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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狐生子

苏媚儿在锁妖塔中得第一个冬天,诞下一个男婴。妖降之人胎,必然夭折,苏媚儿便用八条尾巴的修行,换得男婴二十年的寿命。

妖塔中魑魅魍魉,早惦念着苏媚儿腹中的婴儿肉,但一直恐于苏媚儿是只九尾狐,不敢造次,如今苏媚儿失去了毕生修行,它们必定吃了这男婴。

苏媚儿自知无力保护男婴,含泪割断了自己最后一条尾巴,用灵血之力把男婴送出了锁妖塔。

男婴被守塔道人拾到,送到柯后处。

柯后见着这个婴孩眉清目秀,一笑,命令守塔道人把这男婴扔进洛河祭奠洛神!

祭奠当日,柯后立于神台,城民莫不欢呼雀跃,守塔道人把男婴抛进洛河中时,城民连呼:“狐子祭天,神明重佑!国后千岁,千千岁……”

城民散去,柯后暗令守塔道人捞出了洛河中的婴儿,柯后抱住冰冷的婴儿,对着守塔道人讲到:“从此世上再没有狐妖生出的孽种,只有我千封国的三殿下,封渃!”

婴儿在柯后怀中抽噎起来,柯后轻轻拍着婴儿的背……

柯后把男婴交给了妃子安宁扶养,“这个孩子以后就是安妃你的,你就是他的生母。”

封渃来到了凝香阁,喊着:“安娘……”

楼中无人答应,封渃眉心一紧,飞身去到屋檐上立着,屋后栽种的一片桂花。

正是桂花时令,满树桂花,红似烧云,白如玉璞。

封渃抬眼望去,远处青草幽幽,几匹枣红马踏草而行。

青草深处,一条木舟横斜着,那是洛河流经处。

岸边一匹白马,一个白衣女人,女人环着双袖,手中捏着白绢,立在洛河边给白马擦洗着身子,露出的胳膊如荷藕。

女人爱马,觉得皇宫中不便养马,便独自从宫中搬到了此处。

封渃挑眉,冲着女人大声喊着:“安娘!”

女人旋转着身子,朝这边望了过来,见着屋檐上的少年,呆住,手中的白绢落了,身旁的白马啸鸣。

封渃飞下屋檐,穿过桂花林,花星随风飘散,花香怦然。女人骑上白马向着封渃奔跑了过来,两人相聚。

女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了封渃的臂膀,泪眼朦胧,上下仔仔细细看着封渃,嘴巴念着:“十年了……渃儿离开十年了……”

女人捧住了封渃的脸庞,破涕为笑,“渃儿长大了,长得真好看……”女人手指一勾耳边的花白的鬓发,“安娘老了……”

封渃眨眼,微微勾起唇角,拉住了女人的手,“安娘不老,安娘还是很漂亮……”

女人笑着,拭着眼角的泪,忽然,脸色一改,双手从封渃手掌中抽出,反握紧了封渃的手,慌张着:“渃儿怎么回来啦?是国后原谅你了吗?”

封渃轻轻叹了一口气,安娘还不知道我是锁妖塔中苏媚儿的儿子……

封渃八岁时,在街市上看见一个屠夫倒提着一只赤狐,正要活剥皮。

屠夫用尖刀抵着那狐狸的脖子,笑哈哈着:“小公子,把这蠢货的皮买去吧,回家叫你娘,做条围巾!”

封渃眨着眼睛,瞅着狐狸,狐狸眼角湿润着,眼巴巴瞪着封渃。

狐狸吱吱叫了几声,封渃清楚听见那只狐狸在叫“救命”。

屠夫用刀背杵了几下狐狸的肚子,恼怒着:“蠢货,叫什么叫!老子现在送你上路!”屠夫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尖刀,捅向了狐狸的咽喉。

封渃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屠夫的胳膊,咬了下去,疼得屠夫龇牙咧嘴,哇哇大叫,丢了手里的刀。

安妃慌忙跑了过来,抱起了封渃,向着屠夫道歉。

封渃伸着指头,指着屠夫手里哀嚎的狐狸,“安娘,那只狐狸在叫救命……”

安妃神色慌乱,一把拦住了封渃的嘴,“渃儿,胡说什么……”

安妃匆忙抱走了封渃,封渃脑袋趴在安妃肩膀上,直愣愣盯着那只狐狸,“安娘,那只狐狸好可怜,它真的叫渃儿救它!”

安妃愣在原地,半晌,拍了拍封渃的背,“渃儿记住,狐狸不会被人可怜,狐狸是千封国的禁忌,你是千封国皇子,怎么会听懂狐狸的语言……渃儿不许再提起此事!”

封渃似懂非懂,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那只狐狸,他从安妃怀中挣脱,跑回了屠夫处,安妃气恼地追了过来,将封渃拽到了身旁。

封渃眼圈红通通的,望着安妃,“好安娘……救救它吧……咳咳……”封渃突然咳嗽起来。

安妃敛眉,有些担心,看着封渃,抬头看了一眼那只实在可怜的狐狸,安妃无奈,掏出了几枚铜币,买下了那只狐狸。

封渃抱住了狐狸,安妃吓了一跳,生怕狐狸伤害了封渃,正要伸手打落封渃怀里的狐狸,却见着那只狐狸安静窝在封渃的怀中,眼神温和。

安妃扫了一眼周围,牵着封渃匆匆离开。

封渃救下那只赤狐后,安妃一直莫名心神不宁,开始特别留意封渃……

封渃的房中总会传出欢笑声,安妃进屋查看,却发现只有封渃一个人,问起封渃,封渃总会说,跟着小狐狸们在玩。

安妃担心封渃生病,回宫中请御医,柯后听闻,跟着安妃一起来到凝香阁,看望封渃。

几人去到封渃的房中,眼前的情形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群狐狸围绕着封渃,封渃微笑着叫着:“安娘,国后……”。

柯后绷紧了面容,安妃当即跪在了柯后面前,“国后……渃儿尚小……”

安妃的话还没说完,柯后立刻叫进门外的侍卫,捉住了屋里的狐狸,当场处死。

封渃看着满地的鲜血,鼓着眼睛,他被残酷的杀戮吓呆了。他跪在了柯后面前,哭诉着:“国后……为什么要杀它们……它们陪渃儿玩……陪渃儿说话……”

柯后听着封渃的话,横眉,抬手打在了封渃脸上,封渃被扇倒在地,安妃扑过去,抱住了封渃,哭泣着:“渃儿……国后,别怪渃儿……都是我的错……”

柯后瞪着封渃,心中动了杀意,封渃断然留不得,今日之事,侍卫宫女都见到了,传了出去,稳固的民心,又要付之东流!长殿下在前线杀敌,本宫绝不能让后院起火。

柯后挥袖,“来人,把三殿下流放蛮荒!没有旨意,永不召回!”柯后瞧着被拖走的封渃,本宫没有当场处死你,已经是仁至义尽,封渃你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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