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正在马威邱家大院查抄邱家财产,没有因兵少而急于离开。在他眼中所谓的联军不过是跳梁小丑,以都昌营的军势根本不用讲究避其锋芒、避实就虚之说。
由于反应及时,邱家从地道逃走的男丁全部被太史慈追到,和俘虏的其他家眷关押在一起。安排好士兵看管好一干人等,其他军士一间一间的翻找邱家的房间,不管是金银器具、还是契约账目一律搬走,半日的功夫就在一处空地上摞出一座小山来。
而此时王东正在几个邱府丫鬟的伺候下饮酒,近卫骑兵全盔全甲的立于两侧,堂下埋首跪着两个人,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个人身上早已被冷汗溻湿,却一动都不敢动。
少顷,王东用手指敲敲身旁一个松木匣子:“这就是邱洪的首级?”
堂下跪着的正是冯、曾两家族长,两人联手杀了邱洪,然后假传军令解除了邱家族兵的武装。
害怕王东率部转移危及自家,两人不敢多做耽搁,带着邱洪的首级一路驾马奔到马威。
对于两家的投降,王东其实是心有不甘的,他想借这一役彻底击垮都昌境内所有不受控制的世家旺族,而这次两家的投降却叫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方略。
对方既然投降,自己再赶尽杀绝,难免不叫以后投降的人心有忌惮。原来的历史中,张绣杀了曹操的儿子和大将,他降的时候,曹操还不是捏着鼻子陪着笑脸认了。
想通此处关节,王东立即展开了一张笑脸,上前亲手将两个族长扶起来,安排人上酒为两人压惊“本官发布‘裁兵令’也是为了都昌县的安全,这么多私兵不受官府控制,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产生祸乱,黄巾初平,朝廷求稳,东也是战战兢兢护一方平安,只是没想到地方上反应这么大,致使都昌境内兵戎相向,父子、兄弟相残,是东之过。”
王东自谦的话,两人哪敢顺杆上:“大人救我都昌以危难之中,我等不思回报,反惹起兵事,却是该死,今日受大人点拨,方知大人用心良苦,‘裁兵令’我冯、曾两家必首先支持,还请大人不要计较我等听信谗言聚众闹事之过。”
“此事原由我已知晓,全怪邢困妖言惑众,否则邱族长又怎会落得此等下场,我已经下令将邢困及兄弟斩首弃于野,也算是为邱族长报仇了。”
虽然可惜了汤间这个人才,可王东已经和他结下死仇,注定不能为王东所用,到不如杀了干净。王东把邱洪之死无耻的归结到邢困身上,总算叫冯、曾两家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邱家的家世在都昌首屈一指,两家杀死邱洪同样是和邱家成了死敌,现在王东把邱洪之死从官方言辞上定性为邢困所害,叫冯、曾两家的压力顿减。不管邱家怎么看这件事,但此时朝廷威信依旧积深,信息通讯又不方便,普通民众还是信任官方的说法的,而真相注定只能在小范围内流传。既然决定纳降两家,就不应再有猜忌,种种压制只会叫人离心。两人杀了邱洪,若无王东的支持恐怕不能在都昌立足,所以王东决定重用两家,把两家的利益捆在自己的战车上。“‘裁兵令’确实是东操之过急,地方之上若无军力难以抵抗流寇毛贼。”
两人齐声道:“县尉大人英明。”
“不过通过此事也能看到各家私兵的战力,用乌合之众形容最为贴切,将不知兵、兵不知勇,比之黄巾都相差甚远,我手下军侯认为我都昌营用一曲之兵就可以将你能击溃,但都是父老乡亲,以后还要见面,我不想做这赶尽杀绝的事,联军能自行散去确实是件好事。这等兵力裁了也不可惜,我拟在地方上设两营乡勇,欲请两家推荐个族内忠孝之士出任两营司马,不知两家可愿担待。”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原本只想免灾不得已才杀了邱洪,两家已经准备好散尽家财好保住身家性命的打算。可万万没有想到,王东随意一句话就把两家推到从未达到的高度。这可是实打实的兵权,虽说名义上是乡勇,可王东的‘裁兵令’已再无阻碍,以后在整个都昌地界除了都昌营,就这两个军事单位,这两营乡勇将来带来的好处,两人用脚都能想的出来,没看到北海王家拼命钻营不就想搞到一点兵权吗?
两人倒头就拜:“待罪之身能受县尉如此厚爱,卑职诚惶诚恐,我冯、曾两家今后愿为都尉大人效犬马之劳。”
两个人非常机灵,一声“卑职”就放正了自己的位置,从此他们就是王东一条线上的人了,神情也很快的从战败者变成了战胜者。
“这两营乡勇,我看就叫义勇营吧,每营暂编一千人,义卒先从你们两族青壮选拔,所有适龄男丁都有义务加入义勇营,不足的部分再另行招募,至于粮草钱钵……”
“我两族愿一力承当。”
两族青壮全部加入义勇营,这和两族自己的私兵用什么两样?两族长再次狂喜,不顾自己是否用这个能力,一口就把所有物资应承下来。
“呵呵,你们那些钱粮养养闲汉还凑活,要想养军还差的远,等义勇营成立,我会派教头过去好好叫你们看看强兵是怎么练出的,两营所需钱粮,你们两家负责一部分,其他地主乡绅负责一部分,咱们保护他们的身价性命,他们出点钱也是应该。”
王东这么做,看似让出兵权,帮两家做大,其实他却有另外的打算。现在立董卓乱政还有数年时间,在天下大乱之前,王东这个朝廷命官的腰板可是坚挺的狠,冯、曾两家根本不可能背叛王东。
现在都昌营闹的动静太大,盯着王东的眼睛太多,他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是慢慢转入低调积蓄实力,这就需要他物色两个不错的打手。
冯、曾两家杀邱洪,事实上是把自己在都昌孤立起来,如果王东再打压一下,两家很快就会衰败下去,所以他们投靠王东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异心。在义勇营内多采用两家子弟就是想着两营打上深深的两家烙印,这样两营义勇将会更容易控制。在以后王东的铁腕政策中,这两营乡勇将是最终的执行者,同时也会最大的为王东分开所引来的仇恨。
至于两族对王东以后的军队产生的影响也不必多虑,在王东的计划中,以后将会用大量的基地士兵被充斥到基层的士卒中担任伍长、什长,基地士兵或许不会成为优秀的将领,但绝对是最优秀的士兵,忠心也毋庸置疑,通过对基层士卒的控制王东完全可以掌控整只军队的忠诚,以后即使用将领叛变也不可能成建制的拉走军队。另外等乱世将起,急速扩编的军队会有效的稀释两家对军队的影响力,所以王东才敢做大两家来收买两家的忠心。
另外两家青壮大量进入军队,会使得两家可用劳力减少,大量的土地会缺因少耕种导致荒芜,王东可以一点一点的把这些土地兼并过来,迫使两家的产业链逐渐转移到义勇营上来,最终会绑架在王东的战车上,等他们想脱身,那时已经晚了,两家已经彻底沦为为战争而存的机器。
现在大汉还算太平,冯、曾两家的族长看不到数年以后的事情,他们只能看到一支军队所能带来的好处,看到他们向世家大族又跨出了一步。
“好了,义勇营的事就商讨到这里,我可是对你们报以充分的信任,可不要给我办砸了?”
“卑职敢不尽心竭力,一切请都尉放心,义勇营以后就是都尉的长矛,都尉剑锋所指就是我等兵锋所向。”
“只希望这不是句空话就好,我现在要召见邱家老太把邱家的事情一并解决了,你们是打算在这里旁听还是离开?”
曾族长作势欲起,可瞥到冯族长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未动,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同时整理一下衣衫,由于是跪坐,所以叫人看来他只是整理了一下仪表。
冯族长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然后转瞬即逝,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不是摆明了还心存顾忌吗?和临阵脱逃又有什么区别?这可是最不为上官所喜的,要是曾族长选择离开,那么坚定站在王东一线的冯氏一族,以后在王东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见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打算,王东满意的点点头,招人把邱氏老夫人请到堂上来。
邱老夫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家中男丁被捕获已经绝了他对抗王东的希望,都昌已经无邱氏立锥之地,她只求王东能放他们平安的离开都昌。
不过当她走进大堂,看到一侧竟然端坐这冯、曾两家的族长,立时有些疯癫起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和我儿子在一起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虽然冯、曾两家自认已经是王东的部属,可面对邱老夫人的质问,还是惭愧的低下头,不敢应答。
“令郎从贼已经战败身死,两位族长受奸人蛊惑才会做下错事,今日他们幡然悔悟,已经弃暗投明”
“我儿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