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宋坤刚刚从情况通报会会场回来,泡好一杯茶,拿起当天的人民日报正要看,门被敲响。
“进来!”宋书记放下报纸,见是办公室邱主任,问何事。邱主任笑着将手里一张纸交给宋坤,说省报和省电视台要来采访徐岗镇的陆昌东。
“怎么回事?陆昌东又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了解过,陆昌东是这一批新招的公务员,徐岗镇办公室任秘书。”
“一个刚刚上任的镇办公室秘书何以惊动了省报和省电视台?莫非他有……”
邱主任笑道:“不是,是因为他参加处理了徐岗镇义和村的那个群体事件。听说有不少群众打电话给省报和电视台,要求报道陆昌东。”
“那事不是朱部长带人处理的吗?老朱昨天刚刚向我和奚县长汇报过,怎么又扯到陆昌东身上了?”宋坤忙拿过记录细看。
邱主任在一边静候。宋坤看后沉思有顷说:“让邱主任请奚县长过来,等会再让朱部长来我这里。告诉省报和省电视台,我们要核查,让他们等回话。”邱主任答应一声出门。宋坤立即打电话给人事局查问陆昌东的情况。接电话的正好是鲁副部长。鲁副部长告诉宋坤,陆昌东是本期公务员考试的第一名,二十一周岁,名校毕业,在职的研究生。说小伙子人挺精明又诚实。宋坤问:“那你们怎么把这么个好苗子放到乡镇了?”鲁副部长说:“具体操作是组织部那边的事,也是下边办事的给安排的,张部长、秦部长只做了审核并不知情,我也是这样。”宋坤放下话筒。
奚县长进入,宋坤将茶几上那张电话记录拿给他看。奚县长看后放到茶几上。宋坤问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奚县长一笑说义和的事不是老朱办的吗?还是问问他。
“老朱昨天汇报你也是亲耳所听,没有提到这个陆昌东。”
“你是怀疑这里面有事?”
“目前还不好肯定,这么多群众打电话,可不是件说没有就没有的事。”
“你准备查?”
“你看呢?省报省电视台还等着回话。”
“看来老朱是隐瞒了一些情况。要不听听龚为民的话?”
“也好,老朱一会儿就到,他要是还坚持原来的话……”
“我知道,我先和他谈谈。”
“那是最好。”奚县长出门,正好遇到要进门的朱部长。奚县长向他摇手示意随他走。朱部长惶惑地随着奚县长走向县长办公室。
宋坤打电话让龚书记和许镇长连夜赶到县里。此时龚书记正在做总结报告。接了电话,匆匆结束了报告,没等会议结束便向主持会议的万书记说明了情况,和许镇长匆匆离开会场。这样一来,在中心学校举办的晚宴上,陆昌东的地位得到相应的提升。尽管高校长和助手们向陆昌东多次敬酒,陆昌东笑着说自己不会喝酒,逼急了就让酒杯沾沾嘴唇。段组委和万书记也替他打圆场,说年轻人不喝酒是好事。你们也不要为难他了。陆昌东才避免了第三次醉酒。
陆昌东和段组委、贾怡一道回镇里。路上,贾怡显得头重脚轻,他们随贾怡慢行。到楼梯口,段组委和他们分手。贾怡弯腰干呕,身体摇摇欲倒。陆昌东见四下无人,搀住贾怡。贾怡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内容,陆昌东说:“不要闹了,快回宿舍。”
贾怡迷糊地道:“嗯,好!”头靠到陆昌东肩膀上,仍由陆昌东搀扶着走。到了宿舍门口,陆昌东告诉贾怡说到家了,让她自己拿钥匙开门。陆昌东本想就此回宿舍,但是有点不放心贾怡,他要等贾怡进房间,没事了再回去。
贾怡斜靠在门框上,双手东西不辨地掏半天衣服口袋,就是找不到钥匙。陆昌东看到贾怡如此,手轻轻触及贾怡裤子的口袋,发现钥匙就在左边的口袋里,可贾怡就是不知道。心里暗笑道:人一旦醉酒了,怎么这样糊涂。
想到自己那两次醉酒都是贾怡照顾的,而且,自己还……陆昌东不好意思回想那晚的尴尬。但他明白醉酒的人是最脆弱又最危险,特别是女孩子,又是在夜晚,如果没有人看护可能会……他不敢想象,决定留下来看护,等贾怡的酒醒了才离开。他左手悄悄贴着贾怡的裤缝用手指挑开口袋,手背将口袋外层向外扩张,以避免在手进入口袋时触及到贾怡的大腿,因为大腿是人最敏感的区域,尤其是女子。尽管陆昌东很小心,在抓住钥匙的瞬间还是触及到贾怡那最敏感区域,感受到了温热。他猛地外带,钥匙出来了。陆昌东惊得心跳耳热。挪开贾怡的身体,一只手抓住贾怡的胳臂,一手哆哆嗦嗦开了门锁。回身赶紧关上门,生怕被别人看见,那样他就是有二十四张嘴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门是被闩死了,但是屋里黑咕隆咚。陆昌东伸手朝黑暗中的门框两边摸索,企图找到开关。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轻微的啪嗒声,室内随之光明。贾怡依然迷糊的样子,胳臂肘却搁在墙壁开关上,好像碰巧了无意中触及到开关。陆昌东此时就是这么认为的。
房间里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人嗅了浑身软绵绵的舒服。一挂印着翠竹图案的布帘将房间隔成内外两个区域,床在帘内。桌子上摆放着一盆他叫不出名的花和几本书。陆昌东顾不得打量房间,急忙掀开布帘,搀贾怡进入,将她放到床上。贾怡脸色绯红,呼吸急促,耸立的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陆昌东眼睛痴迷地盯着贾怡的胸部挪不开。窗外好像有脚步声,陆昌东浑身一哆嗦,做贼似的心虚,赶紧收回目光,掀帘外出。等脚步声走远,关闭了电灯,开门准备离开。帘内发出一声响动,贾怡语言迷糊里连说了几个酒、酒,随之发出一阵轻笑。陆昌东跨出门的脚步不由得迟滞,心道:贾怡肯定口渴。再说,她要是闹腾起来,门又没有从里面锁上保险,刚才的脚步声……要是有人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不敢往下想。于是决定回去拿书过来,陪贾怡,直到她醒来。
陆昌东刚刚拿了课本,正要出门。周霞悄然来到门口,刚好和陆昌东遇上。周霞笑着问:“哦,拿着书要去哪里啊?”
“我、我上前面值班,值班!呵呵。你还没有休息啊?”
“哦,我刚从外面回来,也没什么事。你不请我进去坐坐,我的大主任?”
“那,这……我要……”
没等陆昌东说完,周霞笑道:“我是逗你玩的,大主任,哦,不,是大助理。我回去了,明儿见!”
“明儿见!”陆昌东这才从紧张里苏醒过来,带上门。
宿舍区里到处是电视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麻将的声和说话声。陆昌东没有理睬这些声音里面的内容,匆匆走到贾怡的门前,开门进入。门合灯亮。将书放到桌面,回身寻找水瓶和茶杯。茶杯和水瓶都放在门边无门架子上,拿出,倒水。待水温合适,端着杯子掀开布帘走进。贾怡正在迷糊地小声轻缓:“水、水……”陆昌东赶紧走过去,用左手托起贾怡的头,将杯口贴着贾怡的唇边。贾怡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喝完了水,轻呼道:“爽!”眼睛猛然睁开。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惊。贾怡眼里满是激情,陆昌东连忙解释说:“你醉酒了,我、我、我……”
贾怡扑哧一笑说:“我、我什么啊?我知道,是你送我回来的!”
“你都知道,你没有醉?”
“不是,我刚刚知道的。你在这里不就是证明。哎呀,脑袋怎么晕晕乎乎的。”
“你躺下,躺下,休息一会儿会好的。”
“那你也坐,陪陪我,我一个人好怕啊?听说醉酒的人胆子特别小,我今儿才知道。”
“那好吧。”陆昌东拿了凳子和贾怡隔着布帘坐着。贾怡说:“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了,哦,你现在是大主任了还是镇长助理,不愿和我这个小秘书打交道了。”
“不是不是,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好好,我坐进去。”说着端起凳子掀开布帘坐到贾怡的床边。还没有说两句话,隐隐听得外面好像有动静,门口挂着的锁也像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陆昌东道:“外面有人!”
“你是过分敏感了吧,哪里有声音?你把左右的电视声当成了现实的声音了吧?”
陆昌东倾耳细听,再也没有声音了。回头笑道:“也许我的耳朵发虚了。”
贾怡笑道:“要是真的有声音,你会怎么看?”
陆昌东笑笑没有说话。贾怡望着陆昌东,只是微笑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谁要是开口说话那是最不明智的多余。虽然没有说话,陆昌东并不感到寂寞和紧张,更不感到不自在。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就在他们默默地徜徉在时间里铺排着自由自在,门口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音。一个声音兴奋道:“还在里面,我看得真真切切的,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了。”
两人听了大吃一惊。陆昌东脸色煞白,贾怡虽然吃惊,但是并不惊慌。两人走出布帘,站到屋子中间。贾怡走到门边,扭着手把拉门。里面的锁开了,外面的铰链锁被人锁上。贾怡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外面一个声音嘿嘿干笑道:“你说干什么?”
贾怡听出声音是黄思成,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既气愤又庆幸,嘿嘿一笑道:“你想干什么吧?”陆昌东急得直朝贾怡乱打手势,让她别激怒外面的人。贾怡笑着摇摇手。听声音,外面的来人越来越多,黄思成为来人讲解着他的推想。不少人发出感叹,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怎么会这样?”
有人叹息道:“刚刚才当上助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