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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战斗在“铁三角”地区

1953年6月,上级令第46师在军编成内,由北朝鲜西海岸开赴三八线中段,打击和牵制当面美军,保障志愿军主力在金城方向歼灭更多的李伪军,争取实现朝鲜停战。

第46师主要防区位于铁原、金化、平康之间,敌我都称其为“铁三角地区”,正面宽约12公里。主要阵地有391高地、472·4高地、发利峰、王在峰、488·8高地东南无名高地、527·7高地、西方山、斗流峰等制高点。

最高的西方山为海拔718.8米,最大高差500多米。

比敌方第一线阵地厚实,且处于居高临下的有利地位,便于我坚守和反击。师右侧为南北走向的平康开阔地,东西宽5~10公里,有公、铁路一条纵贯其间,便于敌机械化、摩托化部队行动,该方向是师的防御重点。

左侧为汉滩川河谷,由金化至平康公路斜穿其间。该谷两侧和北面山高坡陡,谷西有一斜向山脊和深沟,不便于敌大部队行动。

当面之敌美军第3师,以其第15团、第65团配属比利时营、希腊营在第一线防守,其余两个团配在纵深机动。重点防我从平康开阔地、汉滩川河口,实施穿插分割和包围迂回。该师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来朝鲜较早,善于组织炮、空火力与步兵、坦克的协同作战。

第46师刚上阵地时,敌人将部分坦克、火炮推到其前沿的一些制高点上,对我前沿要点、通道进行射击,发现我人员活动时,火力尤为猛烈。同时,不断用炮兵校射机、侦察机对我纵深侦察,发现我人员、车炮,即指引炮兵射击,每天要发射数千发炮弹。对我纵深的重要目标,还常召唤空军突击。夜间,将大型探照灯推到其前沿高处,结合空投和发射照明弹,对我阵地照明,不断用机枪、火炮、坦克对我前沿和便于我接近其阵地的地段射击,并用远程炮对我纵深的重要路口、桥梁进行封锁射击。敌人还经常派小分队进到与我对峙的中间地区巡逻、设伏,有时竟摸到我前沿袭扰。

根据敌防御准备充分,具有炮火和空中优势,火力组织严密,和我方整编改装不久等情况,上级指示第46师,在没有取得使用新的武器装备与美军直接作战的经验之前,一定要慎重初战。采用充分准备,稳扎稳打,由小到大的方针,先以冷枪冷炮和夜间小分队袭击,积极歼敌,取得经验,有了把握后,再开始反击,逐步扩大战斗规模。

美第3师在我第46师上阵地后,全面加强了戒备,防我向其发动进攻。而我第46师却将主力切实隐蔽于坑道之内,只以少部兵力和火器,采用敌炮兵、空军很难发挥作用的冷枪冷炮和小分队夜袭,积极给其杀伤和消耗。这一战法完全出敌意外。

开始,主要由各前沿连抽优等射手组成的狙击组,利用坑道口或工事隐蔽待机,发现敌前沿暴露人员,迅速地占领预先构筑好的射击位置,以突然准确的火力将其消灭后,快速撤回,隐蔽。开展此项杀敌活动,第136团11连取得明显战果。战士刘新民,4天毙敌18名。一次即连续打死4个美国兵。全师最多一天毙敌70多名。敌虽疯狂地进行火力报复,但因敌在明处,我们分散隐蔽在暗处,敌打我时打不着,我打敌时很少落空。

一个月冷枪冷炮杀敌,全师共毙伤敌1007人,击毁汽车4辆、榴弹炮9门、迫击炮1门、坦克4辆、地堡49个、仓库1处,迫敌放弃了1个排支撑点,沉重打击了敌之嚣张气焰。

6月底7月初,师党委分工曾长柏副师长带作训科崔健副科长等到第136团,与团、营干部一起,侦察地形、敌情,选择反击目标,提出初步方案。师首长决心,向美第3师前沿某高地之敌实施反击。反击作战以第136团9连担任主攻,10连为预备队,集中建制和加强的全部炮兵及部分营迫击炮,支援9连,速决全歼该敌后迅速撤回,并视情况以10连再次向其反击。为确保胜利,由曾副师长和第136团及支援炮兵的主要首长,于527·7高地组成反击前指;由师、团机关组成联合工作组,协助9、10连搞好动员准备。

10连是井冈山时期创建的红军连队,历史上曾多次获得重要荣誉称号,求战情绪特别高。该连利用夜暗,先后7次组织参战人员,秘密抵近目标,熟悉敌情、地形、冲击路线。该目标有北高南低的两个山峰。北峰的西北、东北各为敌1个排,南峰为敌连部和1个排,共构筑地堡50个,其间有堑壕、交通壕和盖沟相连,并设有暗火力点。阵地前有3~4道铁丝网和布雷场,北侧有鹿砦1道,主要地段有绊雷、挂雷、照明雷。

东侧、东南侧各有一条交通壕通往营、团阵地。南侧有一急造军路通东南的亭渊里,便于汽车、坦克行动。根据地形、敌情,为便于山地机动和夜战、近战歼敌,确定适当减少参战人员,少带步枪,不带重机枪,多带冲锋枪、火箭筒、手雷、爆破筒,秘密接敌,从三个方向同时突入,采取多路小群,打炸结合,各个摧毁地堡,快打快撤。为此,以火箭筒班和9个步兵班共131人参战。

带火箭筒3具、轻机枪9挺、步枪9支、冲锋枪92支、手雷29个、爆破筒31节、手榴弹462枚、步谈机5部。以1个排4个班由西南侧主攻,歼敌连部和1个排,并准备协同围歼北峰之敌,粉碎敌营预备队的反冲击;2排3个班、3排两个班分由东北、西北侧攻击,协同歼灭北峰之敌。干部战士反复研究和熟悉了战斗方案;各班、排重点研究、演练了克服障碍,打炸地堡、暗火力点及沟壕内外的战斗动作;连队还选择与目标相似地形,设置近似情况,进行了两次夜间反击演习;利用夜暗,在敌铁丝网前预定的冲击出发地区,秘密地构筑了防炮洞。10连、支援炮兵和火器分队,佯攻、助攻分队,均做了相应准备。

7月13日,美第2师接替美第3师防务。原美3师65团任务由美2师38团接替。为尽快搞清预定反击目标的敌情变化,王鹏恩副科长(以下简称王)派肖启群和测绘员刘汉余到136团,迅速弄清情况,尽快汇报。他们将查明的情况标成详图,连夜派人送回师指挥所。

17日10时左右,师首长决定9连入夜后反击。为迷惑敌人,牵制其火力,先对敌阵地进行扰乱性炮击。接着,敌炮也开始还击。就在敌我双方都进行炮击,整个“铁三角地区”的山谷中回响着隆隆炮声的掩护下,14时37分,我支援9连的炮兵,开始对目标实施破坏射击。抵近的无坐力炮,摧毁敌前沿的地堡;迫击炮连在敌铁丝网、布雷场中开辟通路。敌地堡一个个被摧毁,沟壕一段段被破坏,雷场一处处被引爆。观察所的一位侦察班长兴奋地说:“我们这种打法像浑水摸鱼,先把水搅浑,让敌人到处吃紧呼救,再集中打一点。”对敌破坏射击持续了3个小时,将目标的堑壕、交通壕大部破坏,共击毁地堡27个,坦克、汽车各1辆,击伤坦克1辆,预定3条通路上的铁丝网基本被破坏,地雷全被引爆。

21时20分,9连由田敬堂连长、王留锁指导员带领,从527·7高地囤兵坑道出发,分3路隐蔽接敌。16分钟后,安全进到反击目标山脚的防炮洞内。

22时30分,我百门火炮开始对目标进行5分钟的火力急袭;前沿高射机枪、重机枪,以猛烈火力杀伤目标之敌。开始,还能看清炮弹爆炸的火光和射向敌阵地的曳光弹。不久,目标为烟尘笼罩,好像在浓云密雾中的一片火海。22时35分,我炮火延伸,9连冒着烟尘,从3个方向同时向敌发起冲击。

担任主攻的1排,快速通过第一道铁丝网后,被残存的二、三道铁丝网所阻。1班战斗组长陈德清很快剪开第二道铁丝网;排长陈云山用步枪和身体压着第二道铁丝网,令全排从自己身上通过。刚突过敌前沿堑壕,突遭左前方地堡火力射击,排长光荣牺牲,由3班长接替指挥。1班陈德清,不顾两处负伤,迅速绕到敌侧后,接连炸毁两个地堡,为全排打开了前进的道路。

接着,1班向北峰敌连部攻击,2、4班在3班右侧沿南面的堑壕、交通壕向东发展。前进中,3班以1个组在正面掩护和吸引敌火力,两个组从两侧迂回,接连炸毁敌3个地堡后,从西南面逼近敌连部地堡群,3班长不幸光荣牺牲;2、4班搜歼南侧壕内之敌后,插到南峰东南侧堑壕与通往敌纵深的交通壕连接处,完全切断了守敌向东南的逃路;同时4班一部,主动从南侧协同3班攻敌连部。

3排从西北一举突入敌阵地,以9班沿右侧堑壕向南发展,连炸两个地堡后,转由西侧向北峰冲击;11班沿北峰西北山背向北峰冲击,被北峰北侧突出部一暗堡火力所阻。从东北侧攻击的2排突入敌阵地后,以5班沿左侧堑壕向南发展,连炸两个地堡后,被北峰东坡上一个暗堡火力所阻,很难从正面接近。战士林永兴突然跃起,连滚带爬,绕到暗堡后面,用爆破筒将其炸毁,并乘敌混乱,歼灭了另一个地堡内之敌,从而将敌通向东面营阵地的交通壕截断。7、8班由东北侧向北峰攻击,与3排11班同遭北峰北侧突出部暗火力点射击。2排长李纯成组织火力,掩护8班爆破未成,即亲自去爆破,中弹牺牲。紧跟在后的指导员又组织火力,掩护连续爆破,都因坡太陡,敌火力封锁很严,未能得手。在3排后面的连长令步兵掩护,火箭筒抵近射击,首发命中,但未杀伤堡内之敌,该敌仍继续疯狂向我射击。此时,从北峰西侧迂回到暗堡西南的9班战斗组长苏青山,迅速利用死角接敌,将爆破筒插入堡内,一举将其炸毁,两个排的主力才得以向前发展。3排前进中,经3次连续爆破,将北峰西北侧一地堡摧毁后,从西侧和西北侧逼近了北峰顶上的主堡。2排主力前进中,被北峰东北侧地堡群阻止。此时,3排11班李树生战斗组,因打错了方向,从后面摸到7班队形内,主动请战。在7班火力掩护下,该组连续炸掉敌两个地堡,迫使余敌慌忙向北峰主堡撤退。7班紧紧跟踪追击,用手榴弹炸死逃敌7名。到22时40分,2、3排主力对北峰主堡形成包围。

此时,3班战斗组长李国海,即主动将身边的2、4班人员和连通信员共6人,统编为两个组,在火力掩护下,连续炸掉了敌连部外围的3个地堡。接着,李国海率领大家又机智地从正面用手电筒向敌核心地堡照射,用冲锋枪向其射击,把敌注意力和火力全吸引过来后,他迅速绕到敌翼侧,将爆破筒塞入地堡内,并随爆破烟尘冲进地堡,用冲锋枪扫射,将敌30余人全部炸死、击毙。到22时50分,全歼了敌连部。

在歼敌连部的同时,2、3排加紧了对北峰主堡的围攻。该敌依仗堡大、坚厚,用几挺机枪向我猛烈射击。

在我三面火力的压制和掩护下,8班首先向正面射孔内塞进两节爆破筒,将地堡前面炸塌。但两侧射孔内的机枪仍在疯狂射击。连长、指导员即令7班、9班,分别从两侧同时实施连续爆破,到22时56分,将其全歼。

不久,敌组织反冲击,但被我9连击退。当夜,9连以亡24人、伤48人的代价,全歼美第2师第38团H连,共毙伤敌270余人,缴轻、重机枪3挺。佯攻分队炸毁地堡两个,歼敌约两个班。

志司、兵团和军表扬了第46师首战告捷,取得了全歼美军1个连、重创另1个连的战绩。

为有力配合志愿军主力在金城方向的作战,上级命令第46师继续反击。

19日白天,10连和炮兵完成一切战斗准备。当日黄昏,师以两辆坦克进到反击方向西约3公里的第136团、第137团接合部活动,迷惑敌人,吸引敌之注意力和炮兵火力。10连乘机隐蔽接敌,尔后发起反击,当夜,10连伤亡44人,歼灭荷兰营A连大部和美2师工兵营3连1排两个班,给另两个连以重创,共毙伤敌180余人,俘排长等3人。担任助攻、牵制的分队,歼敌约两个排,俘排长1人。

以上两次反击,第46师共伤亡170人,歼敌570余人。战后,经军批准,除给李国海记一等功外,给苏青山、周华斌记二等功;给9连记集体三等功,并授予“旗开得胜,英勇顽强”锦旗一面,志愿军司令部专门通报了两个连的反击作战,并向其他部队介绍了他们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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