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旋律萦绕在心头。再一次向着远方出发,只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
远方有什么?我不知道。
背影也终将模糊,渐渐的,身后的道路不再有你留下的痕迹。如那风儿拂过沙丘,一切都归于平静。
值得吗?值得。
我们总是渴望离开,离开现有的环境,去追寻远方的未知。我们一次次离开,如同接受神灵的指引。像那泰戈尔:我梦见一颗星,一个光明岛屿,我将在那里出生。在它快速的闲暇深处,我的生命将成熟它的事业,象阳光下的稻田。
去那远方是我们的本能。
那一年,一个人坐上回黄山的绿皮车。慢悠悠的穿梭于原野与群山。晦明变化的光在车厢中游离,有一种置身水族馆的错觉。
“紫桐到了。”乏味无趣的女声从喇叭中传出。心中一阵悸动,为了这站名。你永远不知道会有一个怎样的站名突然的毫无理由的击碎你的心,这是坐绿皮车的乐趣,无法复制的乐趣。
时间上的充裕让我没有什么顾忌的选择了下车,只为了这“紫桐”的站名。
一个不大的小镇,没有古迹,没有历史名人,自然的也没有游人。如果有,那么就是我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就走遍了这个小镇,没有失望,没有后悔。只有一种达成心愿的庆幸。
“大爷,一碗清粥。”即使已经十点多,小镇上唯一的早餐铺也还开张着。
街上的行人很少,大都睡眼惺忪,调皮的孩子却满街乱跑,撒下一把把清脆的笑声。偶尔一两辆机车驶过,总是伴随着鸡鸭鹅的扑腾与鸣叫。
“小伙子不是这里人啊,没见过呢。”冒着热气的的清爽的粥。“嗯嗯。”“好烫。”“我在……火车上……听到”咽下滚烫的粥,“听到这站名就下来看看了。”颇有点不好意思,如今的我看来这也是一个奇怪的理由。大爷愣了会,笑笑,继续忙他的去了。
喝完粥,已经没有什么好逛的了,回到车站等下一班车。和歙县——我的故乡一样破旧而古老的车站,白色的基调,远远的铁路线消失在尽头。那是我要去的远方。每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总是浮现出这句莫名的话语。
一个人的旅行没有人的告别,却有着离开这个地方的强烈不舍,如同和父母的告别。
离开需要勇气,无论多么桀骜不驯的人,离别时总有那一丝的触动,哪怕转瞬即逝。所谓父母子女,故乡远方,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在那一次次告别与被告别中,我们一点点成长,目送他人去远方,被他人目送去远方。我们心中挂念的她在远方。
在那以后,每每我坐火车总想再听到那个令我下车的站名,可她却如同从不存在一般,永远的找不到了。那个伴着粥香和银铃般的笑声的早晨只能尘封于我的记忆。
远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我从未见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可梦中,眼前全是那波浪似的草甸,远处巍峨的雪山在冬日前散发着温暖的光,一群白羊如未融的雪安静地在草海之中。
这画卷一样的景如同镶嵌于基因之中,总也忘不掉。这样的画卷只有可能在那远方,遥远的远方。梦在远方。
跨过山和大海,不知远行多久。蓦然回首,眼中,泪中只有当初的离别。
有些地方离开了就回不去了,在远方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次次的离别与不再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的记忆,我们的快乐,我们的梦。
当我们头发花白,一个温暖干净的下午,一把躺椅,一杯清茶,在那槐树下,依稀记得的只有那一次次别离。
淡淡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我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