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冲破Albert的宁静。
小娴回过头时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正要骂是谁大胆遮住了阳光,身体却不可抑制地直撞到一块坚硬物体上,额头剧痛。
上手的书“哗啦啦”的掉在地上,试卷从书本里漏出来,随着风向四周飞乱开去。
她条件反射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竟然是男生结实的胸肌和无比性感的白皙的锁骨!!
刚才嘴唇吻不小心吻到的不会是她的锁骨吧?神啊,放过她可怜的小心脏吧!
被他身上清爽迷人的香水味迷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苍白的唇接近小娴的额头时,她才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恐惧而疑惑的眼神战战兢兢地打量他。
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对方呼吸时唇齿间流动着的淡淡的薄荷味道,像清晨粘在莲叶上的露珠一般纯粹干净。
可能是因为靠的太近的缘故,她发现他的眼瞳大得宛如有两个瞳孔,十分特别。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住,她连忙抽身退开几步,空气里忽然间像结了一层冰一样,她差点因为尴尬和羞愧当场休克。
白色的绒线帽子从头上滑落,漆黑的长发忽然像挣脱加锁的精灵般在岑寂的风中渐渐飞乱。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蹲下来捡起帽子慌乱地戴上,问道,“你没事吧?”
是宥泫汐,他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她,敏锐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他扬起唇角,微笑中带着让人不适的嘲弄和邪魅。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不是故意撞上我?”
当时小娴的心里只闪过两句话:其一,大胆妖孽竟敢私闯凡间。其二,请问帅男生都这么自信这么自恋这么自以为是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知道她为什么又凝视着他性感的锁骨那么久,红着脸连忙低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小心地问,“你那里,没事情吧?”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完美的颈部,笑得恶毒而邪魅,“你是说这里么?呵呵,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角,弯起黛青色的双眉,毫不客气地盯着他深邃的双眸。
“小娴!你没事吗?有没有伤到?”洛泉从走廊跑过来,一把拉过小娴仔细打量,“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我没事。”
轻轻放下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他的目光刹那间冷若冰霜,冷漠地瞥向宥泫汐。
颜泽在校门口注意到这一幕,正要匆匆赶过来,而此时,宥泫汐冷笑着瞥了一眼洛泉,顿时对他们失去兴趣。
“我们走!”
身后的四人惟命是从,紧紧跟上,周围卷带起一阵阴冷的风,让她感觉一阵不适。她对颜泽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过来,随后和洛泉一同蹲下来拣散落的卷子和资料。
可恶!竟然敢在我的英文试卷上才脚印?!真是个不可饶恕的家伙!
阳光在夜晚来临之前拼命绽放着最后一丝绚烂,光在她美丽的瞳孔中泛滥,她抱起一大叠卷子,竟然突兀地记起宥泫汐无比性感的锁骨。
不可否认,他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子。
微弱的阳光下,他的脸显得坚毅白皙,周围涌动的白光像是从他身体里发散开来似的。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而她注意到了,每一个侧面,在光与影交叠的时候,都精致到无懈可击。
冬季给人的感觉总是寒冷而短暂的,通常十分钟前太阳还悬挂在四十度的位置,十分钟后便被挤进西边的山里去了。
地面上投射出斜长的影子,像每一个被拉长的灵魂。
命运和灵魂都是无法分割和逃避的,它们总是朝着既定的轨道运行,像人们追求天堂一般坚定。
“泽,你没事吧?!”小娴无限接近他的脸,侦探似的上下打量,“让我仔细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啊?!”
颜泽怔怔地站在她旁边,被她夸张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只好由着她摸来摸去。刚才不是她被撞吗?本来应该身为男友的他说“你没事吧”才算是合情合理,现在怎么突然就反过来了?
“呃?我没事,你呢,刚才有没有撞伤你?”皱眉优雅地抬手,心疼地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要去上点药!”
“上药?我没事的!”猛地转身对准斯南的双瞳,毫不客气地质问,“你们俩没事吧!刚刚怎么打起来了?!难道你对泽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墨小娴,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颜泽故意打断,笑着解释,“我跟他打架都闹着玩的,今天是他自己太欠揍!”
“恩,我还以为你们俩为了谁打成那样呢,我白担心啦。”她还是不放心,将大叠卷子换到左手,抬右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没事,没事就好。”
颜泽的脸上扬起纯澈的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手上的PatronSaint在落日中折射出耀眼的光泽,却深深刺痛洛泉的眼睛。
还记得初三那年,他参加篮球赛,酷热的天气,她会跑很远的路去小卖部,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只为给他买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她说,泉,只有半场就结束了,你要维持优势好好加油哦!打倒横行霸道的二班!拿到第一!
他接过在她手心里慢慢融化的水,仰头喝下几口,喉结上下滚动,自信地笑着说,恩!这一次一定打倒二班!
那天二班的球员沮丧地走了,整个操场几乎全是为泉喝彩的女生,然而他只是固执地走向她,对她淡淡地微笑着说,我赢了。
她站在操场边缘,烈日将她的脸庞映衬得白里透红。
“泉,你实在太厉害了!”她兴奋而自豪地叫喊,拿出纸巾替他擦汗。
“不累,我们赢了!”他浅笑着摇头,一切自然得仿佛先前排练过一遍,是的,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从来都有用不完的真心和默契。
“哈哈……”
“怎么?”
“哈!哈!哈!你知道吗泉?!我真想大声告诉全世界,泉是我的!洛泉是我一个人的!”她在他旁边手舞足蹈地大笑,汗水随着白皙的肌肤流下来,在下颚凝聚滴落。
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那时,她当众不顾一切地喊出“泉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全场的女生都静默了。
她依旧在他身边毫不保留地大笑,不顾一切地哭泣。她只是认为,他是那个会永远保护自己的人,超越爱情,却绝非爱情。是的,绝非爱情罢。
他宁愿相信她也有相同的感觉,安静地走在彼此身边,六月的风从耳边缓缓吹过,像每一对幸福中的情侣一样。
几年之后,沉浮在时空交错的年代,繁花在这个季节依旧开得绚烂如火,他们依旧每天走在彼此身边,但在如梭的时光里,他们遇到不同的人,然后向对方讲起自己浪漫的邂逅,他的好,她的单纯。
寂寥。像荒原上呼啸的风似的。
很多时候,洛泉会将时光比作突然间席卷而来的台风,外围的空气剧烈旋转着,他们站在最中心的地方只有微风,因此很多东西渐渐遗失了,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一心一意的站在风眼的地方,总以为保护自己够好,我们都像是天真的孩童,全然不知站在风口会被带走很多东西。
洛泉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丝苦笑,当斯南受伤似的对小娴大叫时,他才发现记忆是最快的,只是一闪念之间,就想了这么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墨小娴,被打得最惨的人是我耶!你不知道颜泽那小子练过跆拳道吗?”他小孩似的无辜地看着她,直指着自己的额头抱怨,“你看这里,就是被他打的!”
“哦,是吗?是泽打的?”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斯南有些红肿的侧脸,煞有其事地问,“斯南,你…你也没事吧?痛不痛?要不要上点药什么的?以免结疤什么的……”
“墨小娴!你……”夸张地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吼,“要上点药什么的也是应该你给我上!”
“哈哈哈……”颜泽笑得一脸灿烂,他明显是要将斯南气得疯掉不可,“喂!你这家伙这么大一个人,随便上点药都不会吗?”
斯南在一边恨恨地瞪着眼睛咬牙切齿,战争一触即发,还好小娴及时阻止。
“啊,小心又被拍到啦!”摇着头无辜地看着斯南,慎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儿童!真的!我真的知道!”
“你!”
“小娴!我先走了!回来的时候小心点……”洛泉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反而忽然有种断崖般的寂寥,“迟到了妈妈会怀疑你,注意时间…”
“…恩,我知道了泉!路上小心的人是你啦,别一直绷着一张脸嘛!”
洛泉对颜泽礼貌性地扯了下唇角,转身正好遇到斯南冰冷陌生的目光,他没有在意。
沉默地走出很远,他还听见她调皮的声音对斯南大吼,“好了好了!我这就去帮你买药水行了吧?!有何怨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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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转角都有等待自己的最美的风景,每一处动人的风景都能触动人心,只是这样固执的自己愿不愿意接受。
宥泫汐的眉心依旧微皱着,锁骨的地方隐约传来疼痛。
刚才那个莽撞的女人居然还吻到了他的锁骨,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他抿着优美的唇线,抬手细细的摸着自己性感的颈部,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把她遗留的味道全部擦干净似的。
阴郁地绷着脸大步跨入回廊,眼角瞥见被花树半遮蔽的银屏,脸上忽然间弥漫的愤怒表情让身后的跟班一阵战栗。
他们是知道的,这个人,是一点都不能惹的!
银屏中英俊帅气的男生,穿着皱边的牛仔,一头清爽的棕黑色短发随着每一个精准的舞步在风中肆意飞乱,身后的香樟叶片片凋零。
那洒脱中略带着放荡不羁的舞步,有着摄人心魄的迷离感,和他从未真正笑过的脸渐渐疏离。
那是茂密的香樟林,这在Albert非常少见。最多的一处在美术楼的旁边,也不是为了点缀校园的环境,纯粹只是为了让美院的学生写生而已,没有多大的存在意义。
整段舞蹈二十分钟,最后字幕印刷出的制作者是一年的,夏雨天。
宥泫汐的手已经渐渐我成拳,冷冷凝视着银屏,要不是这里一时没有现成的合适的石头,他恐怕会让人狠狠砸烂这张屏。
该死的,脑子有问题吃的没事情做吗?
“Janson!立刻给我找到夏雨天这个人!”冷漠地盯着银屏对身后的人命令,高个子的男人一脸冷静,上前一步慎重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了。
他的唇角紧抿着,短发垂下来正好遮住眼睛,透过发丝,微弱的阳光在他眸子中变得冷峻而犀利,带着些任何人都要退后一步的倨傲和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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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娜茜从理楼区五楼不顾一切冲下来,一路上以自己最快的极限速度奔跑,长卷的棕黄色头发在耳际静静地飘动,宛如柔软的流苏。
抬手不停地拨弄着挡住视线的刘海儿,眼中期待而焦虑。
要不是颜泽今天也来参加考试,并且还在一个考场,这该死的亚试她才不要来!考完后进教室,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人居然就消失了,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应该还能看到他才对。
跑过走廊的时候,抬头看见宥泫汐,她笑着打招呼,“哥,你现在才来吗?考试都考完了你才来!”走到泫汐身侧,她大声抱怨,“不过还好你没有来啊!这次高校长疯了!居然考亚试!!”
想必几天后成绩公布,她的不及格一定会非常之醒目。
泫汐目光冰冷地瞥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随意的侧了下身体绕过她就走。
“,!每次考试你都不来,就不怕爸爸责难你吗?只要我跟爸爸说……”她实在无法忍受他的漠视和倨傲,转身冷冷斥责。
“你要是敢在他面前吐露一个字,我告诉你宥娜茜,你绝对不会好过!”
娜茜见他发怒反而得逞似的笑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伸手牵过泫汐的手,对准他深邃的双瞳骄傲自豪地笑言,“哥,你看我敢不敢说?恩?”
“该死!宥娜茜我说过多少遍,不许你叫我哥!你这个杂种没有资格做我宥泫汐的妹妹!”狠狠一把甩开娜茜的手,失去理智似的将其一把推至墙壁上,一字一句的重复,“宥娜茜!你再叫一遍试试?你再敢叫一遍试试?!”
背部猛地撞上坚硬冰冷的石壁,娜茜忍不住痛呼一声,然而她的目光依旧坚定无惧,丝毫没有被他的暴力所吓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扬起唇角嘲讽。
“呵,哥哥!爸爸让你保护我的,不是吗?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在这里吓我,我可不是那些小女生,不会被你吓到!”
头被狠狠砸向墙壁的时候,娜茜的话便生生梗在了喉咙里,泫汐抓着她的头发,冷眼又要向墙壁上撞去,仿佛一切都是无法阻止的,没有任何人阻止得了他,他是宥泫汐,不是别人。
“宥泫汐!你忘记爸爸说过的话了吗?!你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宥海涅对他说过的话,呵,连这样的杂种都懂得威胁他了呢,真是亲生父女!
但他的身体依旧忍不住微微一颤,目光刹那间冷绝得像要杀人,然而他的手从娜茜如丝的发上缓缓移开,握着拳顿了一下,猛地又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