妈妈总是最有办法的。她总要先载一个骑出去一段距离后,再回来接另一个。那时我们经常抢着要先坐妈妈的车,每次我被载的时候,子豪要么就是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皱着眉,要么就总是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希望能少走一段距离。
那时妈妈的眠神让我期待又难忘——她不放心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在后面,于是她每每骑出去一段距离,总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看看落在后面的小孩,仿佛一个要载在身后,一个要载在心里,哪个也不能离开她半步。在要拐弯的地方,妈妈要先放下车上的那个,回去接另一个,她不放心任何一个孩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有时候弟弟哭闹着要妈妈先载他,他就坐在地上撒泼耍赖,我都怕丢人,赶紧扶他起来,让妈妈先载他。他一听我这么说就立马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说:“哥下次你主动点儿让着我行不?一点儿都没当哥哥的样儿,我要是你哥,我每次都让你,真是……”摆摆手教训过我之后,他就美美地坐上车扬长而去。而我每次都在车子走远后,气得在后面踢石子,边踢边念叨着“苑子豪是大坏蛋”。
妈妈骑回来接我时累得直喘气,却还是温柔地告诉我不许和弟弟闹别扭。我坐在妈妈的车后面,小手搂着她的腰,看着她一前一后、一倾一斜地骑着车,嘴里还叮嘱我要好好听课。我抬起头,看着瘦小的妈妈咬着牙顶着风,发现她为了照顾我们两个吃了太多别的妈妈没有吃过、也不能吃的苦。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妈妈,以后你先载弟弟,我不跟他抢了,你别生气,行吗?”说完我抬起头看见她因为笑而隐约凸起的颧骨。阳光很温柔地照在我和妈妈的脸上,妈妈一边喘着气用力骑车,一边笑着说好。
那段去往学校的路,不知道妈妈曾经载着我们走了多少个来来回回,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给过我多少个充满爱意的回望。
直到如今,当我走在路上看到有母亲载着孩子去上学,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来,目送他们。有时候我站在他们后面,竟有一种错觉,就像是当年期待着母亲的回眸一样,目不转睛地张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地,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