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28日
2013年1月下旬,我刚刚做完雪漫的《那些女生该懂的事》白金纪念收藏版,神经紧绷昼夜不休地忙了一个月,终于得空。雪漫从南京打电话来跟我确认工作,临挂断前说了一句:“有对北大双胞胎好像想出书,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那段时间,我初次负责策划的《那些女生该懂的事》广受好评,刚完成的白金纪念收藏版又尝试了有趣的礼盒套装概念,所有这一切都让我对策划概念创新的图书充满了热情。我先是联系了哥哥苑子文,翻翻他们的微博,对他们兄弟俩有了一点基本的了解—一《鲁豫有约》的人气嘉宾,被网友称作”北大最帅双胞胎”。
那天晚上我躺在黑喑里准备入睡,脑子里却有个想法越来越清晰——从平凡人中推出一对形象健康阳光的国民偶像,用平民偶像拥有的正能量去鼓励更多向往着美好未来的年轻人。
把这个作为我的新年新项目,感觉还蛮不错的嘛。
2013年4月6日
其实我真的已经完全不记得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哪一天了。
但我记得那天我还特意背着我桃红色的双肩包,希望能在北大校园里被人当作是刚入学的萌学妹,而不是来找儿子的中年辣妈。
因为约在我下班后的晚饭时间,出发之前我特意跟哥哥表示可以找一家北大附近有名的餐馆,我请客。但是哥哥死活不要我请晚饭,坚持晚饭后见。因为是初次见面,我也不好直说是因为我一下班就得赶地铁实在没时间吃晚饭,所以边吃边聊才最合理啊。
最后,我只能饿着肚子跟兄弟俩谈了一整个晚上,幸好还有一杯哥哥帮我买的拿铁相伴。
虽然事后哥哥不承认这件事,但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又诡异,我对天发誓它绝对真实存在过。我对它的印象之深,超出了当晚我对所有其他的事情,譬如,最重要的——我们三剑客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到底是哪一天。
2013年4月26日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北大了。
这几个月,我常常在下班后跋涉过半个北京城去学校找兄弟俩讨论稿子。
总是问莫名其妙的问题来激发他们说一些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可以用的故事素材。
一次次帮他们理清行文思路和整体架构,调整叙述方式和写作方法。
他们俩不是专业作者,又是刚进入大学的年轻人,相较于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写作实在是件费心费力又费时的事。但是他们俩坚持下来了。哪怕是期中考试拖延了写作进度,他们也还是努力在考试结束后尽快写完。
所以这一天,我们临时决定一起吃晚饭,不谈工作。
哥哥和小豪带我去了北大西门外的一家人气餐馆。
晚餐时间人声鼎沸的餐厅里,我们仨窝在一个小角落,点了一个巨大的比萨饼。
我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看他们俩聊天,观察他们兄弟俩平日里相处的小细节。
哥哥和小豪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自然而然就是耀眼的,连他们之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不一样。哥哥安静,但是带点王子的气息。每次转头看他,我都会忍不住觉得哥哥真帅啊。小豪则是你一定会喜欢的可爱男生,总是在说着各种各样好玩的事,总能让你笑出来,动作表情多得让你一刻也停不下来看他。
哥哥看着很成熟,但是听说我单独约了小豪吃饭,也还是会撒娇说生气。在校门口我惊讶他也来接我的时候,他还娇嗔地埋怨了两句,实在是很可爱。
和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羡慕他们的年轻,感慨自己失去了青春。在他们的丰后座,凉风吹起我长发时,我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也不过是这个学校某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那个晚上,小豪用他的电动自行车载着我快速穿棱在北大的夜色里,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后座。
回家的路上,我还错过了10号地铁的末班车,出了地铁站,我一个人走在海淀区陌生的街道上。临近午夜,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车疾驰而过。街道两旁的火树在昏黄街灯的映照下,投下斑驳的树影。我想到哥哥在书里写过的一个片段,说的是他们宿舍四个人一起看午夜电影,然后结伴散步回学校的场景。我又忽然意识到,半夜在陌生街道上散步,好像就应该是大学生做的事。而我在我的大学时代,却完全没经历过。
感谢这个夜晚,让我找回一点点大学生的放肆和勇敢,一个人在寂静的林荫道上走过了好几个路口,心情愉快。直到走累了,前方就是高楼大厦灯火明亮的十字路口,美梦醒了。
我停在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但我想未来总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这是2013年4月26日的凌晨。
2013年5月18日
这一天,是我们为哥哥和小豪的新书《愿我的世界总有你二分之一》拍摄内文图片的日子。
早上七点不到,我们的九人团队就出发了。
从北京到天津,一车人一路奔波也一路欢笑。
一整天的拍摄除了收获现在书里收录的这些照片,还有几段花絮视频,以后有机会分享给大家。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小豪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如果他没有吃饱,就很安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一旦吃饱了,便马上活跃起来,变身话唠,叽叽喳喳,十分可怕。又比如,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看手机,就连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总是盯着手机屏幕,所以常常一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我忍不住想,这个孩子是多不招人待见,才会长这么大了都还没被人拐卖牵走呢。
那天晚上,一行人回到北京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半夜了。
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翻看我们拍摄的图片。
回想我和他们俩,从陌生到熟悉,到几乎每天都要聊上一会儿,到看到他们兄弟俩发的状态会紧张会担心,到好几次见面聊生活聊工作,到此时此刻我开始写这些文字。
其实我们三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怎么好像是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
刚才去翻手机才发现给哥哥发的第一条短信已经找不到了。所以从2013年1月末算起到今天,2013年5月18日,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四个月不到。
但是怎么好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
一切都像广场上一瞬间飞起的白鸽填充了视野一样从眼前忽闪而过。那么多片段,那么多小情绪,那么多细微的小事,明亮如同掌心里的星星。
我的眼眶就忽然湿润了。
我看到的哥哥和小豪,我感受到的他们,我所拥有的他们,就是最好的他们。
感谢在我最好的时光,我遇到他们俩,重新拥有了不愿变老的勇气。
回想四个月前的他们。
回想每个深夜还坚持写稿的他们。
回想在失去力量的时候互相打气努力不肯放弃的他们。
我知道他们付出的汗水和代价。
我知道他们隐忍的意志和决心。
所以,我在图里看到了成长了的他们。
我是何其幸运,竟然能够第一个看到这一切。
并且不用被人看到我丢脸地捂住脸擦拭眼泪的动作。
我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最美好的他们俩。
这便是2013年我最深切的期待。
也许人生长路漫漫,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各自变成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样子。
但我仍感激,也将会牢牢记住——2013年5月18日。
是他们,让我又一次愿意相信人与人之间最温柔最单纯的牵绊。
是他们,让我又一次愿意伸手拥抱美好温暖如同纯白羽翼的彼此珍重。
是他们,让我明白,过去四个多月发生的一切,和将要到来的精彩未来都是因为——
缘来是“苑”。
2013年6月16日
做项目不容易啊。
忙到半夜,累得不行。躺下的时候明明是想要赶紧睡着的。
却又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全是稿子的内容,想着怎么调整段落结构,怎么做同步营销,怎么做网络宣传。
越是想着这些,越是没办法睡着。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睛睁不开,脑子里却是另一个完全停不下来的世界。
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记住这些个黑喑的房间里深夜难眠的日子。
那是一审刚开始的6月16日晚上,父亲节。
这样的夜晚持续了近乎十天。我的2013最疲劳的日子也差不多是从这时候开始。
2013年6月25日
在做哥哥和小豪的书的同时,其实我还要同时兼顾其他工作,比如出版别的作者的书,寻找洽谈新选题,重点书的配合营销,和部门内部各项工作的统筹安排等等。很多时候,都要在下班回到家十点钟之后才有时间开始看他们的稿子。
为了怏点把稿子赶出来,我熬了好多个通宵。为了能半夜不睡,几乎不喝咖啡的我买了五十袋大套装的速溶咖啡,每晚熬到一两点睡意袭来的时候,就冲一杯来提神。
更别提那无数个困到在电脑面前睡着,或者是睡一小时改稿一小时如此循环反复的夜晚了。
每次通宵,熬到窗外天色渐渐明亮,看见沉睡的城市一点一点喧哗起来,我连对自己说句早安的力气都没有。
网上很多人在问,书什么时候出?
哥哥和小豪也着急,想催我又怕我太累。
那一天,我在外面见完作者,刚进地铁站,哥哥的电话就来了。
地铁里信号不好,我说了一下午的话口干舌燥,想到哥哥想问的无非就是书什么时候可以上市。
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连日来因疲劳积累的坏情绪就在那一瞬间爆发了。
地铁即将进站,迎面而来的凉风吹乱我的头发。我忽然好想把一直在震动的电话扔进地铁轨道,转身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只求能够安心地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理。
后来哥哥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短信都发了好多条。
我一个电话也没接,一条信息也没回。
我不是在生气,也不是讨厌他。
只是纯粹不知道如何回应。
没力气回应,也害怕回应。
害怕接起电话,又要跟我谈工作的事。
害怕打开微信,又是问我目前进度如何。
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句朋友之间的问候。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让我知道还有人在乎我真正的感受。
让我不再惑觉自己只是工作的机器,不再感觉自己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那么孤单。
也许因为他们总是有另一个相伴,所以从未不知道一个人独自打折的滋味。
——那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沉默。
2013年7月11日
六月底我交出了大面积修改后的一审稿件。请了公司里好几位资深编缉和新编辑来做试读,也让雪漫看了一些。
试读的效果其实并不好。
故事有趣,但叙述冗长,大家担心这会影响读者的阅读情绪。
又继续熬夜想新的架构,努力思考如何在最大程度保留原来内容的基础上让全书读起来更加生动有趣。在赶赴印厂盯印的路上我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记下新的要点,以便回公司后继续整理。
终于在这一天下午,开了几场会,最终确定稿件需要打碎重新整合,有相当部分的内容需要重新修改,删减。
这个节骨眼上重新组稿,时间相当紧迫。
雪漫看我皱着眉在公司整理稿子,过来摸摸我的头,心疼我。
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一本书的内容不够好,我们都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虎出版。
出版是一件严肃的事,读者应该读到真正优秀的作品。
哪怕为此我要重改三版,再熬一个月,都是应该的。
出版一本书,和我们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一样,都是需要耗费极多时间和心血才能得以完成的。只有这样,当我们回望的时候,才可以由衷地说一句,我不曾辜负自己,不曾辜负为此付出的漫漫时光。
想到《那些女生该懂的事》出版前长达五个月的策划和素材收集以及之后无数次的推翻重写,其实这一次,我要面对的,还不算太糟。
所幸我的作者和我一样,不愿意萆萆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在我给出修改意见和修改样稿的当晚,他们就开始第二次改稿了。
不过那晚,我们之间却爆发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争吵爆发得莫名其妙,争吵原因也说不清楚。我们明明都是为了把稿子改好,却在深更半夜吵得不可开交。
吵到中途,我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和准说话。好几次都想挂断电话,怕自己情绪失控让场面难堪。
不开心的时候不想说话,宁可闭嘴。——二十四岁的我,已经习惯这样子。
忘记争吵怎么结束。
忘记那晚到底几点才睡。
气得肺疼了三天,还在继续熬夜。
2013年7月28日
周日加班。
早上六点半醒来,七点多就到了公司。
二审后的稿子需要重新灌版,版式、附录都需要再斟酌敲定。
因为排版需要,我开始在自己的手机里和兄弟俩的微信里找图片。
偶然翻到6月18日小豪睡前发的一条微信,和以前我们都各自写过的那些互相鼓励的话语,一起拍过的照片,我又伤感起来。
7月12日到7月28日,十七天了。
自从上一次争吵,到今天,十七天了。
我与哥哥、小蒙之间,自那一次争吵之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忙碌生活还在继续,让我没时间思考这微妙变化。
但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想到。
毕竟,书还在做,每天都免不了要提及他们。
说不在意,说不伤心,那都是骗人的。
曾经那么用心对待的人,曾经那么靠近那么素密的伙伴,忽然之间就生疏了。
怎么可能若无其事,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可是,世间的人和事,本来不就是捉摸不定的吗?
准说过,好朋友就永远都是那么要好不会生分的?
谁说过,同行一段路就代表要一起走到世界尽头?
这世界残忍得很。
我不说,也不问。
直到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突然翻到了以前的旧微信,看到了那些曾经写给我的字字句句。
我是有多傻呢。
有些事情,存在过就会留百记忆。
有些感情,给予过就会永远温唆。
我也曾经说过那些真心的话语,
直到此刻还是一样的心情。
难道他们,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们的一生,跌跌撞撞总要经历那么多苦难,又遇到那么多美好,才算是完整。
能遇到有缘人,一起消磨些好时光,也总是难能可贵。
在认识哥哥和小豪之前,我的人生也有过跌宕起伏,也有过悲欢笑泪。
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北京漂着,结识现在这帮朋友,为出版一本本好书而一次次努力。
而他们俩又是那么年轻,未来要面对的机遇和挑战无法预计。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把他们看成朋友,还是弟弟,还是工作伙伴。
也许他们以后不会再写书,也许以后我们会越走越远,也许以后我们会各自生活在地球的两端再难相见。
生活总是艰难,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需要各自背负。
但我庆幸他们足够幸运,能够始终拥有彼此世界的二分之一,永远都能背靠背勇敢面对人生,面对世界。
过去的二十午里,他们俩并肩跨越了中国年轻人都必须要面对的第一道人生关卡——高考。几经沉浮,几度考验,他们终于圆梦燕园。我没来得及参与的他们的前十九年人生,我在他们的文字里窥见一二,实在是被他们的坚持和努力震撼,更被他们之间深刻真挚的兄弟情谊打动。
我相信,只要拥有了这样一份永不放弃的斗志和这样一位永不抛弃的战友,未来人生纵然有再多艰难险阻,都一定不能令他们退缩。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我深深相信,只要你读过他们的故事,就一定能够从中看到另外一个不肯放弃更不愿放弃的自己。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从他们身上看到90后这一代的正能量和生命力。我更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从他们身上得到启发和激励,在走向未来的路上更加坚定更加自信。
只要愿意,他们也一样会是你的战友,你的伙伴。
他们能够创造的奇迹,你也一定可以。
至于我呢。
跟年轻的他们相比,实在是老得能称作“婆”了。
也许很难真的融入他们的社交圈子,也许总是替他们事事穷担心,但是至少我坚持在做一件事——像我曾经承诺过的那样,尽我所能,让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缘分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该讲的事了。
——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