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方便有效的通讯,冷兵器打仗就是小兵跟着自己上官的旗跑。现在是晚上,哪有旗给你看,初时还能跟着什长、伍长,等打乱了就个求天命吧。同时骑兵作战也不像步兵,规模再大,真正交锋的也就锋线上小部份人。高度机动的骑兵一旦打在一处就没有前方后方一说,前面交战,后面的人就要快速迂回,攻击敌人的侧翼或后方,两边同样的战术,迂回的骑兵就撞在一处,交锋的先打着,后面的人继续迂回,以至于战斗的范围是越打越大。
一个波及十数里战场内分成无数的小战场,几十骑、十几骑甚至几骑,或围歼、或对冲、或追赶,这一刻你在追击敌人,或许下一刻就从黑暗中冲出几骑敌人对你围杀。
王东、太史慈为首领着部下排出梭行阵,已经杀散六七股敌人,但只忙着厮却杀失了方向。周围各处全部都是呼喝之声,根本不知道向哪里冲才能尽快离开。
正行间迎面又撞上一股敌人,当先一员敌将使的一双八瓣赤铜锤,原本明晃晃的锤面蒙了一层血肉,身后几十骑也是杀气腾腾。
“我乃拓跋朗部莫霍赫,来将报名。”
王东想报“大汉王东”,可再想这个匪名在草原名声太盛,白狼的悬赏一直居高不下,真要是喊出来,周围厮杀在一处的两方人,说不好一起宰了他去领赏。
再看鞍前横放之人,心中所念,对着来人高喊道:“我乃弹汉山阎柔,特来取你狗命。”
两军匆匆交战,又加上是夜间,知道阎柔被掳的只有上百人,在这数万人的战场上碰到的几率不大,即便是碰到也只会以为阎柔趁乱逃脱,至于认识阎柔之人也不必多虑,这种光线又是战乱,谁有工夫趴到脸去确认一番。
两人各报家门后,便带着部属对冲了起来。
莫霍赫手中的八瓣赤铜锤,各有西瓜大小,王东自讨不可能像他一般舞的虎虎生风,便猜测那双大锤应该是中空,这种武器除了砸人外还有另一种妙用,不知底细的人很可能吃上一级暗亏从而丧命。
莫霍赫冲到近前,对着王东就是一招双风贯耳,可不知莫霍赫是近视眼还是什么,这招使出时离王东还有丈远,照这般看来,他那双大锤根本不可能砸到王东,反而会磕在一起。这么大的力道相撞,是人就知道莫霍赫的那双臂膀肯定暂时废了。
不知道莫霍赫发的什么神经,太史慈见有机可乘,催马便要向前结果了对方。
而王东却在这时喝道:“有诈!我来。”
“嘣!!!!!!!”
两锤相撞发出的声音犹如平地炸雷,四周之人犹如置身于洪钟之内,附近如太史慈等人,如同一口气干了四五坛烈酒一般,头顶天旋地转,胃中翻江倒海,看对面的人影一个变两,两变四个。
这便是中空双锤的妙用,在敌人附近猛的来上一下,十成战力怎么也给他去上六成,到时候对着脑袋一锤下去,保证是一砸一个洞。
作为大锤的主人莫霍赫当然对这声响有了免疫力,要知道自从机缘巧合得到这双大锤后,不知道凭这一招杀过多少比他高强的对手。“阎柔”在弹汉山颇有名声,深受和连重用,在莫霍赫想来,有了他的人头,或许可以稍微弥补拓跋海被杀的罪名。
莫霍赫只当对方是待在的羔羊,可谁想,双锤刚一弹开后,一支槊头从中间探了出来。
虽然想明白八瓣赤铜锤中的玄机,但王东还是被那响声震的七荤八素,好在有意集中的精神还可以强压住呕吐感,趁着莫霍赫轻敌大意,一槊结果了他。
其他敌军见主将一招被杀,轰然散开,王东见周围无人,便把那八瓣赤铜锤给捡了起来。
略作休息,叫部下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王东随便捡了一个方向继续冲杀。这次他却学乖了,不再见人就杀,遇到弹汉山的骑兵就高呼自己是阎柔,弹汉山的骑兵果然不再纠缠,少了占多数的弹汉山骑兵阻拦,一路上顺畅了许多,就在王东再次打散一股拓跋骑兵后,前方豁然开朗,黑洞洞的原野上没有一丝动静,和另一面愈演愈烈的厮杀相比,显的安静异常。
“总算是冲出来了。”
王东叫太史慈带队先行,他立在一旁压阵,待队尾的田豫跑过来时问道:“后面还有人吗?”
“没了,我是最后一个。”
对答一句,两人并排消失在黑幕之中。
奔驰一夜,对早已习惯的王东骑兵们轻松无比,却可就苦了阎柔。
马匹的脊梁顶住阎柔的腹部,一起一伏、一压一收,手脚都被捆住,动不得,叫不得,早早吐完昏过去了事。
一直跑的天亮,王东才示意休息,把阎柔丢在地上,如烂泥一般。一袋水喝上几口,其他全泼在阎柔的脸上。
见阎柔悠悠转醒,王东才道:“阎兄有何打算?”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缺氧的脑袋,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看清对面之人,觉到手脚被松开,阎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幽幽说道:“阁下应该是袭白狼的王东吧!”
王东听到猛然一惊,昨日阎柔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一战过后,就被他瞧出端倪来了?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既然被人认出来了,王东自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当下承认:“我却是王东,字子升,我自称王子升也不是骗你,只是不知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阎柔揉揉肚子却不说话。
王东笑道:“我救你一命,你还有什么怨言不成?”
“救命之恩,柔铭记于心,昨晚颠簸的连苦胆都吐出来了,现在实在的腹中饥渴难耐。”
听罢,王东叫人端上来肉食、清水,阎柔胡乱塞上几口才舒服的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边细细嚼食,一边说:“我见拓跋海背后中箭以心生怀疑,当时我们背后全部是拓跋海的部属,他们自己人不可能有人暗杀拓跋海,那么杀拓跋海的肯定是你的人,因为弹汉山和拓跋海联合,首先对付的就是你们,可说弹汉山和拓跋海交战是王兄最愿意看到的。然而你们与拓跋海中间隔着他的亲卫,相距应在百步开外,火把恍惚,依然正在拓跋海后心,其射术草原上肯定不多,听说王东的一位部下在白狼展露出一手无双射术,杀拓跋海的一箭,应该就是其所射,王兄武艺高强,万军从中犹如无物,部下更是悍勇异常,尤其是一部分士卒衣袍下罩有铠甲,刀枪不入,都和白狼传出的描述颇为相像,因此柔才斗胆一猜。”
经阎柔一解释,王东才明白过来破绽在哪。当时阎柔可是自身难保,又是被王东面朝下放置,能从这点点滴滴中推测出王东的身份,阎柔可真不愧是和连所倚重的人。
王东眼睛一眯,手按在刀柄上,冷声说道:“阎兄财智,东甚为佩服,你点出我的身份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面对威胁,阎柔却满不在乎,依旧吃食:“我阎柔的性命本就是你救下,再被你拿去也无妨,白狼一战,王东之名响彻草原,以两千乌合之众摧毁白狼,真是壮哉,柔只是怕和英雄失之交臂,才出言确认。”
王东把握刀的手松开,笑骂道:“我看你是明知道我不会杀你才这么说的吧?”
被说破后,阎柔尴尬的笑了笑:“兼而有之,兼而有之。”
“既然我把你救了,你就跟着我做个军师吧,咱这队伍里还真少个帮我出谋划策的人。”
“诸葛、司马年纪还小,郭、贾、田、苟也不跟咱,你阎柔还算有些见识,我与你又有救命之恩,还不快快下拜。”王东抬头挺胸以俯视之资瞄着蹲在地上吃东西的阎柔,只等他痛哭流涕、磕头纳拜。
谁知阎柔却问:“王兄弟在大汉现居何职?”
见王东面露疑惑就解释道:“王兄弟气度绝不是草莽之辈,攻白狼也不是马贼的行径,想必是身居要职,探听我草原虚实来了,打白狼乃是解柳城之危。”
没想到阎柔三言两语就点出自己的目的,招揽阎柔的心思越发强烈起来。
王东收起玩笑之心,郑重的再次介绍自己:“我叫王东,字子升,现居青州北海国都昌县县尉之职,另任郡国兵都尉,领都昌营一千人马。”
听罢王东的介绍,阎柔的表情明显的显出失望之色。都昌县搁在草原上也就是片大点地方,王东甚至都不是县中正官。
反观弹汉山,在名义上依然统治着北方草原,鲜卑王和连颇有雄心壮志,对阎柔言听计从,一心想恢复父亲时代的荣光。阎柔在鲜卑的身份拿大汉比,虽不在三公之位,但和九卿相差无几。即便现在水分大了些,可当和连横扫草原后,他便可以建无上之功。
看到阎柔的表情,王东已经知道了结果,没有再接再厉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不甜。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头一次招揽部将,竟是这么一个结果。(太史慈和田豫属于征召)
接下来再说什么已然无趣。
“小太,牵匹马来,送阎参军离开。”